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弟,可有空陪师兄切磋切磋?”

    小沈把书简丢下床作睡着状。

    师兄这又是遇到啥不顺心事儿了?

    每次他挨骂挨罚,学了什么新招,都会来找他切磋。

    元婴初期对合道中期悬殊是不是太大了些…

    他在师门中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要不是还有点修为早被欺负死。

    这不,大师兄凭着修为高天天拿他消遣。

    自己一个符修跟他剑修说什么也打不到一块去啊…

    还好人家不下死手,点到为止,每次输得都不算太狼狈。

    再加上人家有意慑压,没有传出什么对他不利的流言,顶多说他们师兄弟俩感情甚好,时常一起切磋。

    甚好个屁!就是因为一次偶然交手时一个不小心赢了他,全门炸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自己都不敢和人家真打,意思意思就直接叫停,要是再一个不小心真再赢了在这就可能待不下去了。

    对于这件事,师父和师叔也只是听到传言,并不多作干涉。

    我这是孤军奋战呐!

    “进来吧。”他稍稍纠结一阵,直到第二次叩门声响起时终于回应。

    从床上爬起来就撞上对方温和无害的笑容。

    小沈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师兄可又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不是,你看这个。”

    对方递上来一把折扇,他根本没胆接,“这扇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对方笑笑收回扇子,自顾自介绍着扇纸的何其难得,制扇柄的原料何其难得。

    小沈懒懒地眯着眸,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我想拿来作本命武器,不知是否趁手…”

    “便来找沈师弟来切磋切磋。”小沈耐不住对方慢悠悠的语气,直接替他给说完。

    他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去书柜上抓了把符塞到乾坤袖里。

    “哦?沈师弟怎么知道师兄想说什么?”

    “我依稀记得上次你也拿着一柄剑来找我切磋,缘由都一样。”他神色漠然地打开门作请的手势,“出去打吧,我这一屋子东西可禁不起打。”

    出门在院内站定,二人便不再言语。

    有攻击力的符他还不敢用,只能用些防守的符,自然没有先出手的道理。

    对方扇一挥,伴随一句“得罪了”,便飙出几道剑气,他符化界稍稍费力抵下。

    他还没修至凭空画符的境界,只能用纸符。

    刚画好点他就来一趟,刚补充点他就来一趟。

    烦人的紧!

    打斗引来不少同门看热闹,看到是这俩人大都直接离开。

    毫无悬殊,一攻一守,没什么好看的,自讨个没趣。

    二人过十余招,小沈心疼的紧,就那么几张符再不服软就用没了。

    他见缝插针,趁对方放出几个较为厉害的招式便就地趴下,喊着不打了。

    “沈师弟怎么不进反退了,连二十招都禁不住了。”

    “这不是师兄增进太快了么。”

    他悻笑着爬起来打扫干净白衣上的尘土,“师叔今日出关,师兄还是不要再在我这里消磨时间的好。”

    对方听出他逐客的意思,也不多留。

    小沈无奈地对着自己乱七八糟的院子叹了口气,稍作歇息便开始收拾残符。

    “受气包,又挨揍了?”

    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谓便知来人是谁,他头也不回地丢个符过去。

    “滚。”

    对方轻松一闪,符啪叽一声拍在一朵花上,转眼花消失不见。

    “你这又是要把我传送到哪去”田津乐瘪瘪嘴翻了个白眼,“有这厉害劲怎么不把万师兄送走?就知道欺负我”

    “我要再得罪他一次我就真得下山了。”他把手中的碎符打个指火烧掉,把灰随意一扬。

    “他自己说了愿赌服输,咱凭什么受他的气?玩不起还有理了?你等着,我去找师父说说理…”

    “站那!我说田师弟,你可别添麻烦了,师父知道这件事又能怎么样?别自讨苦吃了,师兄也没有恶意。”

    他扑上来拉住津乐,生怕对方走。

    津乐指着他半天也憋不出什么话。

    “你…还真是个受气包!”

    自上次切磋已过十日有余,这几天万师兄竟然没来找麻烦。

    许是津乐没听话去找师父了。

    现在万师兄的修为猛进,马上就要赶上他师父,掌门自是非他莫属。

    这也是他一直不肯得罪人家的原因。

    想来师叔可能是有了危机感,闭关半年,还真瞎猫碰死耗子地突破了。

    他把案上成堆的符纸简单收拾了下,便抬脚出屋。

    这四方四甲的大院规规矩矩地划分,北面西面住弟子,南开大门,东面则是议事迎客的正厅,北面多余的房间则作为驻客的厢房和一些储物间一类的杂屋。

    他们师父倒是清闲的很,除了每过五日会传授他们一些新的符以外,顶多再亲自教导一两个弟子,中间这空闲的五日,说不准在哪逍遥快活呢。

    今日又是师父传授符法的日子,不早点去错过了可别想补回来。

    枯燥繁琐的东西灌入耳朵,也不管能不能理解,尽管记下,待这五日再慢慢理解。

    风起,正庭院中的槐花散出淡淡的香,一群少年散学嬉于其下,阳光渲染得一切明媚静逸。

    “师父来了!”也不知道谁这么喊了一声,那群刚刚还闹作一团的弟子纷纷散开,面对师父站成一条线来。

    “不是才讲完吗?又有什么事?”

