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那两个字被放慢了拉长了,一点一点碾过林荞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边,薄唇欺近,安抚地亲了亲她的耳垂。

    “别……”林荞有些难受地避开来。

    闻声许澍动作顿了一下,等着她说话,可偏偏又不离开,就那么靠在她的肩头,实在是有几分男狐狸精的意思。

    林荞梗着脖子,说:“痒。”

    许澍闷闷地笑了一下,把她搂紧了,这回也不再磨蹭了,直接抱着人进了屋子。

    外头天已经暗下来了,屋子里又没有点灯四处都是一片暗色,林荞本来眼睛就不大好,现在更是看不清了,连跑都不知道能往哪跑。

    许澍稳稳地抱着她往里头走去,走到床边似乎被帷帐挡住了,不耐地啧了一声,单手把她揽进怀里,一只手拂开帷帐。

    林荞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躺在了床上,床榻上还带着日头温温暖暖的气息,瞬间把人包裹住了,不过还没等她翻身,更炙热的暖意就压了上来,把她整个人都纳入怀中,动弹不得。

    林荞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了推人。

    许澍纵马征战四方练出的身体自然不是什么花花架子,她怎么可能推得动,于是轻声唤了一句想把人喊醒了:“阿澍……”

    可这一句话出来才是真正坏事了。

    软糯的声音伴着低低的喘息,怎么听都像是特意凑到许澍耳边叮咛一样。

    许澍的呼吸慢慢变得沉重起来,贴在她的颈边顺着往上,留下一片缠绵的暖意。

    “等……”她也不知为何,呓语竟从唇边溢出,盈满了一室芳华,赶紧把咬着牙把嘴闭紧了。

    岂料被许澍发现了端倪,直接亲上了她的唇,舌尖一点一点舔开唇缝,破开齿关,也破开被按捺着的喃喃。

    “恩……”

    林荞觉得实在难为情了些,下意识地想瞪人,可四下都是一片黑暗她看不清,只能把恶狠狠的目光胡乱扔出去。

    衣衫被人解开,指尖勾起胸前的系带,像是描摹一个精细的宝物一般,一点一点滑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薄茧和伤疤蹭过细腻的肌肤,留下细细密密的难耐。

    那双修长手还在接着往下,林荞突然猛地惊醒过来,抓住了那只手。

    两人都停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缠绵的呼吸。

    林荞不知道许澍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他一定在等着自己一个解释。

    等了好一会,她放弃似的松了身上的力道,指尖慢慢往上爬,握住了许澍的手。

    “点灯好吗?”林荞指尖点着许澍腕口上狰狞的伤,缱绻地摸着,抬起头来软绵绵地笑着。

    许澍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知道腕口有伤,而是轻描淡写地避开了,手下用力不由分手地和她十指相扣,一点缝隙都没留。

    然后带着一身酒气半天一句话都不说的明远侯,屈尊开了口,声音暗哑动人,不过话却“凉薄”极了。

    “不点。”许澍亲了亲她的唇。

    吻细细密密地落下来,就像是柔和的春雨,朦胧又缠绵,啄着她的眼皮,唇角,鼻尖,似乎要把她一扫而空,拆之入腹,她的视线渐渐变得迷茫,身子也渐渐软了下来。

    骤然间,雨大了起来,就像是她跑出西行宫摔倒在许澍马前的那一日一样,那日天空的闪电似乎从记忆里重现,劈在了她的身上,酥麻和疼痛直冲五脏六肺。

    林荞的头仰起,露出脆弱修长的脖颈,长长的乌发垂下,如包裹着洁白无暇美玉的绸缎一般。

    “阿澍。”

    许澍低下头来,看着怀里的少女,她的眼里没了平日的嚣张跋扈,而是迷失的茫然无措。

    “我看不见……”少女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哭腔和颤抖,一滴眼泪缀在长长的睫毛上,忽闪忽闪着摇摇欲坠,“我什么也看不见……”

    许澍低下身子,贴在那眼眸上,把少女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和愤懑收入唇间。

    “我知道。”许澍带着笑意。

    他当然知道,不过他乐得如此。

    她太聪明了,总是有想不完的法子。

    许澍抬手擦掉她的眼泪,贴着她说。

    “你只能在我身边,你只能看着我。”

    少女的瞳孔突然放大,在茫然的深渊里勉强扯出了一丝清明,她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照着他腕口咬的,一点都不气,像个小兽一般叼着不放。

