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白原本是因为力竭而晕倒,经过了三个月的调养和睡眠,现在精神不仅完全恢复,修为似乎也又有了一次突破。而且,在羽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她的根基也更加的扎实了。
所以,羽白现在不仅是通体清爽,更是唇红齿白,精神饱满。反观泠枫,蓝宁和金焕,都蓬头垢面,双目无神,泠枫和金焕更是胡子拉碴,同羽白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你们在给我守孝呢。”羽白看着他们几个,好笑的说。
羽白是沉浸在刚刚苏醒的兴奋当中,所以没有发现。夕墨看着泠枫三人,忽然觉得这一刻似乎三个人掐死羽白的心思都有了。
“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金焕幽幽的开口。
“多久?”羽白也很想知道,毕竟如果现实世界中也过了三个甲子一百八十年……她好像确实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三个月。”金焕回答。
“三个月?那还好。”羽白松了口气。
“还好?!”金焕猛地站起来,说:“你知不知道夕墨吹了多久的引魂曲?整整一个月!”
“引魂曲?”羽白一惊,他们居然要动用引魂曲来把她弄醒?
“你知不知道引魂曲一出,方圆十里以内所有飞禽走兽全部会被迷惑,包括我们自己?”金焕夸张的挥舞着手臂,说:“一个月了,夕墨不眠不休的吹笛子,我们也不能睡觉,不能修炼,只能用修为抵抗夕墨那该死的笛音,还要把寻音而来的动物们丢出十里以外……你再不醒过来,我们都活不下去了。”金焕一番唱作俱佳,声泪俱下,而羽白却怔住了,扭头看向仍旧倚着窗子的夕墨。
“欢迎回来。”见羽白看向他,夕墨浅笑,说道。
羽白看着夕墨,眨了眨眼睛,然后蓦地笑了出来。不是平日那种狂放不羁的笑容,也没有吊儿郎当的模样。不仅仅是金焕三人,那个笑容让夕墨也有片刻的失神。
这个笑容如此美丽,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多谢了,各位。”被困在梦中一百八十年不得而出,若是寻常人,估计早就在第一个六十年里面疯掉了。再看到熟悉的脸,熟悉的声音,羽白从心里感到开心。
挠挠头发,羽白扭头看向金焕,蓝宁还有泠枫,笑嘻嘻的说:“你还别说,这么长时间不见,我都想你们了。”
话音未落,泠枫猛地起身,走出了他们临时搭建的木屋,冷声说:“我去打坐。”
“瞧见了吧,羽白?”金焕一摊手,说:“最好不要再露出你那幸福的让我想要扁你的笑容。老子也要去修炼了,你自便吧!”
当天夜里,泠枫,金焕和蓝宁都找了个地方打坐修炼,一个月不得休息不得修炼,也确实够他们受的。而羽白,因为不想再回到梦中,所以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仰头看着星星。
“你挡到我的星星了。”羽白看着夕墨的一身黑袍,懒洋洋的说。
“哦?抱歉。”夕墨侧过身,然后坐在了羽白的身边。
“夕少难道不需要调息打坐吗?”羽白瞥了一眼夕墨,问道。
“笛子是我吹的,所以我不需要额外调动真气来抵御自己的笛音。”夕墨解释道:“倒是难为他们了。”
羽白想起金焕抓狂的模样,又是一笑。
“说起来,你究竟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夕墨转过头,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羽白,问道。
被这样盯着,是很难如常的说出谎话来的。
羽白想了想,回答:“梦中。”
“梦?”不知想到了什么,夕墨没有继续追问。
“你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梦,梦中的情节好像故事一样,而你就像一个旁观者,站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能参与,也什么都改变不了?”羽白重新看向星星,所以她没有看到夕墨一瞬间收缩的瞳孔。
“没有。”夕墨回答,然后问:“你会做这样的梦?”
