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当事人不自知,胡乱抓两把头发伏在地下抬头满屋子找什么东西,最后将眼神定在屏风旁,嘿嘿傻笑:“妹妹快来,姐姐让与你。”

    秋月向前两步,看看自己的裙摆又皱着眉停下:“姐姐当真吓傻了?”她自然是不信的,又不是没有过前车之鉴。

    当然,这车是她自己。

    秋冷香不回话,自顾自傻笑,见眼前人不肯向前,她又猛爬几步,死死抓住秋月的衣角,就像上次秋月烫伤自己的手嫁祸给自己那样:“妹妹不生气,姐姐错了,呼呼,不疼不疼”

    再然后就是秋月听不明白的胡言乱语。

    她有些气恼的从秋冷香手中拽回衣边,未来及开口,一个身影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下的女子,轻轻的放回床上,不放心,还为秋冷香柔柔的盖上了被子。

    秋月僵在原地,又极快反应过来,绞着手里一方白绸巾哽咽起来:“王爷,姐姐可怜,将她接去惠水亭吧。”

    一字一句似圆滚滚似水珠般尽显柔情,顾凡苼闻言转过去朝着她笑:“无妨,命而已。”

    这笑真好看,秋冷香只扫了一下便垂了眼,心想,那时推秋千的时候,他也这般笑着吧?只是,能笑出这般美的男子,却为何能做出那般可恶之事呢?

    命而已吗?

    只因为他嘴里秋冷香的命,所以秋冷香活该遭遇一切吗?

    秋冷香疯狂的笑起来,看起来更像是个疯子了,这个疯子一面笑着一面推开顾凡苼,光着脚冲到院子里,狂转着圈,双手高举望天高喊着什么,顾凡苼远远看着,只模糊听到什么归去兮,愿安兮。

    被搂在怀里的秋月听得分明,惊得赶忙找借口拉着三王爷离开。

    荷苑,何怨!无怨无冤归去兮,进阳走阴往生兮!怨进安出,荷苑,愿安息;

    愿安兮,愿安息,安则安,息得息,阴阳变幻不可逆;

    随心。

    秋冷香绕过假山看着因走的匆忙未关紧的苑门,讽刺的冷哼出声。

    自落清谷见过司丘以后,秋冷香便旁交侧击从司丘那打探来许多关于自己嫁来王府以前的事,果不其然,在秋府,秋冷香身边还有一个丫头,那丫头自小跟着自己,同自己一块儿长大。

    银灵是在秋冷香七岁的时候才来到秋府的,刚来的时候银灵总是犯错,不是今日泡茶的水太烫,便是明日窗开大了凉着了秋冷香。

    秋冷香性子温吞,人又小,遇到这样的事又不肯告诉秋姥爷和秋夫人,只是那丫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终于在一个冬夜,银灵又忘了关好窗,风灌进屋里,吹灭了火盆,满屋子煤烟。

    赶巧那夜秋月娘亲睡得不踏实,胸闷满府到处走,闲庭信步散着散着便闻到了浓浓的异味,再找到源头,当机立断冲进屋子,将被煤烟打到昏昏沉沉的秋冷香抱了出来。

    那丫头作为最亲近秋冷香的人自然被抓来问话,小丫头没什么心思,搞不懂高墙里的圈圈绕绕,三言两语将自己所知所见倒豆子样全盘托出,丝毫没有瞧见秋月娘亲阴暗的脸。

    等到小秋冷香终于醒来以后,自幼陪在自己身边的丫头不见了,银灵从此待在自己身边,一直伺候到自己出嫁,伺候到为了秋冷香送了自己的性命。

    许是旁观者,乌诗兰第一次听完这段往事,再对着秋冷香在幻境中所说所言,分辨出几分意味,后来越想越觉着慎得慌。

    长在谷里的司丘对这种事向来慢一拍,不过好歹记得秋冷香伤了脑子失忆了,有事没事总拿着几封以往的书信给秋冷香看。看着书信里记录的点点滴滴,乌诗兰一边感叹秋冷香文采奕奕一边解密般解读秋家小姐的生活。

    收获颇丰。

    这段略微奇怪话便是在信上读到的。

    只是藏头藏尾又横竖对角的,司丘当初愣是没有看出门道来。要不是秋月在荷苑对乌诗兰耳语过一遍,而她又恰瞧用余光扫到了零星几个字眼,怕是这精心寄出的信件便只能是一纸空谈而已了。

    只是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呢?为何秋月怕被顾凡苼听到呢?秋冷香站在院子里想不明白,倒是空小见她光脚傻楞在原地,赶紧回屋取了鞋过来。这种时候,他就非常想念印妙了。