    “你别后悔。”少女的话凶狠,可实在没什么威慑力,眼角都垂着眼泪。

    后悔什么?许澍轻轻笑了一声,加重了掠夺。

    他从不后悔。

    他也从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夜深露重,屋内春色撩人。

    月牙儿慢慢从山尖爬下来,少女累极了,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沉沉地睡去。

    许澍坐起身来,从桌上拿出一个木匣子,把那银环小心地穿过少女搭在被褥上的手腕。

    他支着下巴看了良久,才把人抱起来,往后头的池子去。

    林荞醒来的时候外头的日光已经照了进来,一下子睁开眼没有适应光亮,不得已眯起眼来。

    她从前只以为许澍是个五陵年少,花前月下应当自己的风流,可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个怪癖。

    非要让自己跟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由着他动作。

    林荞一想到昨日,身上就疼,一疼就火大,看着身旁睡着的俊朗的脸就怒从心来,抬手照着脸就想来一拳。

    结果手还没出去,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小荞这就要谋杀亲夫?”许澍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懒倦,就像是卸去爪牙归顺的狼一般,看着林荞。

    “你昨天没喝醉。”林荞没有理会那个微妙的“亲夫”二字,而是避开了话头。

    她昨日就瞧出来了,许澍从来不是如此没有分寸之人,怎么可能会随便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只不过是想借着酒劲动手而已。

    “我喝醉了。”许澍俯身靠在林荞的颈边,又亲了亲她的头发。

    许澍似乎格外喜欢她的头发,只要能抓得到,就一定要捎来一缕。

    “根本没有。”林荞说。

    “好吧。”许澍耸了耸肩,“没有。”

    林荞看着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恨得牙痒痒,手被人压着了,可脚还能动弹,于是伸了脚就想把人蹬开。

    不过……那腿一动,她就疼得皱眉。

    “乖。”许澍捞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热腾腾的温度把林荞包裹住,然后被人卷进了怀里,“再躺一会。”

    “……”

    都说饱暖思□□,那这□□思完了,是不是该想想办法让肚子饱一下!

    最后这“饱”是磨磨蹭蹭到了午后才算是解决了,不过饭才吃到一半,许澍就被沈迟喊走了。

    临走前还当着沈大将军的面,不由分说地亲了她好一会才放开,大有把“缠绵悱恻”四字印在林荞身上,以报昨日没能把她带去宴会上宣告天下之恨。

    沈迟似乎见惯了市面,在旁边慈祥地笑着。

    嘴上还喋喋不休,年轻人就是好,死过一回就是感情深。

    人走了之后,林荞便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接着吃东西。

    她倒不在意昨夜发生的种种,许澍在老皇帝面前领了生死状把她带出来,还助父亲脱困。

    横竖她也留不久,既然许澍喜欢她,钱财他也不要,那昨夜就当是谢礼了。

    林荞转了个身子,腰上就是一阵酸软。

    “嘶——”林荞扶着腰,暗骂一声,“疼死了。”

    “叮——”佩环相撞,泠泠悦耳。

    林荞抬起手来,才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居然扣上了一个银环,还是龙凤环的其中一只。

    银环雕饰精巧,在日头下闪着柔和的光,看着就价值不菲。

    是许澍给她戴上的。

    林荞动作一滞,看了那银环良久,才把银环取下,搁在了石桌上。

    那日之后,林荞就每日乖乖地待在关山府,骨那芊会些北疆的点心,反正她也闲着没事儿做,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学着。

    许澍每晚从军营里回来,把那些看着就卖相不好的东西吃了,还要抱着她夸。

    林荞倒也习惯了许澍没事就爱动一下子,只是院子里头还有一个人,骨那芊年纪小,每回都涨红了不知所措。

    索性许澍还是有些天之骄子的矜贵模样,没打算真的白日宣淫,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下巴靠在她的头顶,手摸着她的头发。

    关山府的守卫这几日也松快了不少,不再是牢不可破。

    月上柳梢,月光柔和地撒下。

    林荞从床上坐起来,碰了一下酥麻的唇,轻轻抽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去,看着身旁安睡的人,许澍睡着了,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色。

    近来北疆并不真正太平,许澍每日回十里城的时间越来越晚,开仗只是一触即发的事情。

    林荞看了一会,慢慢起身来,把屋子里的香炉拨了一下,温润绵长的香味盈室。

    她走到窗边推开来,外头的月儿越来越小,已经将近月牙儿。

    朔月将近了。

    林荞把手指搭在唇上,用力一撮。

    “咻——”

    鸟雀扑腾声响起,一个背影划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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