苏婉宁的话让璟玔陷入沉思。
苏婉宁见状,便觉得璟玔定然是听进去了,决定让她自行揣摩一会儿。
“额娘有些累了,就先回去歇着了,你也早些休息,莫要想太久。”
璟玔乖巧点头,苏婉宁躺回床上,抱过自己身边特意做的软枕,自己也在想着这样教导璟玔对不对。
毕竟璟玔确实是大清公主,本就不用考虑太多。
苏婉宁很快就释然了。
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固然是好事,可若是因此养成了飞扬跋扈的性子,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无论何时,有个正确的价值观才是真正的对孩子好。
这么一想,苏婉宁又觉得让璟玔多想想也不错。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重任。
既然是大清朝的公主,就要承担自己为国为民的众人才行。
虽然大清朝的公主实现自己价值的方式,是用和亲的方式。
不过苏婉宁觉得,对于大清及大清百姓来说,公主和亲就是完成了使命。
可从苏婉宁的角度看,公主和亲才是属于自己生活的起点。
一个女人若是过于娇气,自己做什么都觉得正常不过,时时刻刻将自己的身份挂在嘴边。
那么这个女人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差,时间久了人缘也会不好,晚年生活绝对是凄凉无比的。
且骄纵着长大的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嘴甜心软,也不知道什么叫好话不好好说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皇太后也知道了苏婉宁这边教导璟玔的事情,笑着轻轻颔首。
“婉宁这孩子做的没错,哀家以前也曾经想着,皇家的子嗣理应自信张扬些。”
“不过仔细想想,沉稳内敛,擅长隐藏自己情绪和想法的人,在皇家反而过的更好。”
“人啊,真正聪慧的地方不是有多能炫耀自己有的东西,而是善于藏拙。”
“婉宁教导孩子都是通过身边的点点滴滴,虽然没有那么系统性的教导孩子们,不过言传身教的确是不错。”
皇太后钮祜禄氏又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婉宁这孩子想的过于悲观了些,咱们大清的公主再如何,也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敢欺负。”
“若是想要让大清公主养成一个讨好别人的性子,哀家定然是不允许的。”
桂枝嬷嬷认认真真的在旁边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不过皇太后的话她也是听在耳中的,时不时赞成的点了点头。
皇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婉宁这样的方式教导皇子倒算是可行,毕竟男孩子要学的东西自是不少的。”
“且大清的争斗,对于皇室来说也就是阿哥们的争夺。”
“如此教导阿哥们居安思危,为民请命是好事。”
“桂枝啊,你也记得提醒哀家。若是婉宁这孩子生了个阿哥,就留在她身边养着。”
“若是生了个公主,便留在寿康宫,哀家亲自带着。”
“璟玔这样的性格不错,但按照婉宁这孩子如此教导方式,只怕小小年纪就要承担不该有的压力,难免累了些。”
桂枝嬷嬷自然应是,而此时的皇宫内,唯一一个不平静的地方,应属钟粹宫的皇后富察韵月无疑了。
“废物!都是废物!”
钟粹宫虽然没有再用木板子钉上了,不过仍然没有解除禁足。
近段时日,钟粹宫里的东西被皇后给摔得差不多了。
原本皇帝气呼呼的甩袖离去后,皇后没有起身摔东西。
反而不只是谁多嘴,让皇后听到了景仁宫纯贵妃娘娘又有孕了的消息。
皇后那叫一个生气啊!
这不?气呼呼的直接又将手伸向了摆件儿已经不多的博古架上,挑了一个看起来不算贵,实际上最贵的物件儿给摔了个粉碎。
原本都已经被皇帝吓到睡不安稳的富察夫人,又再度被自己暴怒的女儿给惊醒。
见自家女儿面容扭曲的在摔东西,连忙凑过去抱住了自家女儿。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没看到皇后娘娘生气摔东西吗?怎么没有一个人上来劝一劝的!”
众宫女们面面相觑,她们哪里敢拦着啊!
上一个劝导皇后娘娘的人,被皇后娘娘直接用东西给砸死了。
自从那次的事情后,只要皇后娘娘发怒,她们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最好都不要在钟粹宫里呆着。
可富察夫人不知道自家皇后女儿如今的脾气变成了这样,更不知道她女儿如今在宫中的地位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见宫人们还是唯唯诺诺不敢上前,气的直接破口大骂。
“就算皇后娘娘如今仍然在禁足,可到底还是中宫皇后,是大清国母!”
“哪怕皇后娘娘如今未解除禁足,处置你们几个做事不认真的下人,也不是不可以!”
“你们这样做事的宫人,送到慎刑司去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若是想要做这样的事情,获得本夫人说的结果,也可!”