    津乐小声地嘀咕着,扯了扯身边小沈的衣袖。

    “我上哪知道去…”

    话未说完,只听方正道:“沈四田五留下,其他人散了。”

    方正,人如其名,五官端正,品性中规中矩,笑起来平易近人,唯独记性不大好,徒弟的名都懒得记,直接姓加排名的这么叫。

    小沈津乐二人瞬间石化,津乐听到自己名字更是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扯着小沈的衣袖未松,这下一收劲差点把他衣服拽下来。

    “诶…”小沈抽回衣服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做什么亏心事了怕成这样。”

    其他六位弟子幸灾乐祸地瞅他俩一眼,生怕自己也被荣幸点名,逃似的离开。

    “随为师来。”

    不知是不是精神过度紧张,津乐貌似看到…师父刚刚瞪了他一眼…

    他哆哆嗦嗦地和小沈并肩跟在方正身后。

    与其说是并肩,倒不如说是附着…

    一路上他腿跟断了似的,晃晃悠悠地几欲摔倒,最后是拉着人家的胳膊才勉强稳下步子。

    平时喊着“天不怕地不怕,天塌了我来搭”的田津乐最怵的就是师父,这样子莫不是又惹了什么祸。

    好奇归好奇,师父还在前面,直接问也不大妥当,只能默默拖着突然“残掉”的师弟跟着。

    东院,议事厅。

    方正在门口站定示意他进去。

    小沈迟疑半刻便踏了进去。

    “等下,你留下。”小沈闻声回头,撞上津乐绝望的眼神。

    疑惑一闪而过,他收拾好表情,进入正厅。

    “你小子,可否知错?”

    方正缓缓向他走来,津乐腿抖得更加明显。

    “知…知错”

    “错在哪?”

    “呃…”他怯怯瞥了一眼方正的神色。

    微带愠色,神色威然。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深呼吸,一口气嘟囔道:“不该打碎食房的器具畏罪藏起来,不该失手将卷轴掉到北院池塘,不该将废符随便丢,不该掠过您直接去找掌门师叔…”

    “停停停…!”方正想听到的只有最后一条,再继续听下去怕是会气厥过去。

    食房的器具都是人人对应,怪不得自己的碗莫名其妙找不到,原来是被这臭小子给藏起来了。

    说来昨天那毁了他丹青的湿卷轴,无意间触发的差点让他撒手人寰的错误废符都和这臭小子有关系!

    他顺了好一阵气,拂开来扶他的津乐。

    “有什么事是为师解决不了的吗?多大点事你小子去劳烦掌门,你把为师放在哪里了?”

    “弟子知错了…”

    “知错就好,”他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三张符纸,塞给津乐,“惩罚是免不了的,三天之内参悟透这个符,否则你的碗以后就归为师了。”

    说罢,转头就走。

    半刻也不想看到这臭小子!!!

    “诶?师父!那弟子怎么办?”

    “饿着!”听到这声回复时方正已经拐回自己的厢房,“嘭”地一声合上了门。

    津乐委屈巴巴地看了两眼手中的符,又看看紧闭的门。

    “姓沈的,你可欠老子好大一个人情!”

    赌气地哼了声,只好认命回房对着这三张破符发呆。

    “掌门师叔。”小沈规规矩矩地朝正厅来人行了个拜礼。

    “起来吧。”

    来人衣诀翩翩,气宇轩昂。

    “小晨的事我听说了,为此特来致歉。”

    他说罢,把手边茶桌上的一本书推给他。

    小沈凑近两步才看清那本书。

    小沈:???

    送符修剑法?

    他疑问全部都写在了脸上,尽管一头雾水还是想着推辞。

    “师叔不必如此…”

    “不,这是小晨给你的…”对上小沈更加疑惑的眼眸,他逃似的转过视线。

    掌门可是出了名的宠徒弟,在徒弟面前毫无威严可言,经常被门下那十几个弟子捉弄得团团转,但从不计较。

    如是看来是万师兄不愿来。

    若是自己铁个心非要推辞,掌门处境难堪。

    他豁然开朗,面带微笑地收下。

    虽然可能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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