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得很快，到了顾行衍生日那一天，周溺陪着他回了市区，中午的时候顾行衍得回顾家应酬一番，虽然他在实力上已经和顾家没了关系，但一来面子上要过得去，二来老爷子身体刚好，怎么也得回去看看。
他实在不愿意回到这个是非之地，虽说借的由头是今天他过生日，但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不论是小辈们还是比他年长的，没一个人把他的生日当回事。
从小就是这样，若不是他如今在顾家最能说得上话，这些人还是会像他小时候那样，对他的任何事都视若无睹。
他是个私生子。
这个生命的到来对于顾家来说，实在不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顾行衍并不会因此而妄自菲薄，只是要让他面对这一大堆不想让他好过的人，还要笑脸相迎，也不是那么容易。
今儿是他的生日，他不想生无谓的气。
从顾行衍踏进这扇门开始，就少不了有人急着眼跟他提卓远集团的事，他只是礼貌地回答：
“三叔您别急，我这边已经了解了情况，过不了多久就可以采取措施了。”
“话是这么说。”顾行哲听到这个话题也凑了过来：
“你压根儿就没想救卓远，顾行衍，我们顾家养你这么多年是养了只小狼崽子啊。”
顾行衍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二哥这是哪里的话？卓远集团走到今天少不了我的努力，我哪儿能不救自己的心血。”
“老三，你就直说，要我们做什么你才肯救顾家？”
顾行敏走了过来，她是个明白人，知道眼前的形势对于顾行衍来说根本不算是问题，可坏就坏在整个顾家除了他一个人以外，没有任何人有拯救卓远的能力，而顾行衍似乎并不想救他们。
没人不知道顾行衍对海城的新公司有多上心，他团队里的骨干基本已经全都转移到了海城，现在的顾行衍简直就是司马昭。
想让他救卓远集团，就只有顺着他的意思来。
自从他让顾行敏回去吃工资以后，顾行衍还是第一次在家族饭局上见到自己这个大姐，她向来是置身事外的，可这一次，竟然也愿意为了顾家出头。
“这次可不是我说了算。”顾行衍点了支烟，靠在沙发上：
“顾家这次能不能挺过去，可全靠二哥啊。”
顾行哲一听这话，瞬间坐不住：“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您不清楚吗？”顾行衍笑了声：“您上次在老爷子面前参了我一本，恐怕就是仗着我担心老爷子的身体不敢把你做的那些事抖落出去。”
顾行敏坐在他身边，很有耐心地问：“是不是老二做了什么让你恼火的事儿？接下来老二负责的部分全部由我来接手，老三，你就放下芥蒂吧，上次把老爷子气进医院的事顾行哲已经知道错了，是不是？”
说罢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在一旁站着的顾行哲，让他过来说明情况。
顾行哲不情不愿地撇过头去：“是，我已经知道错了。”
“是吗？”顾行衍的眸子微眯，转头看向顾行敏：
“大姐，看这情况，您恐怕还不知道二哥背着整个顾家做了什么吧？”
顾行敏愣了一下：“什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了a市搞走私的地头蛇，正干着挨枪子儿的事儿呢。”
顾行衍上次提这件事是在顾卓一个人面前，是给他们一个警告，可顾行哲在接受到警告之后非但没有把那些业务暂停，反而因为卓远集团收支的不平衡供不起他的花销，愈挫愈勇，开始扩展走私业务：
“还有，你为了做这事儿拓宽道路，行的那些贿赂，恐怕顾家人都不知道吧，这桩桩件件随便提出来一件都是要命的事儿，大姐，恕我直言，卓远集团没救了。”
“靠，顾行衍你血口喷人！”顾行哲不甘示弱：
“我那叫正常的人情周转，是孝敬人家的，你——”
“你该孝敬的只有顾家的这些长辈们。”顾行衍冷哼一声：
“哪儿轮得到一个已经落马的a市官员身上？”
顾行哲愣了一下：“你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顾行衍看着他，眸子里渗出丝丝寒意：
“要他还有你完蛋的人有很多，甚至都不需要我来推一把。”
顾行哲作势就要扑上去打人，周围人都明白这次如果彻底惹毛了顾行衍，那卓远集团就真的没救了，纷纷上手拦住顾行哲，顾行敏尽管很震惊自己这个弟弟能做出这种事，还是冷下脸来求顾行衍：
“老三，听你说卓远集团彻底没救了，但是我知道你还有办法，你看我以前照顾过你的份儿上，就给我个提示，给我个提示就行，不用你再去操劳，我们来做，怎么样？你就给姐姐指条路。”
