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周,周溺目前正在拍的这部剧大概还有十几场戏就杀青了,前一天周溺应邀去参加了柳冶新戏的角色试镜,场面规规矩矩的,没有因为是老熟人的缘故多留什么情面,周溺反倒感觉轻松些。
临走的时候柳冶说今天就可以给她回复,周溺倒也没真的指望结果出来的能这么快,所以直到傍晚收工之后,程菲菲跑去接了个电话,周溺都没能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结果是好的。
程菲菲说,柳冶亲自打电话来给她透了个底,在目前试镜过的女演员里,周溺的表现最好,但因为之前邀请来面试的还有几个没来,还不能先下结论,所以只能再等等看。
不过最迟这周末前将会进行最终的定角,让她不用担心。
“那就好。”
听到这样的安抚,周溺这才舒了一口气,因为原定在这部剧杀青后的那个剧本资源被临时换了人,她接下来三个月的行程被空了下来。
如果这次能接到柳冶的新剧,那她一个月后就可以进组,如果不行,那正好这几个月闲下来,还能修整修整,忙活一下自己的事。
怎么算也不亏。
“对了。”程菲菲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周溺,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告诉她:
“这两天黎野那事儿的舆情还是不太好,对你的影响比较大,我们得尽快处理了。”
“你还没跟黎野的人取得联系吗?”周溺微微蹙紧眉心,不由得问。
“昨儿个倒是打了个电话。”程菲菲想了想:“我把我们的想法说了下,我觉得对方接受度还是比较高的。”
“那就赶紧去做。”周溺不理解:“还在犹豫什么?”
她是真的不想再和黎野这个人有任何的瓜葛,周溺不指望他能针对以前的事有丝毫的歉意,她也不需要。
但他最起码应该做到的是,像一个合格的前任一样彻底“死去”,别让人再把他那点儿摆不出台面的桃色新闻和她联系在一起。
“他们的意思是……”
程菲菲抿了下唇,似乎是在犹豫接下来的话到底还要不要说,她抬头看了一眼,发觉周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转而用了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说出这件事实:
“他们想跟你本人聊一聊,毕竟我也不太了解当时发生的具体的事,所以他们可能觉得,跟你本人聊效果更好一些。”
闻言,周溺的眼底渗出一丝寒意,这让程菲菲也不由得胆颤,她从未在周溺身上见过这样的神色。
周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语气微凉:“是他们想和我聊,还是黎野想跟我聊?”
她聪明得过头,程菲菲不是没有意识到,只好点点头,承认说:
“是他坚持要联系你,被你拉黑之后他就说,想跟你……面谈。”
“好啊。”周溺抬眸:“不过面谈就不必了,我们家顾总说了,不让我和他接触。”
程菲菲愣住,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干脆:“什么?”
“我把他从黑名单里挪出来。”周溺施施然的语气,满不在乎道:
“叫他晚点打给我。”
御园。
顾行衍在公司还有个会要开,刘姨的老伴儿生病住院,给他们两个做完晚饭之后就赶了回去,偌大个屋子里只有周溺一个人,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七点半。
[g:自己先吃饭,我晚点回去。]
周溺抿了下唇,回复道:[好,你也别太辛苦哦,我在家乖乖等你。]
她看了眼一桌子的菜,始终没能动筷,减肥这件事也不是说说而已,是要真刀真枪实干的,周溺毫不犹豫地从酒柜里拿了瓶酒,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杯子,盘腿坐在地毯上。
明天要拍的那场戏需要醉酒状态下的情绪大爆发,为了体验进入状态,周溺决定先把自己给灌醉。
她喝得很急,冷不丁地呛了自己一口,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顾行衍没回,多半是在忙。
周溺拿起剧本翻看着,一边背台词一边看着杯子里的倒影和自己对戏,过了半晌,醉意上了头。
她很少喝酒,以前还没遇到顾行衍的时候,出于自我保护拒酒的理由就是酒精过敏,一次两次还需要她解释,几次三番下来以后,大多数人也觉得她无趣,那种局也就没再叫她一起。
和顾行衍在一起之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她和顾行衍的关系,也没人再敢逼她敬酒,除了必要的应酬她只需要喝两口做做样子以外,就算是私底下的局她也很少喝。
周溺一下下摩挲着杯柱,像是狠下心来般,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顾行衍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难得的,周溺没有扑过来亲亲脸撒撒娇作为迎接他回家的某种神秘仪式,小姑娘那样瘦瘦小小的一团,就那么缩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赤裸着双脚,背对着他,看不清楚她具体在做什么,顾行衍也没去打扰。
