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黑全过的很不好,不是他的哪个小弟半夜被剥光了衣裳然后给挂在山寨门口就是自家门前被泼了狗血,不是老婆大人的肚兜被施了法术粘在自己身上就是儿子刚长出来的头发又被剃光了。总之就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隔三岔五就会出些状况让自己这个山大王头痛不已。

    不过黑全也没办法,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谁叫十年前自己嘴太快把羽少要娶亲的事情给散布出去,导致羽少这十年都处在逃亡阶段,连酒馆都不敢回。

    于是帮羽少坐镇酒庄的那个柳树精就开始向自己发飚,接二连三的差他的手下到自己这里来捣乱,让自己这里十年都没个消停。其实黑全不知道,这些都是羽白授意的,羽白每到一个地方,每听到一句‘羽少究竟在哪啊’的话,就会折一只纸鹤回白羽阁告诉柳树精自己想出来的新招,让他好好去整整黑全。

    哎!十年了!黑全灌了一口酒,看看身边的娇妻,又想到了十年前那个穿这藕色长衫的男子,满眼笑意地说:“黑大哥,玄火芝我可给你弄来了哦!”

    几百年前那柳树精说的一点不错,自己确乎是对羽少动了心思,以致于像很多妖怪那样四处搜罗宝物到他那里换酒,实际上只是想看他一笑而已。这样的人早些成亲也是好的,这也就断了大多数人的心思,免得诱的他们坠了魔道。

    记得有一次那柳树精失口说羽少从没在外面现过真颜,不然会有更多人疯狂。但羽飞扬的真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黑全不敢想,只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唐突了那样一个不应属于世间的人儿。

    “相公,是恩公又淘气了吗?”黑全的夫人给黑全斟满酒,温柔的笑着问。

    “他呀……”黑全的有些怅然地说:“他怕是已经想不起来有我这号人了。”

    此时此刻,羽白正窝在一个小山洞里面烤捉来的兔子,香气引得羽白的鼻翼一动一动,可爱极了。但是可惜的是,这可爱没人能看见。

    话说那天辞别了黑全,羽白自然是想回自家的酒馆看看,可是还没靠近白羽阁就已经被整个巷子的莺莺燕燕给煞到了。羽白从来没想过自己竟能有如此大的吸引力,不过是一句如同空穴来风的要找姻缘,竟然就引来了这么多的姐姐妹妹……

    那天的羽白绝对应该用抱头鼠窜来形容,为了躲避又不伤害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羽白可以说用尽了浑身解数,才得以全身而退。逃跑了以后的羽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黑风寨把黑全捆起来挂在房顶上泄愤!

    那以后,羽白每到一个地方,听到的最多就是‘你说这个羽少会不会喜欢?’或者‘羽少是我的!!’

    一字一句,听得羽白是心惊胆战。幸亏自己的易容术学的还算到家,不然肯定早就被这些女子绑进了洞房了。

    要说为什么羽白会引得她们如此疯狂,大概除了羽白易容后还俊美异常以外,还因为她是狐族吧。虽说三尾一族在狐族里面没什么地位,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狐族的子弟在外面哪个不是昂首挺胸?

    龙族远在昆仑之巅,并不常过问四海九州之事,于是狐族早就有了九州霸主的地位。羽白这样一个有金有貌又有地位的单身狐狸,自然是江湖上那些小妖趋之若鹜的。夕墨地位太高,那可是九尾下一任的族长,更有可能是狐族下一任的宗主,他以后必是会娶一个本族或至少也是八尾一族的女子的,所以没人敢去肖想。但是羽白就不一样了,谁不知道羽少向来喜好结交朋友,为人和善坦荡又平易近人,而且还有一个好几万岁的柳树精任他差遣,江湖上也到处都是他的好友,这样一个人,自然成了所有成年女妖心目中理想良人的代表。

    据柳沐风说,那天来到白羽阁的女妖连九千岁岁的都有!当真不怕别人说她老牛吃嫩草。

    江湖上乱成一团,有些成就的优秀男子都带着自家的妹子或姐姐或女儿去寻羽少羽飞扬了,哪里还有人能让羽白去勾?在羽白在某个山寨门前呆呆的望着一队浓妆艳抹的女人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以后,终于认命了。

    也许自己真的要成为那个被人鄙视的队伍里面的第一人了吧?

    心灰意冷的、无家可归的羽白只好回到火极山,到玄火洞里面去陪那只火麒麟了。

    火麒麟见羽白只身前来,身边没有什么讨厌的家伙,自是欢喜异常,于是就咬着羽白的衣角不让羽白离开。

    羽白也怜那神兽孤单了那么久,于是便安心的在玄火洞中呆了下来。

    “小朱,我要在这里好好修练,迟早有一天,我会超越天狐颜清的!你看着吧!”

