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着放下手中的茶,将手腕上的珊瑚珠串一圈圈取下来把玩,继续说道:“那时本宫便想,不愧是若雪司家的姑娘,肤如凝脂、清秀高雅,缎子似的长发,要是能近着看一眼必是享受。”

    司丘不知该不该接话,一个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怎未曾听皇后提起过?朕传她入宫可好?”原是皇上看罢奏折,听闻司丘入宫未走,过来瞧瞧。

    “传进来做什么,吓到人家姑娘,”皇后起身施礼,任由皇上扶着自己坐下,“便是怕皇上这般做,才不能叫皇上知道。”二皇相视一笑,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温柔祥和。

    皇上来了,便不好再聊家常了。太医首回话,司丘站在一旁补充,不一会儿就说到要见秋冷香身边的人,这时皇后犯了难,小声提醒皇上说,先下秋冷香身边只空小一人

    皇上点头表示知晓了,唤步公公去请来空小,并嘱咐道,不许叫他人知道这件事。步公公领命而去。

    随着步公公一同离开的,还有秋冷香的心,她躺在床上不住的想,此事进展是否过于顺畅,中途无论发生了什么意外,最终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进行下去,像是背后还有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推手

    而后她又想起那日同顾凡苼一起进来的顾凡双,不不不,那双眼睛她很熟悉,是独属于秋月的,阴冷而又无知的眼。是了,印妙告诉过自己,顾凡苼身边有善易容的先生,定是这样。

    如果那日真是秋月易容成顾凡双入殿,那真正的五公主在哪里?她在整个时间里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记得自己第一次入宫是被顾凡苼安排在五公主殿内的,为何醒来时却被倒吊在八方阁?而如此不正常的事情发生后,二皇为何那般淡然?这背后是否另有隐情?

    自己同顾凡苼前去取宝,分明收到信件说秋月有孕,在宫中养胎,为何此次回来既不见孩童,也未曾听闻秋月落胎一事?为何此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被瞒得严严实实?

    又或者,从来都没有秋月怀胎一事?

    若没有,司丘为何传信来讲?

    若没有,顾凡苼那段日子为何反常的愉悦?

    若没有,为何空小在井中装神弄鬼秋月反应会那么大?

    若没有,秋月为何冒险易容进宫?

    只是为了让自己闭嘴?让自己闭什么嘴闭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嘴?不对,秋月不可能知道自己依然恢复了记忆,在当时,只有在殿内的人才知道,那么秋月为何来?将自己迷晕过去又有什么用?

    难道在短短时光里,秋月又在外面做了什么?

    不对,顾凡苼和顾凡双应该没有出宫,那便是五公主易容成秋月在外做什么。但是她们会做什么呢?五公主能做什么呢?陆树在中间又会做些什么呢?如容

    秋冷香脑海里闪电般略过一个想法,快到她自己都没能抓住它,只隐约感觉自己仿佛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事件,她感觉那件事是突破点,在不了解清楚它的面貌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必须让一切先停下来,她心中了然,却不知该如何按下暂停键。

    “啊!头好疼!来人!快来人!”顾不得那么多了,现在她只能继续装病,让大家的注意力都回到自己身上,再想办法出传消息出去,叫空小和印妙查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

    或者,可以让司丘传话给哥哥,叫哥哥帮忙?秋冷香整个人都乱了起来,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自己回来不就是为了,粉饰太平,不叫他们怪罪哥哥吗?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先解决眼下的事,不然想得再多也是白搭。

    众太医和司丘听到秋冷香呼叫之后领命入内探病,司丘见秋冷香疼的在床上翻滚,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上前便是几针入穴。秋冷香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泪眼蒙蒙的望着司丘,期望那孩子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自己并无大碍,只是在演戏,甚至还期望他能看明白自己有话要单独给他说。

    显然她是想多了,司丘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表情只当是她不舒服极了,反手在秋冷香脑袋上又是几针。

    秋冷香

    还是皇后觉得三王妃被施针的场面不好让太多人看见,在皇上的许可下,带着众人出去了。

    待内殿只有她和司丘二人的时候,她一把拽过司丘的衣领,小声的咆哮到:“司丘你是不是傻?我有没有病你不知道?胡乱扎什么针?疼死老娘了!”不等司丘反驳,她说会正题:“去找印妙,从银灵来我身边之前查起。有我们漏掉的事件,很重要。想办法留空小在我身边,我在哪里他在哪里,寸步不可离。”

