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一和顾辞还没有从李景动手打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李景和林安宁就和冲上来的六班的几个男生打了起来。
两人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是就开始了一场混战。
……
教务处办公室内,李景、林安宁、叶思一、顾辞面无表情的靠墙站一排,六班的七人靠在对面的墙以同款表情站着。
“在校园里就敢聚众斗殴!你们能耐了啊!”欧阳慎仁在两排中央走来走去,眼神在两排站得松松垮垮的队伍中转换,眼中怒火中烧,“站好!”
然后,一群人在没有一句是重复的训诫声里笔直笔直的站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这件事以给李景和挑事的六班男生记一次大过、全员写三千字的检讨以及予以一次警告处分告终。
一中的校规是三次警告处分后就会记大过一次,三次大过处分后就会给予退学处置,而且记大过的记录会留在学生档案里,对今后的影响不好。
“抱歉,连累你们了。”出了教务处后,李景十分抱歉道。
“你不用道歉,就算你没有先动手,我的拳头也该挥上去了。”林安宁搂住了李景的肩膀轻松道,
叶思一道:“都是朋友,这事就没有连不连累的说法,你不用觉得对不起。”
顾辞没有说话,他的态度和叶思一一样。
“嗯。”李景点了点头。
叶思一想到了李景被记了一次大过的事,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的道:“小景,这大过记在档案会一直跟着你的,这对你影响不好,还是得想想办法把这大过处分消除了。”
李景道:“没事,学校没那么狠,这大过只是记在了学校学生惩处记录里,不会直接写档案里的,快毕业的时候写一份清除大过记录的申请就可以了。”
“你怎么知道?”叶思一、顾辞和林安宁异口同声道。
李景不自觉的抬手碰了碰眼睛下面的疤痕,“我、我听说的。”
“真的?”林安宁有些疑惑,他怎么就没有听说过呢?
“真的。”李景抬手抹了一把林安宁紧皱的眉头,“相信我,没事的。”
而后他迅速收回了手,把无处安放的手插进了校服裤口袋了,侧目观察着林安宁的反应。
林安宁压根没注意到李景做了什么,他听了李景的话果然不再怀疑,心情轻松了不少,还开起了玩笑,“小景,没想到你打起架来那么驾轻就熟,跟实战经验丰富似的,这是练过啊?”
的确如此,李景受到的攻击最多,但他却能得心应手的应对,刚刚打得蛮激烈的,他身上脸上都没有带伤,反倒是六班的几个男生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上了红青紫。
“啊?没有,噢有,我练过几年跆拳道。”李景淡淡一笑。
林安宁笑道,“我猜也是这样。”
他刚刚说什么“实战经验丰富”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就小景这幅乖乖崽的样子他是不觉得小景是打架打多了打出的经验。
“你也练过?”叶思一微微抬眸看向了顾辞,他刚刚可看得真真切切的,顾辞打起架来毫不含糊,还总挡在他前面,以至于他几乎没有被六班的男生碰到,可惜了他的“一腔热血”,颇有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啊。”顾辞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句。
“你刚刚为什么要护在我前面?我、”叶思一顿了顿没有把后面的一句“我需要你护吗?”说出来,毕竟顾辞也是好心一片嘛。
顾辞笑容跟春天的阳光似的,明媚又灿烂,说出的话却很欠揍,“就凭着我俩的这身高差,我难道不该护着吗?”
“嗟、”叶思一横了顾辞一眼,“不到五厘米也可以用到身高差这个词?那我还比你一岁零几个月呢,就凭着我俩这年龄差,我也不需要你护着啊。”
顾辞出生在农历旧年的最后一天,他都按农历过的的生日,叶思一比顾辞早一年出生,九月中旬的生日,还是阳历的,所以两人的年龄差有一岁多。
“嗯,所以呢?”顾辞不以为然道。
叶思一:“……”
随即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语气激动道:“你的生日居然和辞镜是同一天。”
还真是巧啊。
现在离顾辞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但他算了一下时间,周三去楚朝的那天刚好是辞镜的生日。
“所以我叫顾辞啊。”顾辞道,他的名字和辞镜还有着不小的渊源。
见叶思一一副不解的表情他解释道:“我妈怀我的时候把《楚朝史》、《楚高宗传》、《辞镜生平》之类的书当胎教书看,然后我又和辞镜一样在除夕夜出生的,所以我爸我妈毫不犹豫的一致决定给我取名为顾辞。”
叶思一想了想很认真的问道:“为什么不叫顾镜呢?”
“辞”是姓,“镜”是名,如果取名的依据是来源于辞镜,那应该叫“顾镜”才是啊。
顾辞愣了愣,轻咳了一声,下定决心不说他小名叫“镜镜”,这么个叫起来又软又萌又小姑娘的叠字名,他内心是拒绝的,爸妈这样叫还好,毕竟他从小听习惯了,要是叶思一也这样叫……他拒绝。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自觉飘忽道:“这要问我爸我妈了。”
“所以你对历史那么感兴趣和阿姨用历史书籍当胎教书有关喽?”叶思一突然想到,难不成妈妈在怀他的时候从来没有接触过和历史相关的书籍,所以他才会一看到历史就犯困?
顾辞看了叶思一一眼,“也许吧。”
叶思一不说话了,现在“从娃娃抓起”要改成“从胎儿抓起”了?!
不过话说回来,辞镜生日他该送些什么礼物好呢?