    某天早晨,羽白站在岩浆湖前对火麒麟豪情万丈的说。火麒麟听懂了羽白的话,大脑袋在羽白的腰间蹭了蹭,似是赞同。那以后,火麒麟竟开始督促羽白修炼了。

    在这玄火洞中修炼,自然是比在家里修炼时要痛苦,羽白也常常是大汗淋漓。可是让羽白痛并快乐着的是,在洞中修炼一日,抵得上在青兮山修炼五日,抵得上在人间修炼三十日。除了让气息无休无止的运行一个又一个周天以外,羽白也常常同小朱练一练拳脚,或是提炼出真气抵御朱儿的炎火。每次练得狠了,火麒麟就会叼来一朵玄火芝逼着羽白吃下,就这样,十年过去,羽白的修为又一次大成。

    十年后羽白出洞时喜滋滋的想,估计这回爹爹都打不过自己了吧。

    启云大泽,九尾世居地。

    “十年不见,泠弟的修为似乎又精进了不少。”玄衣男子摇着纸扇,优雅自如。

    “夕兄也不差。”泠枫喝了口茶,不冷不热地说。

    “想来泠弟也是打算在今年的武试上大展拳脚了。”玄衣男子正了正脸色,对泠枫说。

    “夕兄说笑了。狐族当中谁人不知夕墨才是最大的主角?”泠枫回答,脸上依旧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泠枫,你当真是在拿我说笑。”夕墨苦笑,说:“我每晚做梦都是各族的姑娘计划着怎样吃掉我,真是苦不堪言。”

    泠枫很理解的点点头,夕墨的行情自己是清楚的。自从夕墨的爹放出准备在夕墨三千岁时定下婚事这个消息以后,各族的女儿情形,似乎只能用磨刀霍霍向猪羊来形容了。

    “还是泠弟好,只要你冷下你那张脸,便没人再敢跟你讲话,更别说那些下作手段了。”夕墨调笑。

    冷下脸?泠枫一愣,自己怎么记得好像有个人无论自己怎么冷脸他好像都能嬉皮笑脸呢?

    “夕墨,你可曾听说过羽飞扬此人?”泠枫也不再跟夕墨客套,两人的交情早已可以互称名字。

    “羽飞扬……便是这十年把江湖上那些小妖弄得春心荡漾的羽少吗?”夕墨一扬眉毛,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夜在谷底、瀑布边上舞剑的青色身影。

    “嗯,他便是那个白羽阁的主人。”泠枫点点头,接着说:“再过个几百年,那人便要赶上你了。”泠枫语气凉凉的。

    “哦?此话怎讲?”夕墨来了兴致,问道。

    “跟你一样,成了个祸害。”泠枫口气颇不好,全没有昔日在族人面前冷峻严肃的模样。

    听到泠枫口中的‘祸害’,夕墨脸上一滞,随即淡淡的开口问道:“泠月她……?”

    “前年嫁人了,是我族的人,算是个人才。”泠枫口气依旧冷然,他看见夕墨的脸色,似有些不忍,于是接着说:“你也不必自责,我姐姐她自小爱慕于你,这大家都知道。你无意于她,并不曾有任何暧昧,这大家也知道。”

    泠枫的胞姐泠月算得上是夕墨的青梅竹马,夕墨一千岁时被九尾族长‘赶’出去也同她有关。那时因为夕墨争风吃醋,泠月因为年少气盛再加上身份高贵修为颇深,出手伤了一个六尾的母狐狸,因为招式太过狠厉,失手毁了那六尾狐狸的容貌,那六尾狐狸一时悲愤,便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尽了。当时八尾族长盛怒,挑了他那个大女儿两根筋,让她的修为武功再难精进,事情才算罢休。

    夕墨觉得事情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于是主动提出离开启云泽,云游天下。他想若是离了这里便会少些是非罢,可是出其所料的是,是非与启云泽无关,与他夕墨有关。他夕墨所到之处便有了是非,与那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绝对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番夕墨回来,当年的青涩不再,风流意气也几乎全部收敛,气度却更胜从前,他回启云泽那日方圆百里的雌性无不高声尖叫以示欢迎。夕墨也依然如同从前那样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一双桃花眼似含着浓浓深情,可是泠枫却发现了夕墨笑容背后那种淡淡的疏离。那种疏离,与自己的冷面何其相似。儿郎要用自己的实力来征服天下,而非靠那张面容。这便是泠枫向来不齿三尾一族的原因。