    最近这种避无可避时分,他总在默念心空自然无物,小的无关避讳。

    仆小而心无骛。

    他后来求印妙将这句随便编出来的六个字写在红红的纸上,春联般贴在了门栏上。

    风夹着一股子香从院外吹进来,穿好鞋袜的秋冷香叫空小去关院门,嗅到这香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下一秒,架不住空小叨叨,她甚至没反应过来这阵香是多么的熟悉,匆匆往屋里走去。

    进到屋里空小几次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秋冷香看到了讪讪一笑,说道:“不怪我,怪人设,人设”说到后来,干脆没了声音。

    这面上是没了声音,秋冷香在心里叨叨:天呀地呀,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仆呀?活不下去了呀,谁来救救我呀!

    正想着,窗外向前敲击声,听得秋冷香眼睛一亮,她飞速靠近窗户,伸手在半入的指尖上有节奏的轻巧的点了几点,得到回应后,迫不及待拉开窗叫窗外人进来。

    来的正是印妙。

    “好印妙!”秋冷香眼泪汪汪的望着印妙,搞得印妙莫名其妙,以为自己眼睛上有什么东西没有擦干净,条件反射的转身去擦,惹得一旁本身很紧张的空小噗嗤一笑。

    印妙红着脸轻咳一声,避开空小投来带有笑意的眼,僵硬的关上窗。再转身过来,一切如常。她打量着屋子,打量着秋冷香,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逃难回来那天都比今天精神。”

    三人皆笑。

    入夜,秋冷香留印妙一同用饭,是最最简单而温暖的古版火锅,清汤里飘着几片绿叶,三人开始相互礼让,硬生生上演了一场孔融让梨:“好啦好啦,”还是秋冷香捂着肚子告饶,“空小,且受下去罢,我同印妙说会子话。”

    印妙扶秋冷香走到院子里,站在丝一古井旁,风吹过,二人相视而笑。还是秋冷香先开口:“此去波折颇多,不必叫空小知晓。”说着,眼睛看着的却是井底。

    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抬树。从外面回来里面,即便是以往朝夕相处的人,秋冷香亦不得不试探。她只是在实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而已,偏内心翻涌成浪。

    印妙点头,亦看着井不接下茬,自顾自说起在草原发生的事。

    “哦?三王爷身边有善易容者?”半晌,秋冷香露出感兴趣的神情,见印妙面色为难,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宽慰道,“本是秘术,怎会让旁人窥探?无妨,往后小心着点便是。”

    见印妙仿佛还是在意的样子,秋冷香拉着她往回廊边坐下:“倒是王爷怎知你会‘万人一’?你这般一使会否有麻烦?”

    印妙像没事人一样摆摆手,学着秋冷香说:“无妨。此时只我与陆树晓得,当日我骑马跑的远,王爷只当是皇上派人支援,并未起半点疑心。”

    二人又说了好些话,空小在后面端茶伺候着,竟平生出许多幸福感来,夜深了,他笑着打断眼前二人谈天,劝二人回屋围着暖炉再聊。

    印妙抬头看满空星河漫漫,呀了一声连忙告退。出京一趟印妙开始有了分寸,不肯留下过夜,只嘱咐空下照顾好秋冷香,脚尖一点飞出荷苑。

    主仆二人见状笑着摇头,随她去了,回屋不提。

    日子仿佛同出京前平静无二,空小却知道自己的主子不一样了,以前的她守着满园凄凉依旧单纯快乐,现在已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三王弃妃。也只有偶尔印妙出现时才会似从前一样。

    空小盼着印妙来,又怕印妙来,如此,迎来了步公公。

    还是那双华贵不凡的鞋,摆脱三王府众人隐秘的阻挠,带圣旨闯进荷苑。

    秋冷香正趴在假山上,不知在一片叶子上找到什么东西傻笑着往嘴里塞,空小在她旁边眼疾手快一把抢下扔掉,没有责骂亦无强拉秋冷香回屋,只是小心伴着,满眼只写了谨慎,站在光里,是大写的忠诚。

    忠臣首先看到了山下众人,他连忙从腰间扯下布单挡着自己的主子,言语不善的对来者说:“大胆奴才,王妃在此为何不跪。”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丫头,对着地上狠啐一口:“呸!圣旨在此你个阉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后果当然是被乱棍打死不提,只说当下。

    空小听到圣旨大为震惊,连忙扶着疯疯癫癫的秋冷香从假山上下来,跪好,接旨。

    步公公像是没有看见秋冷香灰头灰脸般一板一眼念完圣旨,等秋冷香被空小强按着谢过恩后,没事人般离开三王府。

    顾凡苼自始至终黑脸跟随,步公公亦仿若没有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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