“偶尔会有,不过次数不多。”羽白尽量用她轻快的声音回答。
夕墨这一次没有搭腔,于是两人一躺一坐,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
“夕墨。”
“嗯?”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收集齐了颜清的本源灵珠,就真的能够复活颜清吗?”羽白问。
“或许长老们有办法。”夕墨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然后说:“而且,谁也不能确定,颜清是不是真的死了。”
“可是颜清呢?她想要复活吗?”羽白又问。
三人一同修炼时有多么快乐,后来就有多么的绝望。颜清真的不像传闻的那样睿智强大,在羽白看来,她只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狐狸了。如果复活代表着与龙族重新兵戈相向……她宁愿永远沉睡在九州的某个角落。
“这就与我们无关了,飞扬。”夕墨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冷淡。
“冷血无情。”羽白嘀咕着。
“你说什么?”夕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夕公子,夕少爷。”羽白猛地坐起身来,面对着夕墨,问道:“是不是对于你们这些人来说,除了自己的地位和族群的利益,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你是什么意思?”夕墨眯起眼睛,问道。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只要能帮助你成为九尾族长,狐族的狐主,不管是什么,你都愿意去做,不论对错?”羽白接着说。
“我想,迄今为止,我的任何行为,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的利益。”夕墨看着羽白,收起了笑容,慢慢的说道:“而且寻找颜清的本源灵珠,是长老交给我们四人共同的任务,这也并不是我的即位试炼。”
因为夕墨平日里总是笑着的,所以看不出什么,可是若他不再笑了,即使是如此平淡的话语,平静的语气,也让羽白莫名的不愿同他再对立下去。
而且,听到夕墨的话,羽白猛地发现,她似乎被这一百八十年的梦境影响的太多了。多到她甚至不愿意再去寻找颜清的本源灵珠。在那一百八十年中她甚至常常想,如果她回归后要面对的是重燃的战火和整个族群的野心,若是如此,还不如永远的沉眠。
想到这,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不论是对任务的纠结,还是对夕墨莫名其妙的质问。
他就是这样的人,不论外表看起来多么的风流倜傥,俊逸无双。他们同她跟金焕本质上就是不同的人。那些观念在他们的脑海中根深蒂固,永远不可更改。
羽白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枯草和落叶,说:“我去瞧瞧这附近还有没有什么野味可吃,三个月粒米未进,嘴里快淡出个鸟了。”
说完,羽白转身欲走,却被夕墨的声音留在了原地。
夕墨说:“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注定背负些什么,不论他想或者不想。羽白,没有人能够真正的自由自在,从没有人。”
夕墨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也寂寥,让羽白有瞬间的怔忡。
片刻后,羽白重新抬起脚步,话也随之而出,道:“夕墨,我偏偏要活的肆意随心,我们便走着瞧。”
“好。”看着羽白离开的背影,夕墨忽然笑了,这笑容中有些纵容和无奈。他低声说:“好,那便走着瞧。”
启云泽。
在族长的宅子后有一片很深的树林,在林子的最深处,有几件不算华丽却也不简陋的屋子。若是修为高深的人会发现,这里的灵气,较之族长的住处,更加浓郁。这里是狐族长老世代居住的地方。
在其中的一间屋子里,一个身穿竹青色长袍的男子正盘膝而坐,他的双眼紧闭,眉间有个隐隐的川子,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冷厉。周身的气息,要比泠枫还要寒冷数倍。
忽然,还算平静的脸上忽然浮现出痛苦的神色,眉头也紧紧的皱起,好像在苦苦的压制着什么。
下一刻,房间内的气流猛地乱了起来,而男子仿佛再也压制不住,噗的一声,大口的血被吐了出来。
“茂平!”门被推开,一男一女冲进了房内。男子立刻点了泠茂平周身十六处大穴,而后双掌拍向他背后的两处穴道,将真气源源不断的传向了泠茂平的体内。
“榕悦,去丹房拿药过来。”夕冰非对温榕悦说道。
“好的,大哥。”温榕悦担忧的看了一眼茂平,然后转身出门。
在榕悦走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泠茂平又吐了一大口血,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还是如此急躁冒进?”夕冰非收工,起身,看向泠茂平,带着担心责备道。
“让大哥担心了。”泠茂平擦了擦嘴边的血,低声说。
“好了,你这一段时间先休息一下,修炼的事情,暂时缓一缓。”夕冰非说道。
“可是大哥,若是再不精进,我的寿元……”泠茂平争辩道。
“可若是再如你这般练下去,迟早会走火入魔而死!”夕冰非的语气难得的严厉了起来。
房间内一下子变得寂静。
半晌,夕冰非缓和了语气,说道:“大哥会帮你想想办法。你暂且休息一段时日,好好的反思一下。”说完,夕冰非走出了房间,只留下泠茂平一人在黑暗中发呆。
而另一边,羽白决定回去白羽阁。
白虎女王的事情,柳沐风一定知道些什么,这一次,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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