    其实泠枫常常奇怪,为何众人常因为夕墨俊美的外表和优雅的举止而忽略了他身上的霸气?是夕墨隐藏得太深还是自己太过敏感?泠枫不清楚。

    “泠枫,你可相信。”夕墨负手而立,面对着窗子看着窗外的竹林,声音有些惆怅地说:“我总觉得,我的心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交出去了。”

    “相信。那么是交给谁了?”泠枫又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问。

    “呵呵,我也……不知道。”夕墨转身,桃花眼中带着醉人的笑意。

    沉默。

    “对了,那个羽飞扬如何会让你如此在意?”夕墨转了话题,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而已。”泠枫放下茶杯,站起身,说到:“武试的时候可以让你瞧瞧,三尾一族倒也出了个人才。”

    “能让泠枫你如此称赞,我倒真要好好瞧瞧了。”夕墨轻笑着说。

    远在极热之地玄火洞的羽白,突然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

    眼看着十年期限将至,羽白终于战战兢兢的踏上了归家的路。

    当羽白站在青兮山谷入口的时候,真的差点上吊自杀。山谷外的尘世山村已经快要扩建成了一个镇子,多的那些住户貌似都是女妖。

    正犹豫着到底是就此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还是装着半死不活进去博可怜的时候,爹爹的法宝之一缚仙索径直飞出来,捆了羽白以后就笔直的飞回去。

    “咣——”羽白被重重的摔在了院子里,入目的,是娘亲近乎疯狂的面容和爹爹铁青的脸。

    “羽白,我怎不知道我和你娘什么时候多出了个叫羽飞扬的儿子?啊?”爹爹一鞭子打在了羽白的身上,声响很大,可是奇怪的是,羽白竟一点都不觉得疼痛。

    爹爹……故意做给娘亲看的?羽白怯怯的看向爹爹,发现他飞速的眨眨眼睛。

    原来如此。

    马上会意的羽白迅配合着挤出了两滴眼泪,大哭着说:“孩儿知错了,知错了。”

    “家门不幸呀!”羽白娘亲伏在羽白身上失声痛哭。

    “这可叫我如何去面对羽家的列祖列宗呀!”娘亲哭得好不凄凉,竟让羽白生出了好些的负罪感。

    “今天就让我打死你这个逆子!”羽白爹高举鞭子,狠狠的抽向羽白。

    “孩子他爹,别!”羽白娘马上抱住羽白,可怜兮兮地说:“是我没教育好我们的女儿,你抽死我吧!”说完,一副视死如归的壮烈。

    羽白看着自己的双亲,一阵颤抖。羽白娘以为羽白怕了,把羽白抱的更紧。

    见状,羽白爹放下鞭子,好像很疲惫地说:“孩子娘,你先回屋歇着吧。我不打她便是。”

    见到羽白爹一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羽白娘抹了抹眼泪,终于还是回屋了。见羽白娘走远了,羽白爹连忙把羽白拉起来。

    “你真是丢死人了你知不知道!”羽白爹使劲一推羽白的脑袋,狠狠的说。

    “我也是有苦衷的。”羽白揉着脑袋,说。

    “苦衷?你那点心思当爹的还不知道?”羽白爹好笑的帮羽白揉着脑袋,说到:“不想媚便不去媚吧,反正爹爹养着你便是。”

    “我不是不想媚,娘给的那些个名单上的人都与我相识,我怎么去跟他们说我是女子,我要媚你们呀!”羽白振振有词的辩解道。

    “好了。”羽白爹正色地说:“你的修为如今怎样了?”

    “比大哥强了。”羽白喝了口茶,很谦虚地说。

    “那就好。”羽白爹摸摸胡须,笑笑的说。

    “怎么了?”羽白看着面前的老狐狸,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我打算让你打着我儿子的名号去参加武试。”羽白爹慢悠悠的说。

    “什么?!”羽白跳起来,大声说道:“大哥呢?他死哪去了?”

    “你大哥说他会消失到武试结束。”

    听了爹的话,羽白脸一沉。

    果然,她那个大哥最痛恨的就是修行,上次武试据说他就是称病在家,这次居然直接失踪。

    高,果然很高。羽白点点头,决定两千年以后一定要效仿大哥,躲到玄火洞去。

    “所以你要以我小儿子的身份出席武试。”爹爹郑重其事的拍拍羽白的肩膀,说到。

    “什么?你的儿子?那我怎么勾男人了还?”羽白非常崩溃地问。

    “小白,你看看。”羽白爹一脸沉痛的将羽白拉上青兮山的最高峰,向下俯视。入目的,是一地荒凉。千岁以下的狐狸不是满地的疯跑疯玩就是挂在树上装腊肉,千岁以上的不是忙着四处媚人就是全部玩失踪,可怜了青兮山满山乱逛的仙气呀,越积越重根本没人理睬!

