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野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这件事，反倒是带着周溺去了会议室，但由于会议室的墙面都是玻璃质，外头也能把里面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黎野还想往里面走，周溺却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儿谈吧。”周溺选了张椅子坐下，不打算再走了：
“这里挺好的。”
“点点，这里的话外面的人都能看到。”黎野说着还想去捉周溺的人，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你也不想上热搜吧。”
“已经上热搜了。”周溺扯了扯嘴角：“不过会不会产生坏影响不是都取决于你么？上次在那么多人的地方你都能对我动手动脚，如果你是我，你还敢跟着这种人去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吗？”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也没必要把我想得那么坏。”黎野皱了皱眉，还真委屈了起来：
“我们两个认识八年了，你应该了解我的。”
“我不了解你，谁能了解你啊？开什么玩笑。”周溺看到他这副样子就觉得恶心，摆了摆手，连忙道：
“你也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不是来这儿跟你叙旧的，你现在发个微博，为去我妈那儿造成的恶劣影响道个歉，管好你的粉丝别让她们再去我家，然后说明清楚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是你一直在单方面的骚扰我。”
“点点，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黎野不由得问：
“你跟我之间就一点儿情分都没有了吗？我去找阿姨也是因为我想跟你重新开始，我跟她说我们两个之间存在误会也是想再有一次和你谈谈的机会，我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去骚扰阿姨。”
周溺无心跟他纠结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这件事，他不是故意的谁是故意的，大张旗鼓地跑去她家小区，连口罩墨镜都不戴一下，生怕别人不知道影帝大驾光临了。
现在他来说他也没有想到？恐怕只有周溺在脑子被驴踢了的情况下才会相信一言半句的。
黎野脑子里打得什么算盘她不清楚，但他现在做的就是想让他们两个人在舆论视野里缠缠绵绵，那他让他女朋友来抢她资源又是为了什么？
别告诉她黎野就只是看不得她现在过得好，非要什么事都掺上一脚。
“所以我这不是来跟你谈了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周溺觉得他好笑，看了眼外面的情况，提醒道：
“如果我今天不来这一趟，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微博道歉，外头那么多人看着，我也没心思跟你耗，五分钟，五分钟如果你还不发，我就把我这边儿准备的东西一并发出去。”
提到这个，黎野才难得的怔了一下：“什么东西。”
“你不出面澄清，那就只有我亲自来了。”周溺的语气微顿：
“把咱们两个过去的那点儿事掰扯清楚没那么难，不是么？”
“点点，你觉得你把这些事发出去就能有一个好结果么？”黎野的脸上有几分讥讽的神色：“到时候顾行衍也帮不了你。”
“我知道你可能有应对措施，我手里也不止这点儿东西，你那些事捅出去也不难，多买几个营销号的事。”
黎野问：“我什么事？”
周溺微微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用口型比划出了两个字，两个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字。
黎野完全没在怕：“点点，造谣可是违法的。”
“是不是造谣你心里清楚。”周溺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你还有三分钟时间编辑微博。”
沉默一瞬。
周溺看他没有发微博的意思，便拿出手机，一边盯着时间看，一边说，语气轻飘飘的，但话里话外都透着认真：
“你也别跟我提顾行衍，你跟我妈说了我和他之间的事也没什么用，而且顾行衍为了公司的事忙来忙去的，如果你再敢因为这点儿破事去打扰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周溺又说：“我知道顾行衍的行事作风，他肯定是给你施加了什么压力——”
话还没说完，就像是被戳到了不愿提起的地方，黎野忍不住说：
“点点，我说过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他这几个月一直在针对——”
“停！”周溺对这个话题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及时打断了他：
“我没兴趣听你哭诉顾行衍对你们家做了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以他的行事作风来说，不把你们彻底拍死是不会收手的，你与其在这儿跟我耗，不如把微博发了然后早点儿回去处理处理你的家务事。”
说罢后提醒道：“你还有一分钟。”
一分钟过去，周溺也没跟他废话，直接把程菲菲替自己编辑好的草稿发布了出去，没有丝毫犹豫，
周溺看了眼会议室外举起的几个手机，还是决定冒险试一试，她笑了声：
“黎野，我给你透两个题吧。”
她拿起手机，找出刚刚白芷拿来的那几张照片，举在黎野的面前，让他仔仔细细看清楚：
“你说，这种东西，先给你公司的人一人来一份，或者先给你家里人看一看，会怎么样啊？”
黎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机里的东西，问道：
“点点，这些是顾行衍弄来的吧？”
“谁弄来的都和你没有关系。”
“你喜欢顾行衍，所以要联合着他一起来搞垮我，是不是？”
