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族的要求是,不论输赢,每一队的三人都一定要出场。上午的两场比试羽白三人都是轻松胜出。之所以说是轻松胜出,那是因为羽白连‘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就将对手打败了,夕墨和泠枫则更不必说,连深浅都让人看不出来。
被淘汰下来的那些人都到处打听,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山狸族怎么如此厉害。可惜来贺寿的皆是东海这一带的,鲜少有人去过昆仑之西那样远的地方,更没有人听说过什么山狸族。
当日的最后一场,羽白三人对上了洛良的队伍。
羽白作为实力最弱的一个,很自觉的第一个出场。而出乎她意料的,上台的竟然是洛良。
此刻两人站在用竹子搭建的临时擂台上,相对而立。
“我以为洛大哥会是最后一个出场的。”羽白挠了挠脸,说道。
“我了解我的同伴的实力。”洛良说:“若是我无法战胜你,那么其实也没有比下去的必要了。到时让他们上场,请与你同队的两位前辈指教一下就好。”
那两位的实力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对上他们,简直没有赢的可能。狐族果然不愧为这四海九州最强大的种族。洛良看着台下的夕墨和泠枫,如此想到。
“那就请洛大哥多指教了。”说着,羽白执剑,率先起势。
“飞扬最近怎么这么低调?”金焕看着台上两人有来有往,正经八百的比武,低声嘀咕着。
“为何如此说?”蓝宁听见金焕的话,偏过头,问道。
“蓝小姐,族内武试的时候你就算没有亲身去看飞扬的比试,起码也有耳闻的吧?”金焕翻了个白眼给一脸正经的蓝宁,说道。
“有过耳闻。”蓝宁对金焕的白眼并不太在意,这两日来她已经习惯了金焕和羽白两人彼此之间的踢打,比之那些,白眼算是温和的了。“飞扬似乎剥了瞳儿那个族兄的衣服,还在与泠大哥的比试结束时亲了……”说到这儿,蓝宁猛地反应到泠枫似乎就在身边,连忙回过头,果不其然发现冷气源源不断的自泠枫身上涌出。虽然竭力掩饰,可是面色万年不变的泠枫的脸,似乎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抱歉,泠大哥,我不是故意说飞扬亲了……”蓝宁抱歉的说。
“住嘴!”平生第一次,泠枫对蓝宁说话的语气有了除冷淡之外的情绪。
这边蓝宁心里正为自己犯的错而感到抱歉,那边金焕则惊奇的看向蓝宁。
跟羽白这种奇葩在一起混的久了,他都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外表冷的同泠枫一样,内里却这么呆的女子了。
台上,羽白以一个回挑斜刺结束了比试。金焕记得,那一招是她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剑客南宫自创的招式,好像被她以‘落霞归雁’命名。
忽然,夕墨猛地皱眉,看向了远处东北方向。每一次他们出场,夕墨总是有被窥视的感觉,而就在刚刚,羽白结束比赛的瞬间,那种感觉一下子变得强烈。有人窥视夕墨并不在意,可是那个人的修为……却让他不得不去在意。
擂台上。
“飞扬这些年果然从未曾懈怠。”虽然输了,可是洛良的笑容仍然爽朗,并没有因为输了比试而有半分阴霾。
“洛大哥也不赖。”羽白回以一个漂亮的笑容,然后收起剑。
“那么接下来的两场,就请你的同伴手下留情了。”洛良诚恳的说。
“洛大哥放心。”说完,羽白就率先跳下擂台,往夕墨他们那里走去。
忽然,她也停住身,回头看向了东北方向。
羽白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往回走的时候,却看到了夕墨颇为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也感觉到了?”羽白低声问道。
“感到什么?”夕墨的嘴唇未动,羽白却听到了他低声回答。
“不要装模作样!”羽白瞪了一眼夕墨,说道:“总感觉那边有个人好像是要把我扒光了一样。”
“稍安勿躁,我们此行只为水灵珠,其他的一概不需理会。”夕墨说道。
“那若是找上门来呢?别说你没感觉,我总觉得这一次不会像之前那样顺利。”羽白说。
“若是真的有人像那几头野牛精一样上赶着来送死,那就费些力气杀了,我夕墨还从未怕过什么。”
“说的真是轻松……”尽管一直知道夕墨并不如他往日表现的那般平和,可是真的看到他如此模样,还是让羽白有些怔忡。
“放心。”夕墨看着羽白的模样,又露出往日那种温和的笑容,带着几丝无奈和包容,说:“无论如何,也会保住你们几人的性命的。”
“你好好保护宁儿和金焕好了,我羽飞扬早已决定此生要过得肆意逍遥,自然也会无所畏惧!”羽白扬起下巴,说。