    “小白呀,要是你不出马,咱们青兮山这一地鸡毛鸭血怕是第一轮就都要被淘汰了!”羽白爹老泪纵横,羽白恍惚有看到了娘亲的感觉。

    “可是女装也一样可以赢呀……”

    “不行,上次羽氏便没有男丁出席,你爹我已经被嘲笑了两千年,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有我的儿子去给我吐气扬眉!”羽白爹站在山巅,意气风发。

    其实您都被嘲笑这么久了,也不怕再多个一两千年吧……

    羽白在心中吐糟。

    “小白不必担心,我这些年已经好好的训练了隔壁家的朵儿,到时让她代你参加武试便可。”羽白爹转头,对羽白说。

    “羽朵?”羽白吃惊地问:“那万一她与什么八尾九尾的相恋了可怎么办?”是让她冒名顶替嫁过去还是把真品嫁过去呀?

    “小白,现在已经不是做灰狐狸梦的时候了。”羽白爹沉痛的拍着羽白,低声说到:“羽朵的媚术已修至第三层,虽说与你无法相比,可是也足够挽回一些羽白在外的名声了。”

    羽白听了爹爹的话,觉得凄凉无比。如今羽白竟都要靠其他人去赚回名声了……

    十日后,躲过了娘亲的重重耳目,羽白爹终于带着羽白羽朵一行人,踏上了通往启云泽的道路。

    一路上,羽白一直在想究竟取到什么样的成绩才算是不给爹爹丢脸。前三十?还是前二十呢?虽说只差十名可是费力程度绝对是不一样的呀。羽白纠结了整整三天都没纠结出个结果来。

    同羽白一样,朵朵看起来也非常的不安。

    羽白一直是她的偶像,从小到大一直仰望着她长大的,虽然族里的人都私下里嘲笑羽白,可是羽朵却偷偷看到过羽白练习媚术,她相信只要羽白愿意,就算是昆仑山上的龙族的王都会受不了,疯狂的爱上羽白的。这会儿让她假扮羽白,她真的很紧张,害怕会给羽白抹了黑。

    羽白也看出了羽朵的不自在,只当她是不喜扮自己这个臭名昭著的狐族女儿,于是安慰道:“朵朵,莫怕,虽说假扮我面子上不太光彩,但也就这几天而已。”羽白安慰的对羽朵笑了笑。

    “大小姐,我没有!”羽朵紧张的说。

    “没关系,朵朵,到时你尽管使出全身力气去玩那些男人,大哥我自会护着你。”羽白一甩扇子,淡笑着看着羽朵,羽朵瞬间脸红了。

    看着面前男装的羽白,羽朵欲言又止,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了下来。

    大小姐,你若真的是男子该多好……

    启云泽。

    羽白像第一次进城的村汉一样怔怔望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的启云泽。这这这……同繁华热闹的启云泽一比,青兮山简直就是落后了好几万年的山野荒村嘛!这哪里是羽白原来所想象的大泽呀,根本就是比京城还繁盛大城市!青兮山基本还处在采野果种庄稼我给你家两斤猪肉你给我家五捆白菜的状态,可是启云泽分明已经是商号满天飞了!果然是九尾部族,果真不一样。

    拉着已经惊呆了的羽白和羽朵,羽白爹带着他们去夕氏祖宅张罗住处。到了夕氏祖宅,羽白更是受到震撼。夕氏祖宅凌驾在启云泽城市之上,建在启云山上。白墙翠瓦仙气袅袅,一看就是仙家的居所,同青兮山有洞不睡茅草房、有茅草房不睡砖瓦房的生活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夕氏祖宅中来来往往的净是各族的子弟,笑着互相介绍的、剑拔弩张的叫嚣的、乱抛媚眼的皆有,当真是一片混乱。

    相比之下,羽白这才知道羽白爹所说的羽氏‘人丁稀少’是什么含意。各个部族都来了不下一百只狐狸,可是羽氏呢,就来了羽白和羽朵两只狐狸,情形真是凄惨无比。

    羽白爹把羽白和羽朵留在前院里,自己去找九尾的族长准备住处去了。其实这时羽白还没意识到,若是有权有势的部族如同八尾七尾,人还没到,九尾族长就会派人迎出去,也只有最没权势的三尾一族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羽白同羽朵在前庭里逛逛,看了看庭院中的雕栏画壁,倒也不觉得无趣。正当羽白研究着夕氏那传说中的万年杨树门槛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颇为骄横的问话:“这个可也是羽氏的子弟吗?”