周溺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理智的因素，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分：
“我说了，这事儿跟顾行衍没有关，况且我喜不喜欢他跟你有什么——。”
“除了顾行衍还有谁能弄到这些？”黎野的眼睛充血，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质问道：
“你就这么喜欢他？甘愿给他当枪子儿？如果我告诉你他的目的才不是为了你，他就是为了搞垮黎家才做这些，你还会拿着这些东西来威胁我吗？”
“会，为什么不会？”周溺回答着，她的态度很平静，手腕处传来阵阵痛觉，她却丝毫不在意。
周溺不停地拿湿巾擦拭着刚刚被黎野触碰过的地方，她没猜错，黎野跟齐愿真是绝配，都经不起激。
程菲菲正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刚刚被放到微博上的，黎野对周溺动手的视频，刚刚要不是黎野的经纪人及时赶到，可能还会拍到更多。
那经纪人也是个沉稳冷静的，见着黎野的情绪不对，赶忙将他拉在身后并声称：
“周老师有什么事来和我说就行，黎野他的事都是由我来负责的。”
周溺只是挑了挑眉，态度还算礼貌：“您贵姓？”
“免贵姓王。”经纪人笑笑，看周溺态度还不错，便放松了几分。
“哦，王哥啊。”周溺扯了扯嘴角：“黎野去找我妈的时候你也在吗？”
“没有啊。”姓王的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
“那黎野一声不吭单方面甩了我的时候是你出的主意？”
“不是啊。”
“还是说，黎野跟那么多小姑娘上床的照片是你拍的？”
“哪儿有的事啊，说什么呢。”
周溺皱了皱眉，反倒忍不住笑了：“那我现在跟黎野说的这些事儿桩桩件件哪条跟你有关系，你非要掺合个什么劲儿啊？”
姓王的清了清嗓子：“我是他的经纪人，我——”
“关你屁事。”周溺也没给他留什么面子。
“……”
程菲菲忍不住砸了砸嘴：“今天这姓王的可是有的忙了，小溺，胳膊还疼么？”
“不疼了。”周溺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嗓音有些软糯：
“我就是嫌脏，怕他有什么病是通过接触传播的。”
她刚刚发的那条微博，不出半个小时就被顶在了热搜的“爆”点上，周溺甚至没心情去看舆论会有什么反应，想必又是吵得不可开交，倒是程菲菲一直在帮她盯着。
无非就是一些废话，因为周溺这边证据很足，倒也没有被人挑出错来，反倒是黎野那边儿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支支吾吾的，应该是要咬死当初和白芷交往时他们已经分手。
黎野的声明发出是在半夜，选在了一个没太多人关注的时间，那个时候周溺还没睡觉，她抬眸看向正传来水声的浴室，一时有些无言。
顾行衍今天难得的来剧组看她，周溺不想扫了他的兴。
黎野发的这条声明，每句话都正中周溺的预料，只是周溺也没想到白芷会站出来帮她说话，在黎野的微博发出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白芷就发了条微博：
［作为一个男人说一句实话就那么难吗？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我们两个的分手理由会是那天我得知自己被小三了。］
一句话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不过她也确实无辜，周溺是相信她说的那些话的，周溺发的那些东西里也有意地在说明白芷没做错什么，好在众人看到她发的这条微博之后便也没再去为难白芷。
但周溺总觉得，白芷还瞒着自己什么，她也没再追问，毕竟至少在黎野的问题上，她们两个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够了。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知道的太多或许并不能称之为好事，她无端地害怕这件事背后的故事。
剩下的一切都有程菲菲来打理，周溺也放心，她缩在被子里双臂环抱着腿，埋首在被角，等顾行衍出来后，她感知到身侧一重，男人紧紧贴着她，宽厚的手掌将她的手覆盖。
周溺瞧出这动作里有几分安抚的意味，但他始终保持沉默。
她看着他的眉眼，忍不住想，自己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吗？她会为他有一个喜欢的女人吃醋生气，会因为担心他从顾家回来是不是吃不饱饭，傻乎乎地趴在餐桌上等他回家。
这是喜欢吗？
她可以喜欢他吗？在明知道他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真的可以喜欢他吗？
周溺松开手，翻了个身，伸手圈住男人的腰，他微湿的发尾还带着氤氲水汽，她忍不住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再睡觉？”
顾行衍的呼吸很重，似乎是他的内心有着隐隐不安，他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只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
“我想快点过来陪你。”
没办法，周溺站起来去拿了吹风机过来，弯腿抵在床边。
顾行衍没说话，只默默地埋首在她胸前，乖乖等着她给自己吹头发，手掌紧紧箍着她的腰，沉沉地叹了口气。
周溺的眼睛明亮，像雪地里透下的一缕月光，格外安静，挫磨了一整天，好在今晚能待在他身边，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就不算糟糕。
过了半晌，手里的活儿停下，顾行衍才带着几分怔忡的神色抬头，两个人无声地相望着。在那一刻，周溺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情应该是与她一样的。
因体温相贴，这微凉的夜也温柔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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