“皇后娘娘被禁足,不代表皇后娘娘的家书也会禁足。”
“别等着本夫人写家书送出宫去,让我们家老爷参你们一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宫人们苦不堪言,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幸亏有一个有后台的喜塔腊环佩在,总算是拯救了她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皇后娘娘从前做过什么,还得请富察夫人自己了解之后再说这样的话才好。”
“若是贸贸然的要处置宫人们,想来皇后娘娘从前做的事情也藏不住了。”
“若是皇后娘娘做过的事情被宫人们给捅出来了,传遍整个朝堂,只怕富察大人的脸面也是挂不住的!”
富察夫人抬起手指着喜塔腊环佩,“你你你”了半天,却是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富察夫人看着自家皇后女儿,实在是不敢问自家女儿做了什么。
实在是她了解自家女儿,在未出阁之前确实很好,如今变成什么样儿,她也实在是说不好。
毕竟自家老爷经常将皇后娘娘又惹事儿了挂在嘴边。
自从自家女儿做了皇后以后,尤其是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有些拿不准了。
此时的皇后富察韵月也逐渐恢复了自己该有的样子,只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缓缓开了口。
“将这些东西都清理干净吧,时间也不早了,母亲,咱们两个都去休息吧。”
见皇后没有一点儿要爆发到收拾她们的意思,宫人们才小心翼翼的去取了工具,将地上的碎片打扫干净。
富察夫人随着富察韵月进了内室,嘴上忍不住一直念叨着。
“你看看!这钟粹宫的宫人怎么都如此做事!你好歹是皇后,她们怎么敢如此做事?!”
“等你解除禁足后,必须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些眼高手低,见事就回的懒人!钟粹宫再如何也不能养这样的下人!”
皇后冷冷的扫了一眼自家母亲,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富察夫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额娘,有些事儿是宫里的事情,你作为后宅妇人,未免管的太多了。”
“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或是被朝臣们知晓,只怕又要有人恶意揣度,说富察家族图谋不轨,妄图干涉皇家后宫事务。”
“若真是有了这样的猜测和不好的言论出来,阿玛会如何同您吵闹,本宫可帮不了你,也无法为你做主。”
富察夫人这才讪讪的闭上了嘴。只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自家女儿给踩在了脚下。
“行行行!额娘不管这些事情了,左右你如今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皇后又冷冷的扫了一眼富察夫人,“额娘,该休息了。你若是不困可以去外面赏星星赏月亮。”
富察夫人听出了自家皇后女儿的不满,忙闭紧了嘴巴不再吭声。
不过在她的心里却委屈的不得了,毕竟自己觉得自己付出了许多,可富察家老老小小的都不领情。
还打算碎碎念说些苏婉宁的不是,想要劝皇后凡事想开些。
可见到皇后娘娘已经躺下休息了,便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了。
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刚刚才被吵醒,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再睡觉了。
于是,富察夫人便缓缓起身走了出去,真的出去看星星去了。
可富察夫人不知道的是,自己刚刚走出去,躺在床上的富察韵月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富察夫人更不知道,她的时日不多了。
而取了她性命的人,是她用尽半生去照顾关心的人。
直到她死去,都不知道自己为了富察家族付出一切,换来的是什么。
可此时的御书房内。
弘历看着朝臣们的折子,眼底的冷意越来越浓。
若是眼神中的冷意能化为实质的话,只怕桌上的奏折都会被直接点燃,烧成灰烬。
“这些朝臣们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从干涉朕的后宫,直接转为想要朕给朕的母后定罪了!”
“朕也是没想到,皇后同她额娘关在钟粹宫一起禁足,怎么就惹了朝臣们的不满了?”
“这富察夫人难不成不是富察府的,是他们府上的?”
“真是自家那后宅还没管明白,又想着管朕的后宫了!”
“李玉!将这些东西都给朕整理好,将上折子请朕处理皇太后的人都记下来。”
“朕明日倒是要上朝问问,他们到底是几个意思。”
“另外,将上折子的人家庭是个什么情况,近来他们的家人都做了什么事情,都派暗卫一个一个给朕查清楚,朕明早上朝前,将调查结果给朕送到朕的桌子上来!”