    羽白回头,看见面前站着三位女子,虽稍逊于羽朵,可也算得上是绝色。

    其他部族倒也出了不少美女,羽白心想。

    要知道,原则上来参加这种武试是不允许易容的,因为武试很大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狐族儿女挑选配偶,自然要坦诚相待。而且,大凡是狐狸,无论男女在洞房花烛那天都会显出本来的面目,所以若是你易了容,骗了对方,那么在洞房花烛那天绝对有可能直接被休出去,不论男女。所以羽白相信面前的三位都是原貌。

    但是羽白就不同了,知道这次无论如何自己也觅不得如意郎君了,索性便用自己平日行走江湖所用面貌来参加武试,倒也自在。

    “各位姐妹有何赐教?”羽白做了个揖,浅笑着问道。

    那三个女子一同失神,愣愣的看着羽白。片刻后,其中一个身穿冰蓝色纱裙的女子回过神来,轻轻一咳,马上,另两名也都回神。

    这时,三人中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开口道:“这位哥哥好面生,怎么绒儿从未见过你?”

    羽白听了她的声音,暗自抖了一抖,这样嗲的声音……真是难为了自己的耳朵。抬眼细细打量那个穿这鹅黄色衣衫的女子,只见她身材娇小,圆圆脸,大眼睛水灵灵的,嫩红的小嘴嘟着,似乎同谁赌气一般,惹人爱怜。

    “在下羽氏飞扬,敢问妹妹芳名?”羽白轻笑着问。

    “叶绒。”鹅黄衣衫女子说。

    叶绒。羽白心下明了,这是五尾叶氏的大小姐,同羽白的身份一样。五尾叶狐,能力居中,身份地位也居中,擅长用长在泥土中的生灵做术,最常用的就是飞花落叶,所以使起法来场面唯美动人,羽白也同叶氏的子弟切磋过,只觉得他们太追求招式的美丽,反倒体会不到土类仙法的精髓。

    “那这两位姐妹呢?”羽白心知不该冷落了另外两人,于是也一并问了。

    “我叫温瞳,六尾的大小姐。”这是刚刚那个骄横声音女子的名字。她穿着一身桃红色衣裙,还挽着一条淡黄纱绫,神色颇为骄蛮,生生地破坏了她原本称得上美丽的容颜。

    见了温瞳这模样,羽白有些奇怪,都说六尾玉狐性格温润,所以才会姓温,可是面前的这位怎么会如此盛气凌人不可一世?六尾常用石头做法,如同八尾的医术、三尾的媚术,六尾的五行八卦也是很厉害的。面前的这位大小姐,又得到了几分真传?

    “蓝宁。”那身穿冰蓝色纱裙的女子没有再看羽白,淡淡的说。

    七尾蓝狐?羽白看着这三人中最美的蓝宁愣了,她这种冰冷的气质应该同泠枫一样属于冰狐里面的吧,蓝狐虽说是如同兰花一般恬静典雅,可说到底还是兰花不是冰花呀?

    这如今是什么世道,该温润的骄横、该朴实的装嗲、该恬静的冰冷、该妩媚的……扮起了男人?!

    羽白在心中苦笑,看来这次武试,果然会有很多好戏可看……

    看着羽白愣愣的模样,蓝宁轻咳了一声。羽白自知失态,也知蓝宁定是误会了自己成了登徒子,正准备开口解释,就看见刚刚和自己分开的羽朵向自己走来,眼眶红红的,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般。

    看着走过来的羽朵,温瞳用鼻孔重重的出气,神情很似不屑。羽白皱眉,蓝宁冷冷的开口说道:“莫要再与他们多做纠缠了。”说罢,便率先向厅堂走去。温瞳和叶绒见状,终只是不屑的瞪了羽朵一眼,然后就跟着蓝宁到厅堂去了。

    看见她们三人的模样,又看看羽朵那怯怯的神态,羽白气息一凛。

    “怎么了?朵朵?”羽白凑近羽朵,声音温和的问。

    “我……”羽朵看着羽白,眼睛越来越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终于,羽朵在羽白的注视下,带着哭腔的说:“朵朵给大小姐丢脸了。”

    原来,刚刚有一位六尾的子弟同羽朵搭讪,那人倒是个典型的六尾狐狸,气质温润如玉,也是个翩翩佳公子。羽朵一直牢记着要给‘羽白’挽回颜面这一事实,于是使出自己浑身所学,用自己最妩媚的神态去与那六尾狐狸交谈。

    见那六尾狐狸的神态越来越痴迷,羽朵也觉得得意,再加上她对那六尾也是颇有好感,于是便更加的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竟也引得周围路过的雄性惊艳注视。

    就在这时,那五六七姐妹三人组出现了,六尾的温瞳声音尖酸的对那个六尾子弟说:“温德,找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找上了这山间的俗物?”

