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焕的加入让泠枫一愣,继而怒气更盛。
“你们都要造反吗?!”泠枫怒道。
金焕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本命法宝往前送了送,态度坚决而且明确。
“不愧是好兄弟!”羽白抬手,想向原来那样捶一下金焕的肩膀,可是却被金焕猛地躲开。
金焕看着羽白手中的火,有些惴惴地说:“飞扬,我才发现,你这火太厉害了,离我远点,我可是金,跟冰水两系一样怕火的!”
原本的感动被金焕这一下子给冲散了不少,羽白翻了个白眼给金焕,说:“你帮我护好夕大爷就行。”说完,也没等金焕回答,提起剑一跃而起,向泠枫飞去。
因为之前的玄冰洞的消耗,她的灵气已经撑不住让她进行持久战了,必须尽快速战速决。
冰极山脚下,半空中,一蓝一灰白两个身影战成一团,剑光如同春末的梨花雨,让蓝宁和金焕目不暇接,几乎晃花了两人的眼。
蓝宁叹了口气,对金焕说:“知道我刚刚为何不回答你吗?”蓝宁看向金焕,眼神颇有些小调皮,说:“因为我早就知道,那两人的战斗,我们根本无法加入。”
说完,蓝宁看着羽白的身影,神色有些惆怅。
“对上泠大哥,飞扬竟然也能完全不露破绽不占下风。”明明五十年前的武试之上,她还要靠媚术才能取得先机。
“宁儿,我几百年前就已经了解到不要去跟飞扬比了。”金焕摇着头,看向半空中那个灰白的身影,说:“看来这五十年她也没有只看话本度日。”
说话间,泠枫和羽白已经过了几百招,却仍是不分胜负。蓬勃的寒冰与烈火之气让蓝宁和金焕两人都有些不舒服。想起来羽白的嘱咐,金焕走到夕墨身边,这才发现夕墨的情况看起来真的很糟。
他的嘴唇已经彻底的变成了紫色,即使身上裹着好几件衣服,可是身体却仍然控制不住的颤抖。
明明看起来下一刻马上就要因为寒冷而死去,可是夕墨却仿佛完全不在意一样。眼睛盯着羽白的身影,一瞬不瞬,好像除此之外,世上再没有其他可以入他的眼。
跟羽白在白羽阁混迹了那么多年,金焕对这样的眼神再了解不过。
“你究竟是太不在意自己的命,还是太信任飞扬能够胜过泠枫带你走?”金焕站在夕墨的身边,开口问道。
“我暂时还不能死。”夕墨没有收回目光,仍然注视着羽白,嘴里却对金焕这样说道。
“飞扬刚刚的意思,其实是要我先带你走。”金焕想了想,开口说。没有第一时间带夕墨离开,自然不是因为金焕怕得罪泠枫,而是因为他直觉的认为现在这样的情况,按兵不动才是上策。
“我知道。”夕墨平静的点点头,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接着,在金焕开口之前,他又说道:“飞扬不会输。”
所以,他会跟她一起离开。
金焕敏感的察觉到了夕墨未说出口的话。
“说实在的,我对你叛族的原因一点也不在乎。”沉默了一会儿,金焕说:“只是你不该费尽心机拖飞扬下水。”
羽白对夕墨态度的转变实在有些快的出乎金焕的意料。又或许,有些事情已经在金焕没有注意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发生了。
金焕的话让夕墨沉默,片刻之后,夕墨说:“这是我最不想的。”
忽然,金焕见到夕墨的脸色一变,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夕墨会立即暴起对泠枫发动攻击,可是却因为某种原因将攻击压下了。
金焕连忙回头,眼中所见让他吓得一口气几乎没有提上来。
羽白和泠枫相对而立,泠枫手中的寒川剑插在羽白的左肩上,几乎将她的左肩穿透。若是寒川剑稍稍再偏一点点,现在的情况就是一剑穿心而过了!羽白双手皆空,嘴角溢出鲜血。
“飞扬!”金焕的喊声很有些撕心裂肺,想要跑过去护在羽白的身前,可是却被蓝宁给拽住了。
金焕回过头,红着眼睛怒瞪了蓝宁一眼,却看见蓝宁对他摇了摇头,然后朝着羽白和泠枫两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金焕看去,这才发现一向稳如山石不动如峰的泠枫竟然也不比金焕好上多少,他的双臂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样,忍不住颤抖,可是他本人却又在尽全力压制着这颤抖,想要抽出寒川剑,可是又唯恐给羽白的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你……”这时金焕才发现,似乎泠枫连嘴唇都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为何如此?!”