这些朝臣们根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也不知道,皇帝上位这么多年,从未真正的将朝堂血洗过,此时竟然因为他们上折子参奏皇太后而血洗。
属于弘历时期的真正朝臣们,也在几个时辰后,开始了第一次的布局。
皇帝精心培养的年轻朝臣们,自此正式接管朝堂,成为大清朝的中流砥柱。
而苏婉宁也不会想到,后宫中属于自己的巅峰,可以更加巅峰。
翌日。
皇帝正常上早朝,后宫如平常一般平静。
却在今日早朝迟迟没有下朝,直到午膳时分,后宫突然炸了锅。
富察一族竟然除了富察傅恒外,集体降职。
魏常在魏令仪的父亲,原内务府总管魏清泰,如今被调职到了翰林院做了编撰。
而空下来的内务府外院总管之职,直接就落在了苏婉宁父亲苏召南的头上。
在后宫中的妃嫔们人人自危,朝堂官员人人自危的时候。
纯贵妃苏婉宁的地位稳步上升,比起从前被别人各种瞧不起家室,如今的苏婉宁却是风头无两。
虽然苏召南在朝堂的地位不高,可内务府与后宫所有妃嫔有关联。
若是想让自家女儿在后宫中过得好,内务府的人自是不好得罪。
尤其是苏召南,如今是内务府总管大人,光靠着内务府专职后宫的大太监们,总归没有那么方便。
本就人缘好的苏婉宁,因此人缘更好了。
苏婉宁知道了前朝的动向后,便为了没有那么多事情,直接带着兰儿去了皇太后那里去避过宫妃们的拜访了。
可怜莺儿自己面对各宫的妃嫔,嘴皮子都快说漏了,总算是让所有来拜访的各宫妃嫔们笑盈盈的离开了。
而寿康宫内。
皇太后钮祜禄氏笑呵呵的看着苏婉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知道好好在宫中养养胎。”
“哀家不是都说了么?你现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养身子。”
“后宫中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前朝的事情更不需要你操心。”
“若是后宫中的妃嫔们非要去打搅你休息,你只管让人告诉哀家知晓,哀家亲自收拾他们就是了。”
苏婉宁笑着轻轻颔首,“臣妾知晓了,多谢母后关心。”
“可臣妾实在是想念母后的紧,不过来探望母后,臣妾这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
“如今臣妾来此看望母后,不只是为了不和那些妃嫔们打照面,还有臣妾自己的私心在。”
“母后,您不会现在厌恶了臣妾,不想见到臣妾了吧!”
见苏婉宁可怜巴巴的撅起了嘴巴,眼睛也水汪汪的。
皇太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点了点苏婉宁的鼻尖。
“好了好了,你莫要再如此盯着哀家瞧了,哀家的心都快被你给瞧化了!”
“既然想哀家了,今儿就在哀家这里多坐一会儿,想吃什么了同哀家说。”
“只是必须要符合刘院判制定的食谱中,可以孕期吃的食物就行。”
“哀家知道有孕的滋味,自然不会拦着你不让吃这个不让吃那个的。”
苏婉宁笑着伸手揽住皇太后钮祜禄氏的胳膊,笑着晃了晃。
“还是母后对臣妾最好了,若是可以,臣妾今天可不可以留宿在寿康宫不回去了呀!”
“母后,正巧让臣妾也多蹭个晚膳,也顺带将明日的早膳也蹭了可好?”
皇太后无奈的点了点苏婉宁的鼻尖,“依你都依你,哀家真是拿你没法子。”
却在此时,御书房那边的一个让苏婉宁眼熟的小太监,李玉公公的徒弟小金子快步跑了过来。
“皇太后娘娘,纯贵妃娘娘!大阿哥在外面做事回来遭遇行刺,如今正在阿哥所里,陛下让奴才过来说一声。”
苏婉宁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又因为自己的突然站立觉得头皮嗡的一声,又重重的坐了回去。
皇太后急的连忙拉住了苏婉宁的手,还不忘了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金子。
小金子这才反应过来苏婉宁如今有了身孕,受不了这么大的惊吓。
“陛下还说,让皇太后娘娘与纯贵妃娘娘,莫要忧心,刘院判亲自去瞧的,如今也说了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皇太后气的直接上手敲了一下小金子的大盖帽,“有话你不会一口气说完,或者先报平安?”
“知不知道若是纯贵妃出了什么事情,你该如何?!”
小金子低头,差点儿都要哭出声了。
好在苏婉宁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缓缓起身走到了皇太后身边,轻轻拉住了皇太后的手。
“母后,臣妾好多了。臣妾现在忧心永璜,不知可否允许臣妾去阿哥所瞧瞧永璜去?”
皇太后轻轻点了点头,还不忘了让桂枝派人准备两个凤撵来。
一个给自己用,另一个则是给苏婉宁准备的。
还不忘了提醒兰儿提前去阿哥所瞧瞧,若是大阿哥受了伤,将处理好的那些东西该扔就扔掉,别让苏婉宁看到后,心绪再受到影响。
兰儿自然明白皇太后的顾虑,她也极为忧心。
如今见皇太后如此提醒自己,忙快步小跑去了阿哥所。
等到兰儿到阿哥所后,便看到了血水都被端出去了,可还有沾着血的衣服和纱布在地方摊着。、
兰儿神色极为难看,忙吩咐人将这些东西都拿出去。
之所以没有吩咐人直接烧掉,也是想着万一这是什么重要物证。
兰儿又担心下人们顺手就给扔了,还不忘赶紧扬声加了一句话。
“将这些东西都收好存放起来,等陛下和大阿哥说这些东西没用了再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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