    那温德一见是本族的大小姐,立刻如见了狗的猫咪一般乖乖的息了声,恭敬的走到温瞳的身旁,再不敢看羽朵一眼。

    羽朵微怔,刚想反击,只听见温瞳盛气凌人的说:“都说羽白容貌绝世,今番一看也不过如此。瞧她那点儿可怜的修为,当了男人的玩物还沾沾自喜呢!”

    听见温瞳那样诋毁羽白,羽朵气急,一股郁气猛然集结在胸口,于是便抚着胸口轻喘。这时,五尾的叶绒娇滴滴地说道:“看来爹爹说得没错,三尾狐狸果然要成为俗物了,姐姐没必要同这种东西治气。”

    在两人肆无忌惮的注视下,羽朵只觉得自己被剥光了衣服一样被□□裸的羞辱,毫无反击之力。又委屈又内疚,更伤心自己丢了大小姐的颜面。于是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过往的那些人因为忌惮那三人,也无一个出言安慰,更有甚者对羽朵指指点点的还说着嘲讽的话,一字一句都那么不堪入耳。

    那三只狐狸到羽白那去也只是想再给羽白些羞辱,可是却被羽白俊逸的容颜和清亮的眼睛迷到,未出口的嘲讽变成了问候,若是羽朵不来,很难想象最终叶绒和温瞳与羽白的对话会不会发展成为调情。

    听了羽朵哭哭啼啼的叙述,羽白不在意的一笑,安慰地说道:“无妨,我羽白的名声已经够差,朵朵你便尽管放手去玩。看那叶绒的架势,似乎也想走我们羽族的妩媚路线,只可惜让她弄得不伦不类,完全无法同你相比。朵朵,她们给你的羞辱,我自会羞辱回去。大哥会保护你的嘛!”说完,羽白还哈哈一笑。

    羽朵无声的点点头,迅速用帕子将眼泪擦了,然后抬头灿然一笑,说:“是,大哥。”

    “走,我们去找爹爹。”说完,便揽着羽朵寻她爹爹去了。

    兜兜转转,终于在西厢房的某一间找到了爹爹。看着那个简单的四人居室,羽白皱着眉头问:“这便是我们的住处?”

    羽白爹有些赧然,说:“嗯,就这间了。”

    “难道他们不知我们有女眷吗?”羽白看了眼羽朵,问道。总不是让两个男人同一个女人住一间吧,虽说名义上是父女,可也不合常理呀!?

    “呵呵,一家人嘛,有什么好顾忌的?”羽白爹没有直视羽白的目光。

    “那爹你呢?族长总不会也要与人合住吧?”羽白看着爹爹已把自己的行李放在床上,开口问道。

    “七尾族长的儿媳怀了身孕,不方便与人合住,便讨了个独院居住。”言下之意,讨的正是羽白爹往日住的那间。

    “有了身孕那便安心在家养胎,还来这里做甚?”羽白把扇子‘啪’的一合,问道。

    “好了好了,分了这里就住这里便是,我要休息一下,你跟朵朵出去转转多认识认识狐族的子弟去!”说着,羽白和羽朵就被羽白爹推出了门外。

    看着自己的爹狼狈的关上门,羽白想了想,最终页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甩扇子,快步向大门走去。

    羽朵柔柔的喊了声‘飞扬哥哥’后,也在众人的注视下追着羽白走向大门,向山下的城镇走去。

    走在喧嚣繁盛的街道上,羽白的脸色一直称不上好看。羽朵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快步的跟着羽白走着。

    羽白这一千年一直活的随性淡然,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做法,自己逍遥快活便好。在白羽阁时也曾听到过别族的妖精谈论羽白,说她怎样不济怎样白痴,连说她其实是个绝世丑女的人都有。来了兴致,羽白也会加入其中调侃一番,丝毫不在乎别人的诋毁。

    可是有一点,再怎样过分,不能伤了羽白的人,不然羽白那些赤狐记仇的性子定一并全都出来。羽朵和羽白爹,自是早就被羽白划分到自己的人的范围内了,所以今天的事,无疑让羽白很是恼火。

    走至一个酒家的时候,一直低头走路的羽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羽飞扬。”那声音如木笛般悦耳动听可偏偏又透着森森的冷然,抬头,面前的正是十年前有过点交情的泠枫。