    正说着,秋冷香瞧见有人从外殿进来,赶忙将手放开改成要往手上施针的样子。在落青谷司丘没少见秋冷香这表情,每当他们密谋逃跑而乌诗泽突然进来时,秋冷香便是这副模样。

    取针入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叫碎玉瞧不出半点猫腻。

    最后一针落下时空小也到了。

    司丘赶在皇上问话前走了出去:“草民回皇上话,”他站到太医首身旁说道,“草民为三王妃施针后发觉三王妃脉象极不稳定,想是多次受伤导致,草民斗胆,私以为现下三王妃需要有熟悉的人在旁照顾,免受刺激,方能渐愈,不然怕是”

    司丘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向太医首,后者想了一想问道:“怕是会再失忆?”

    “正是,草民怕三王妃再失忆后便再也不能恢复记忆,”说着,司丘便跪下请命,“皇上召草民入宫与师兄一起照护三王妃,草民定当全力去医治,只求皇上允许草民按自己的法子用药施针。”不然我们就换个人进来“医治”,司丘在心中默默吐槽到。

    “许了,”皇上站起来对着皇后说,“朕先走了,其他的事皇后看着办吧,等三王妃好起来了,我们再说其他的,”说着有命步公公去传话,“三王妃在宫中养病期间,三王爷等人不得探视,”最后才又对司丘说,“同朕出来。”

    司丘谢恩跟随,步公公远远站着,不知道皇上给司丘说了什么,听得司丘连连点头,从最后司丘满脸笑容回殿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希望三王妃能恢复如初罢,步公公随皇上回殿时想,谁愿意看着曾经天真烂漫的小主变成今日般疯疯癫癫的模样呢?

    惠水亭。

    如容得了信拿给秋月看,她看着淡然的看着信的主,觉着这几日主变得非常奇怪,怪在哪里?似乎脾气好了许多。是错觉么?但很快她便把眼睛移到了别处,自己的主阴晴不定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事,想是有回到从前了罢。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正是那件事让她决定致死跟随秋月。

    那是很多年前的冬天,那时候自己多大?四岁?五岁?她自己亦记不分明,只晓得前夜雪大的吓人,不多时便覆满了整片天地,自己和娘亲被爹爹赶出家门,衣衫褴褛身无分文无可归去,娘亲便抱着自己,努力用衣角包裹自己,冒着风蹒跚着躲进了一个破庙。

    昏暗的破庙内,香火不算旺盛,好歹有人礼佛,佛香环绕,如容很快便睡熟在娘亲的怀抱中,待第二日如容醒来时,娘亲的怀抱已经不再温暖,如容怎么叫也叫不醒娘亲,亦推不开娘亲,吓得哇哇大哭。

    哭声惊动了前来礼佛的秋月,秋月顺着哭声绕到大佛背后,瞧见了全身冻的僵硬的如容娘亲和如容娘亲怀中满脸通红的如容,她唤来小仆将如容带出了庙,在破庙外,秋月蹲下来问她,可愿随她去一个地方。

    如容只哭着要娘亲,并不理会秋月。秋月也不恼,站在一旁命小仆去买了好些吃食。如容狼吞虎咽吃下,便听眼前极美的姐姐对自己说,你娘亲将你交给了我,你可愿同我相伴?

    小女孩看着漂亮姐姐手中的指环懵懂的点了点头,她认得那环,是娘亲贴身挂在项上,藏在小衣里面的。这个穿的很华丽的姐姐有娘亲的指环,又给自己吃食,还会温柔的跟自己讲话,想必是极好的人罢。

    如容咽下最后一口饼,蹲下捧起雪将自己的脸和手洗净,站起来把手递给漂亮姐姐,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她不懂什么叫相伴,只知道娘亲叫自己跟着姐姐走,听话准没有错。

    漂亮姐姐将自己带到了一个极大的山洞,里面被烛光照的通亮,桌椅板凳一应俱全,一点儿都不冷。漂亮姐姐再次蹲下对她说,陪伴她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很苦,问她愿不愿意。

    她只问可有吃食,听得漂亮姐姐笑了起来。在烛光下那笑说不出的温柔,像极了光下正在洗衣的娘亲转过头同自己说闹的样子。

    我愿意。

    只要漂亮姐姐能永远能这般甜美的对我笑。

    如容回答的郑重其事。

    “如此,从今后你便叫如容罢。”

    是了,这名字是主给自己的,在那之前,我叫什么呢?

    如容回神想着。

    可是,这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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