“好,我知道了。”夕墨听罢,点头应道。
栖华林中。
“摄政王呢?”流仲看着独自对窗而立的空念远,问道。
“玄屹三天前就已经离开了。”空念远回过头,衣衫上的水墨竹叶与窗外的竹林相映成趣,可是流仲却完全没有心情欣赏任何美景。
“若是他回了龙族,庆桐会告知于我。”流仲难以置信的说。
空念远没有应声,而是低头看着龟甲,想要抬手将其执起,却又将手放下。
“空先生为何不稍做阻拦?若是摄政王他再出事可怎么办?”流仲焦急的说。
“屹儿想要走,我如何拦得住?”空念远淡淡的笑开,仿佛面对一个胡闹的孩子一般,说:“我这里是栖华林,并不是你禁制重重的昆仑巅。”
而此时,流仲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急躁,连忙低下头行礼,道:“空先生,是流仲莽撞了。”
“无妨,你也是担心屹儿。”空念远说:“屹儿已经长大了,这一万年的轮回并非没有效果,你和庆桐大可不必还当他是小孩子。”
“空先生说的是。”流仲应声称是,叹了口气,便告辞离开了。
而让流仲担心的玄屹,此刻就站在比昆仑更西面的某座不知名的高峰上。几丛草孤零零的长在石缝当中,被风吹的哗哗作响,云如海一般在四周蔓延,都无力越过峰顶。
玄屹负手而立,看着他面前的石碑,那石碑上写着“护四海,负九州”,石碑上有一个凹槽,凹槽里是一个似玉非玉,似铁非铁的牌子,那牌子,就是象征龙族至高无上权力的幽冥铁券。
当年大哥就是站在这里,将这个幽冥铁券递到他手里,对他说:“在昆仑山下,埋着一个自始神时代传下来的封印,名为九州封印。”
那时他没有注意到大哥眉宇间挥散不去的沉重,只当大哥是在讲故事一样。他们儿时听到的故事,大多都以‘在始神时代的时候……’为开头。
“屹儿,你还记得从前流仲给你讲的故事吗?”玄峥问。
“当然记得,从前九州大陆灵魔气交杂混乱,灵族皆修行艰难,十中有□□成都会因魔气侵袭而走火入魔甚至灰飞烟灭。是一个绝世强者以生命为代价封印住了所有的魔气和大陆的裂缝,这才使得四海九州如今天这般灵气浓郁。因为那个强者给了这个大陆一个开始,所以才被尊称为始神。”他是这样回答的。
“故事中的那个封印,就是九州封印。”大哥看着石碑,忽然嘲讽的一笑,说:“说是至高无上的权利,实则是无法甩脱的责任。”玄峥喃喃自语,道:“负九州……我是背负九州的命运呢,还是……负了这九州?”
“什么?”他没大听清大哥的最后一句,不由得问。
“龙族之所以一直守在昆仑,就是为了守住这里的九州封印。”玄屹说:“守护的方法,就在这幽冥铁券当中。”
那时他仔细的端详着那看不出丝毫端倪的牌子,没有注意大哥的神色。他也不曾想过,幽冥铁券的秘密是历代龙主之间才可以传承的秘密,为何大哥会在他进入轮回之前告诉他这些。他当时只是简单的以为是大哥信任他才会告诉他这些。
他刚刚清醒时,空念远告诉他,是在他大哥失踪之后,流仲和庆桐才在宗庙里面找到了历代龙主随身携带的玺印,还有玄峥亲笔写下的禅位旨,而他玄屹的名字,也已经刻进了历代龙主的玉柱之上,得祖先认可。
所以,他现在已经是名符其实的龙主了。
听完空念远的话,玄屹猛地想起在那不知名峰上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恐怕那时大哥心中就已经有所决断,所以才会告诉他幽冥铁券的事情。
他对于是否成为龙主并不在意,他只是想知道,为何在他进入轮回之后,竟然会发生那些事情。颜清和玄峥同归于尽?这简直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若不是如此,为何不论是他还是空念远,都无法在这四海九州之上感受到那两人的存在?
他有种直觉,幽冥铁券或许会给他答案。
他看着石碑上的玉牌,抬起右手,左手执起匕首划过手心。
红色的血液滴落在石牌之上。
一滴,两滴,三滴……
血液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铁券吸收,接着,血色的纹路浮现在铁券的表面,逐渐组合成一排文字。
玄屹看着那排文字,瞪大眼睛。
杀狐主,取命神,铸封印。
结束比试,泠枫收剑,回到几人的座位,看见夕墨和羽白对视说笑的模样,忽然感觉心里有一阵陌生而奇异的异样感。
泠枫摇摇头,将那不适感驱散了。
那时的他们都不曾预料到,命运的转轮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缓缓转动,并将所有人,一步一步的推向他们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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