除夕那天,楚朝的雪依然在纷纷扬扬的下着。
叶思一和辞镜穿着亲子款汉服披着同款披风立在冷宫的院子里,一高一矮的白色身影与雪景融为一体。
两人正准备翻出冷宫去街上逛逛,叶思一来时想了很久“生日礼物”这事,想着辞镜想要什么东西,最后他发现辞镜最想要的就是他的陪伴了,所以就决定带着辞镜一起去街上玩半天。
他为了能毫无顾忌的在街上走还把放寝室里的汉服带过来了,至于头发,戴假发太麻烦,所以他还带了一件有帽子的披风,带着帽子就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发型了。幸而这风大,雪还在下着,在风雪里一直带着披风帽子也不算突兀。
叶思一看着两人身上同款的衣服欣然一笑,他穿的这套汉服和辞镜穿的还是亲子款,呃,或者应该说兄弟款?
与上次一样,两人畅通无阻的走到了街上,长街上的雪每日都有人清扫,又因为人来人往的,所以即便这雪连着下了好多天,街道上也只积了薄薄一层,可以完全不费力的走着。
除夕这天,长街上很热闹,没有因为风雪而使人们的热情减少,门面店铺大都张灯结彩,小商贩的货摊颜色看着也喜庆。
商贩的吆喝声,大人的交谈声,小孩的嬉笑声还有表演杂耍的艺人的锣鼓声,声音繁杂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街道上萦绕着各种小吃、糕点的香味,叶思一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纸伞下他拉着辞镜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这样的热闹刚好。
辞镜从出生便身困于冷宫之中,从未见过这般热闹繁华的景象,到底还是个孩子,目光迅速被贩卖的新奇物件所吸引。
叶思一见过比这个更甚的繁华,但眼前这是一千年前的繁华盛世,他的感受自然与看现代的繁华时不同。
叶思一不动声色的目光流转着,繁华长街、纷纷白雪,他似是真实而又虚幻的跨越了千年的时光,而拉着辞镜的手打破了缥缈和虚幻,让他感受到了真实。
辞镜的目光落到街边糖贩摊上的各形各色的糖人上,脚步渐渐放慢。
“想要这个?”叶思一顺着辞镜的目光看去,笑着问道。
“嗯,想让他帮捏一个你和一个我。”辞镜点头,他看到糖贩可以把糖人捏成购买者的样子,很是喜欢。
“好。”叶思一捏了捏辞镜奶乎乎的脸,而后他摸了摸腰间发现没有带银袋,“恩……你带银子了吗?”
辞镜摇摇头,“没有啊,我以为你会带。”
“抱歉啊,我忘记了。”叶思一愧疚道,怎么连这也能忘呢?本来还想着带辞镜逛逛街、买买辞镜喜欢的东西的,“本来还想让你今天开开心心的。”
“没关系的,我们就逛逛街就好,而且你能陪着我我就已经特别开心了。”辞镜笑着,好看的眼睛弯弯似月牙,他拉着叶思一的手继续往前走着。
叶思一走了几步后又回头看了糖人摊一眼,听着不远处杂耍艺人的锣鼓声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低下头乐呵呵的对辞镜道:“我想到快速挣到银子的办法了。”
“嗯?什么办法?”
“你一会就知道了。”叶思一笑着买了个关子。
很快,辞镜就知道说的挣银子的办法是什么了。
叶思一将纸伞递给辞镜,随即走到街边的一处空地上,蹲下来拢着地上的积雪做了一个类似于碗的形状,一起准备就绪后,他寻着记忆里的样子大声喊了两句:“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俨然是要卖艺的样子,他长得好看,衣着又精致,像个大少爷,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来卖艺的,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加能吸引人。
他刚喊了两句路过的行人就纷纷停下了脚步,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叶思一见人多了起来后就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了歌。
十七岁的少年声音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他的声音很好听,可清朗悦耳也可温润柔缓。
他唱的是一首古风歌曲,情真意切的词,悠然清扬的曲,一声一句的低吟浅唱、清歌流觞,柔柔缓缓却能让喧嚣静止,动人的词动人的曲还有动人的声音,三者相映相衬。
辞镜斜扬着纸伞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风大了些,吹得眼睛泛起泪光。
叶思一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到辞镜的脸上,四目相对时他对辞镜弯眸一笑。
辞镜静静地看着,天地间风雪缓缓,少年歌声悠悠、白衣皎皎、眉目弯弯、笑意浅浅。
那一笑,这一眼,惊艳了他的年少,也惊艳他的后来。
后来,这一眼穿越了千年的光阴只为那一笑于温热眸中再现。
歌声已绝,余韵未散。
“辞镜,生辰快乐!”叶思一把两个刚捏好的糖人递给辞镜,欣然祝福道。
辞镜接过了糖人“叶思一”,把糖人“辞镜”留在了叶思一手中,“谢谢一一,我很快乐。”
有你,我很快乐。辞镜想。
……
叶思一和辞镜回到冷宫时,易青涵正在小厨房里忙活着年夜饭,冷宫破败简陋,食物的香味就足以抵过一切。
易青涵的手艺很好,叶思一带来的食材调料也全,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很快摆在了饭桌上,摆上蒸饺后三个人除夕夜的团圆饭就正式开始了。
“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好了些?”虽然不合时宜,但这个问题叶思一还非得问不可了,“那些药管用吗?”
历史上青涵皇后就是在新年的深秋之际病逝的,虽然现在青涵皇后的气色不错,也不见多少病态了,但他还是放心不下。
“管用的,我好多了,现在和没病人一样。”易青涵抬起漂亮的眸子看向叶思一和辞镜笑道。
听辞镜又追问了几句确定青涵皇后真的没大碍后,叶思一这才放下心来。
那顿年夜饭人数不多,但饭桌上的氛围却可以称之为其乐融融,风雪与寒冷被阻挡在屋外,屋内是欢笑与温暖,辞旧迎新之际,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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