泠枫的声音,让金焕觉得仿佛受了重伤的好像是泠枫自己一样。
“什么为何?”羽白的脸色苍白,几乎毫无血色,却还是故作轻松地问。
“你刚刚明明有机会重创于我!为何收手!”泠枫大声的吼道。
金焕和蓝宁俱是一震。
唯有夕墨,似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羽白之前所说的以命相搏,并非虚言,而在最惊险之时,两人虽然不分胜负,却都是招招致命。最后,当羽白露出破绽被泠枫直取心口之时,羽白手中的离火剑更是直奔泠枫的眉心而去。这个局面于两人来说,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若是双双避开,则是新一轮的战斗,可是偏偏两个人执拗的性子一同上来,谁都不肯避开。
可是不同于寒川剑,羽白手中的离火剑却在接近泠枫是一寸一寸的散去。
蓝宁和金焕或许看不真切,可是泠枫和夕墨却都清楚,那是羽白自己主动散去的!
这也是夕墨刚刚险些出手的原因。
寒川并非离火,为无形之物,可随聚随散,所以当泠枫发现不妥时,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全力改变攻击的轨道。
可是泠枫那一击几乎用了全力,哪能说改就改,拼着受内伤的可能,也不过偏了那么半寸,也就造成了如今众人眼中的这个局面。
泠枫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压下上涌的气血,怒道:“你可知这剑刚刚只消再偏上一点,你就要死在我的剑下?!”
只要想到这一点,泠枫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冷。
“我不是还没死?”羽白瞧了瞧身上的剑,然后对上泠枫的眼睛,认真的说:“阿白视你为好友,又欠你五十年收留医治之恩,自然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跟阿枫刀剑相向的。”
“你!”泠枫死死地瞪着羽白,仿佛他才是受伤被欺凌的一方。“你就不怕被我杀了?”良久之后,泠枫问。
“我这不是没死?”羽白不知死活地笑笑,说:“可见阿枫也是不舍得……咳咳……杀我的。”因为之前在玄冰洞中的消耗,再加上被天岳寒川穿身而过,羽白体内的灵气已经所剩无几,几乎随时都会倒下昏死过去。可她却还是看着泠枫,做出对身上的伤毫不在意的模样,脸色苍白,却努力地笑着。
同羽白相识六十年,他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她的苦肉计,可是……可是……他竟然已经狠不下心了。
他的原则,他的信念,他的尊严,他的责任……通通都敌不过眼前这人一个苍白的脸色和一个虚弱的笑容。
泠枫的双目赤红,目光从羽白的脸上滑到了夕墨的身上。
他虽然身中寒毒,可是却依旧风雅从容,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只是注视着羽白,似乎完全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似乎觉察到了泠枫的注视,夕墨也看向了泠枫,目光坦荡。
泠枫猛地闭上了眼睛,抽出了羽白肩膀上的寒川剑,装作没有听见羽白的闷哼声,然后一把将寒川剑插于地上。
低声吼道:“走!走……走!”
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羽白制止了想要上前来的金焕和蓝宁,然后对泠枫说:“待我安顿好夕墨……自会回来请罪。”
泠枫依旧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接着,羽白走到金焕的面前,拿出自玄冰洞得到的冰灵珠,递给了金焕,道:“这是冰系的本源灵珠,足够你们交差。”
夕墨看见羽白拿出冰灵珠,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而这时,羽白已经走到了夕墨的面前,将他重新背起,不顾身上伤势,御风而走,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泠枫终于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一口鲜血喷出。
强行改变攻击,终究是让他自己的身体也受到了损伤,再加上心情激荡,完全做不到抱元守一凝神静气,泠枫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而另一边,夕墨看着明明气力不济,却仍然死命奔跑的羽白,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夕墨费力的拿出他怀中的玄火芝,攥在手中,注入灵气。
玄火芝此刻就如同落入手心的雪花一样,一点一点化开,然后滴落到羽白手上的肩膀上。对于夕墨所做的一切,羽白并没有觉察,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回到玄火洞,至于身上的冰冷和伤口的火辣……她已经没心思考虑了。
当羽白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回到玄火洞,粗暴地把夕墨丢在岩浆旁边后,也再顾不得其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玄火洞的热气让夕墨感觉好受了些,他爬起身,没有阻止火麒麟舔着羽白的伤口,同时握住羽白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半晌后,夕墨松了口气,然后放下了羽白的手腕。
他看着羽白,手指轻轻点了点羽白的额头,接着,又抚上了羽白的脸颊,目光温柔疼惜。
“且不说五十年前我将你重伤,今日不过是些许小恩,便让你如此回报……白儿,我很怕……真的很怕。”
至于怕什么,夕墨并没有说下去,因为这时候,火麒麟已经将夕墨的手拱开了。
夕墨一愣,随即苦笑,接着,便盘膝调息了。
半个月后。
夕墨已经恢复如常,又成了那个英俊的让羽白恨得牙根直痒痒的翩翩佳公子,纵使是衣衫有些褴褛,可却丝毫不损公子风雅。
此刻他正在岩浆旁边,运转着真气,感觉到动静,他缓缓地睁开眼睛。
一窝乳燕在他面前嗷嗷叫着。
夕墨不解,遂看向将这些小燕子连窝端来的人。
“飞扬,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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