    “是泠兄。”没有忘记泠枫的出手相助,羽白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对泠枫作揖,却没有发现酒家二楼围栏里面,一道注视着下面他们几人的目光。

    “嗯。”泠枫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从羽白移向羽朵。

    “这是舍妹羽白。”羽白说到。

    听了羽白的介绍,泠枫看着羽朵的目光带上了些许的探究。

    这个羽白虽说称得上是绝色,比其它几族的女儿都生的貌美,可也不如三尾羽氏族人形容的那么夸张。

    “羽儿,这是八尾泠氏的泠枫,你便唤他泠大哥吧。”羽白温柔的对羽朵说。羽朵双颊绯红,娇怯的对泠枫说:“泠大哥好,羽白这厢有礼了。”

    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带着无限的魅惑。羽白很满意的微笑,心想这泠枫磊落正派,若羽朵能与他结为伉俪,倒也是件好事。

    此刻羽白的心态,完完全全就是羽朵的大哥,别无他想。

    谁知泠枫似乎并未被打动,直接将目光移回至羽白这里,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有一声音大喊:

    “飞扬!我可找到你了!”

    三人转头,只见一身着金色丝衣的公子大步地向羽白这里走来。

    看见那金衣公子,羽白一扫方才脸上的阴霾,脸上绽开一抹笑容,略有些调皮的说:“呦,这不是金不换吗?”

    见到羽白的神色,泠枫也冷冷的看向了那个金衣公子。

    “是金焕!”金焕合起擅自敲了敲羽白的脑袋,一副熟人的架势。

    没等金焕再开口,羽白赶忙介绍说:“这是舍妹,羽白。羽儿,见过金焕哥哥。”

    一个金焕哥哥,一个是泠大哥,一听便知亲疏了。

    只见金焕看着‘羽白’,脸色颇为古怪,再一次上下细看了羽白的装束,金焕才大笑着开口,说:“羽儿妹妹果然生的动人,难怪叫你家□□思夜想。”

    这金焕,就是四尾金狐的下任族长了,也是这里唯一知道羽白真实身份的外人。金族,仙法自然是五行中的金类,狐如其名,金狐爱财如命,每户人家地窖里都不知堆着多少金山银山,同三尾的媚术、六尾的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八尾的医术一样,四尾也有家传的密技,那便是那一双空空妙手。妙手空空,看中的宝贝自是手到擒来。羽白和金焕是在白羽阁相遇,当即便觉得志同道合,恨不得痛饮三大百碗佳酿。两人那喜好敛财的性格真是如出一辙,当羽白喜滋滋的给金焕展示自己敛来的宝贝时,金焕真恨不得让羽白加入金族!

    因为实在觉得要好,金焕便想同羽白结为异姓兄弟,羽白心知不该再作隐瞒,于是便在结拜时现了真身真容。无论何时想起当时金焕呆愣的模样羽白都忍俊不禁。细细算来,外人知道羽飞扬真正身份的似乎也只有金焕和那个给自己看酒庄的柳树精柳沐风。

    说起他的名字,羽白一直觉得好笑。都说金氏贪财,从这名字上就能看出来,人家的宝贝儿子都是金不换,可是金焕他爹偏就给这儿子起名叫金焕,羽白曾打趣道:“你爹爹定是不喜欢你,谁给你爹一锭金子,你爹便会把你换了去。”金焕听了也是哈哈大笑,然后再取笑羽白那可怜的‘魅惑战绩’。

    “金不换,你这是说什么浑话?”羽白秀眉一挑,状似非常不满。

    “哈哈。”金焕一笑,接着说:“你大哥呢?怎不见他来?”

    提到羽白大哥,羽白当即沉下脸,说:“他不知又跑到哪里逍遥自在去了,不然我也不用这样。”

    也许泠枫听不明白羽白的话,可是金焕和羽朵却是心知肚明。就因为羽白大哥才导致羽白现在还是不能换上女装,无法去媚男人。

    “如果娘亲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死。”羽白盯着自己的纸扇喃喃道:“这回亲事肯定是没着落了,只能等两千年以后再作打算。”

    听了羽白的话,泠枫很奇怪。他这十年明明是躲得根本找不见踪影,可为什么又如此热切的盼着‘亲事’?嘴里说的和行为完全相矛盾,泠枫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样的隐情。