正当顾行衍脱下外套,正巧路过那一方寸被周溺护得紧紧的地盘,想着往楼上走去先把衣服换下来的时候,那一小团突然动了一下,小声呜咽着,似乎在啜泣。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把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并步走过去,便看到周溺把头埋在膝盖上,正颤抖着。
“周溺。”顾行衍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
小姑娘应声抬起头来,他这才看清她的情绪,周溺整个人泪眼婆娑地看了过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更是委屈,忍不住伸手搭上他的脖颈,却什么都没说。
浓烈的酒气。
顾行衍忍不住皱了下眉,准备伸手捞她到沙发上,周溺倒也不反抗,乖乖蜷进他的怀里,被放到沙发上后她依旧不松手,抬眸默默看着他,用视线勾勒着他的下颚、嘴唇、鼻尖,再到他的眼眸。
两个人视线相对,顾行衍忍不住叹了口气,看见桌子上已空了大半瓶的洋酒,揉揉她的脑袋,语气沉沉:
“打算抱我多久?小酒鬼。”
周溺的情绪似乎冷静了下来,搂着他的力道松了几分,却猛然问道:
“你爱我吗?”
一阵沉寂——
过了半晌,周溺又说:“你应该是不爱我的,我都明白。”
“周溺。”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她周溺嘴里听到这种话,顾行衍眉心紧蹙,不由得多了几分肃穆的情绪:
“你喝了多——”
“嘘!”
话还没说完,周溺便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唇前,将他剩下的话尽数拦了回去。
“……”顾行衍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颇觉头疼,他拿她没办法,索性就坐在那儿,等着她进一步的动作。
周溺撇了撇嘴,满脸埋怨,伸手推搡了一下离他远远的:
“都怪你打岔,让我又忘词儿了,接下来应该是……”
“哦,应该是我早该明白的,可我还是不死心。”
顾行衍扶额,又听她背了一长串儿的台词之后,便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表演,等她好不容易停下来之后,他揶揄道:
“周小姐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知之明。”
她摇摇晃晃地坐在沙发上,顾行衍生怕她会掉下去把自己磕着碰着,便时不时地伸手拦在她身侧,可恰巧是这样的动作让周溺很不满:
“你干嘛呀?要抱就抱。”
“怕你掉下去。”顾行衍如实回答。
周溺只当没听见,拉着自己的衣服低头闻了闻:“你是不是嫌我臭才不抱我?”
“没有。”
“我会洗澡的,我待会儿就去洗。”
“……”
“不臭你。”周溺笑了下,眼底是清水洗净般地清明:“你放心!我保证晚上能让你抱着香喷喷的我睡觉,这是我的工作,我不会懈怠的。”
顾行衍不喜欢她这个说法,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抱着她往楼上走去:
“现在就去洗。”
“我台词还没背完。”
“不背了。”
“不行,明天要用的。”
“那明天就请假。”
“我手机还没拿,让我拿个手机。”
“周溺!”
“干嘛,你好凶啊,你以后也会这么凶我们的孩子吗?”
“……”
好不容易把她塞进浴室里,又担心她会不会滑倒,顾行衍中途不放心地走了进去,帮她拿了块浴巾,却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坐在浴缸里玩儿的挺开心,他才去换了衣服,坐在床上,小心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忽然一声突兀的铃声响起,顾行衍转头一看,是刚刚周溺死活要拿上楼来的手机,他想起刚刚周溺的样子好像是要和这个手机融为一体,护食护得紧,要不是她喝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等什么重要的消息。
顾行衍心里一沉,看向了还在不知疲倦打来的电话,他拿过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没过多久那头便挂断了,他也没再在意。
可大概过了一两分钟之后,依旧是那个号码再次打了过来,不知是他过于敏感还是怎的,顾行衍心里有些烦闷。
终于在那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第四次,顾行衍不动声色地讲电话接起,脸色阴沉却一句话都没说,那头的人似乎在等他先开口,最终还是等不及,一个男人的嗓音传了过来:
“点点,我是黎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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