顾行衍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真挚，也不好多说什么，把手里的烟放下，倒还多了几分认真：
“有倒是有，就看大姐你还有父亲愿不愿意去做了，恐怕是丢掉顾家这么多年的骄傲才能成。”
“愿意的，我们愿意。”顾行敏想都没想，握上了顾行衍的手：
“老三，只要能救卓远集团，只要能救顾家，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顾行衍在顾家呆到了半下午才走，吃完饭以后他便没再与那些人多纠缠，径直上了楼和顾老爷子坐了一会儿。
顾老爷子没和他谈卓远集团那门子的糟心事儿，反倒是说了不少宽慰顾行衍的话，让他心里舒服了些。
“爷爷也不能要求你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罢。”顾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你和姓周的那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也不知道告诉爷爷，非得人家老二告到我面前才知道。”
“您是因为这件事气急了吗？”顾行衍抿了下唇，认真解释说：
“爷爷，我是认真的，我和她之间发生过很多事，是我费尽心思把她绑在我身边，费尽心思跟她求婚的，不是顾行哲说的那样。”
“老二说什么都是添油加醋的，我倒也没真信。”顾老爷子用拐杖杵了下地：
“他做的那些事儿以为能瞒住我，那天说了两句话就让我给套出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顾行衍低着头，见着老爷子不是因为他的事而生气，倒也松了一口气，老爷子坐在他身边，凑过来问道：
“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我也打听了一下那个小姑娘是做什么的，你们要正式结婚的话肯定还得过几年，我恐怕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爷爷您说什么呢？”
“呵呵，就老二做的那些事儿，还有他老子的包庇，不用说都知道迟早会把我气死。”顾老爷子叹了口气：
“你们年轻人的婚礼，肯定也够折腾一番，我也不能去凑这个热闹，爷爷我啊，就一个心愿，改天你带她回来，我跟她说几句话。”
顾行衍抬起头来，欲言又止。
顾老爷子说：“怎么？我又不会吃了她，你们要结婚，总得见家长，你那个老子也不靠谱，让人家小姑娘见了笑话我们家没规矩，还不如直接带来见我，你是我养大的你，你老子没带过一天，他也没资格见她。”
听到这话，顾行衍忍不住笑了下，下一秒就看到顾老爷子站起身来，拄着拐杖走到镜子前：
“正好，爷爷前段时间订了套新西装，穿上一下就年轻了不少，老三，你过来给我挑挑看，见孙媳妇儿的时候穿哪套好。”
“您穿哪套都好看。”顾行衍还是挑了挑：“这套灰色的就不错。”
“不不不，要正式一点，毕竟是她第一次来，要重视人家。”顾老爷子的步伐还是相当稳健：
“黑色，对，黑色，黑色最庄重了，要是我身体不错，你们结婚我也穿这套。”
顾老爷子很认真地在挑衣服，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神色黯淡下去：
“老三，顾家是乱成一团了，但不能让人家小姑娘觉得这家里不安定，得让人家觉得踏踏实实的，觉得你是过日子的人，不能亏待了人家，知道吗？”
“我知道。”顾行衍勾了勾唇角：“我会一直对她好，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在回御园的路上，顾行衍的鼻尖微酸，他给周溺打了个电话，听到周溺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的时候，他的心才安定下去：
“点点，在做什么？”
“我在给你准备生日惊喜呢。”周溺笑了声，神秘兮兮地说：
“你猜猜，我和刘姨给你准备了什么？”
顾行衍微微挑眉，心里寻思着：“我们点点不会在厨房给我做什么黑暗料理吧，嗯？”
“你瞎说。”周溺一下就不乐意了：“你做的才是黑暗料理呢。”
顾行衍笑了笑：“那我还真猜不出来了。”
“猜不出来你就赶紧回家，回来看看就知道了。”周溺一字一句道：
“我这儿还忙着呢，你快回家吧，我和猫咪在家等你，我们都很想你。”
怕他不懂是什么意思，周溺解释说：“猫咪还没取名字呢，我跟它说了要等我们的一家之主回来和我一起给它取名字，所以快点回来哦，一家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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