    “哈哈!”金焕大笑着说:“飞扬不用担心,我这里还给你保底呢!实在不行你便跟着我,总不会饿着你!”金焕轻佻的用扇子划过羽白的脸颊。

    “好呀,只要金不换你那你那些金银财宝当聘礼,我自然乖乖跟你回你家!”羽白笑眼弯弯。

    “咦?需要吗?就算给了你不也是要陪着一起嫁过来?我倒是更想要你的陪嫁!”金焕半真半假的说。

    金焕可没忘记这几百年羽白搜罗了多少奇珍异宝,其中不乏修行之人梦寐以求的法器宝物。随便一样都够人瞪上半天眼睛,绝对不是普通金银珠宝可以相比的。

    因为羽朵知道羽白的底细,所以也并没有刚刚的对话有什么不妥。可是泠枫的眉毛却一皱再皱,最后纠结在一起分不开了。

    “就知道你还在肖想我的宝贝!”羽白哀怨的说。

    “不尽然,若是此生都有飞扬陪着,那在下真是死而无憾了!”金焕清了清嗓子,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语气郑重的如此说道。

    “咳。”泠枫不自然的咳嗽一声,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的对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正了正脸色,金焕对羽白说:“飞扬,这次可选定了法器?”

    修行之人在修为第一次大成的时候大都会挑选一样仙家宝贝当作日后的武器。这武器根据个人喜好而各不相同,像颜清,她的法器是绝日金弓,相传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弓。当然,那样的仙家至宝可遇不可求,若是像羽白这样的修行即使遇到怕也无法催动。若是喜欢,也可以把你用着最顺手的东西当成法器,比如羽白娘,她的法器就是腰间的白绫,羽白小的时候见过娘亲舞动她的夜雪绫,当真是倾国倾城令人沉沦,不愧是当年艳绝狐族的女子。

    羽白的修为如今已经有三次大成,可是却迟迟没有选定法器。不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像样的宝贝,恰恰相反,是因为她宝贝着实太多。以羽白那贪心的性格,自然是选了这个又舍不得那个。有一次,羽白、柳沐风和金焕在一起喝酒,喝至七八分醉时,羽白一脚踏上桌子,将她那些宝贝一股脑全倒出来,豪迈的说:“小爷我不选了!小爷我要轮着用,这叫……雨露均沾!”说罢,便趴到桌上呼呼大睡。柳沐风无奈的把羽白抱回房间,好笑的说:

    “雨露均沾不是这样用的。”

    羽白一甩扇子一昂头,拍着自己腰间的香囊说:“我说了不选,到时候抓出来哪个就用哪个便是!”

    “真是败给你了。”金焕摇了摇头,说道。

    这时,一个金纸折成的纸鹤飞到金焕面前,咿咿呀呀的不知说了什么。金焕小心的收起变回金纸的纸鹤,抱歉的说:“我爹又要找我说什么亲事了。”

    “果然天下父母一般烦!”羽白深表理解的点点头,然后做告辞状。

    “飞扬别忘了,本少爷给你保底,武试之后便去你家提亲!”金焕嘻嘻哈哈的说。

    “好呀,到时别忘了扮成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羽白瞟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泠枫,说道。

    金焕了然一笑,掐了个诀便不见了。

    金焕一走,场面稍显冷清。

    “羽飞扬。”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泠枫忽然开口。

    “在。”羽白也发觉刚刚冷落了他,于是态度好好的说。

    “以后莫要与他一同荒唐。”泠枫眼睛看向金焕消失的地方,好言相劝道。

    其实泠枫的心思很简单,只是觉得羽白确实是个可塑之材,难得三尾出了个这样的人,若是同那金焕一同荒唐下去,怕千年后也沦为众人矣了。

    可是泠枫的话无疑触到了羽白的痛处。十年前泠枫听到‘羽白’眼里那一闪而过的轻蔑、今天五六七对羽朵的嘲笑和爹爹受到的冷遇一并出现在脑子里。

    “啪!”羽白合上扇子,拍到手掌心,面带着笑容却冷森森的说:“我便愿意自甘堕落,怎可劳泠先生费心?”说罢,揽过羽朵,轻柔得说了句:“羽儿,我们走。”

    羽白和羽朵已经走远,可是泠枫却还站在原地,面容冰冷的过往行人都要绕道而行。这时,一直在酒庄二楼向下看的那人缓缓从楼上走来,淡笑着走到以泠枫为圆心一米为半径的无人区内,问道:“他便是你口中的羽飞扬?”

    泠枫点点头。

    “呵呵。”夕墨摇开扇子,一派风流倜傥,泠枫并没有注意到好友脸上那看不懂的笑容。

    那天,他究竟受了自己多少声‘前辈’?

    夕墨负手而立,纸扇被摇出了好看的弧度,嘴角带着清浅的笑容,眉宇间有着运筹天下的气度与风流……整个街的雌性都醉倒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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