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恩英没怀孕之前是皇后, 怀了孕之后就成“太后”了,所以一听说她身体不舒服, 赵祯立刻从繁忙的公务中脱身而回,某人再装模作样一番,所求之事,自然是无所不应。
“这样也好,也算了了朕的一桩心事。”赵祯先是轻声一叹,而三五分钟之后却又皱起眉头对着曹恩英颇为不满地说道:“朕的福康哪里不如那个王家小娘了,李玮这个人也太有眼无珠简直岂有此理!!!”曹恩英闻言嘴角猛地抽动一下, 不过她十分明智的没有选择接话,而是快速的叫琥珀把康康带了过来。
有了儿子在怀,赵祯的注意力果然有所转移, 阿弥陀佛!
可能是怕这桩来之不易的婚事再出现什么变故吧, 王、李两家对此事推进的速度极快,没多长时间甚至连正式的婚期都定了下来,就在三个月后。曹恩英知道以后, 为表态度,便让康如海给王言素送上了一份厚厚的填妆。京城中其他人家见了, 就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了,所以一时之间, 孤冷了许久的王家门槛,突然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让王言素的娘亲与兄长们很是惊喜了一番。
如此,时间就在紧张的备嫁中快速走过, 很快就来到了三个月后。
李玮和王言素成婚那天, 福康亲自跑过去参加了婚礼。小姑娘看起来快乐极了, 对着李玮也不像过去那般横眉冷竖了, 反而一口一个表叔的叫着,至于王言素自然而然地也跟着升级成了表婶。顺带一说的是,福康去的时候心情很好,回来之后,心情已经可以称之为爆好了!!
“李璋的媳妇,沈大娘子……”福康对着曹恩英一脸夸张地说道:“真的是好威风啊,您是没有看见,言素婶婶敬茶的时候,那老太婆故意摆臭脸给难看,沈大娘子见状当时就在旁边重咳了一声那老虔婆当场就被吓的浑身一抖,不敢再作半点妖,乖乖的接茶喝掉了。”
福康现在不讨厌李玮,但却依然深恨那李老太太,见她吃瘪,心里头不知有多么畅快。
“你与其在这里嘲笑别人还不如想想你自己。”
“儿臣怎了?”福康嘟起粉红色的小嘴巴。
“什么怎么了,人家李玮已经成亲了,那你呢?”曹恩英看着她,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深意:“你早晚还是要嫁人的。”
福康闻言脸色一红,整个人也开始变得扭捏了起来。
“说说吧。”曹恩英淡淡地问道:“你那小心脏里,究竟住了谁啊?”
一分钟后,福康捂着脸自己跑掉了,徒留下傻眼了的某人喃喃自语道:“我这也没说什么啊!”
“娘娘,公主面皮薄,您问的……也太直接了些!”琥珀一脸无奈的如此说道。
数日之后———————
“我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你要是敢离开京城,我、我就立马撞死在这里!!!”
李玮满是痛苦的看着拼命抓着自己的母亲,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央求地说道:“阿娘,您不要再闹了,官家的圣旨已经下了,儿不日就会启程前往和州任防御使。这可是圣旨啊……谁都改变不了的!!!”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准走。”李老太太如恶鬼似的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们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想要甩开老娘,跟那个狐狸精双宿双飞是吧?我告诉你休想!”
“娘!你不要一口一个狐狸精的好不好,言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能这样说她!”
眼看李玮一副着急甩开自己离去的模样,李老太太的情绪顿时更加来劲了,只见她突然跌坐在地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扔进山沟里,媳妇搁在炕头上啊………没良心的混账东西,老娘白疼你这么多年了,有了那狐狸精就要把我撇在这里受罪啊,老天爷啊,不如让我死了吧!”
“娘!这是您家,您能受哪门子罪啊!”李玮看着自己呼天抢地的娘亲,心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哭着说道:“兄长已经调回京城,嫂嫂和几个侄儿侄女儿们也回来了,正是娘您儿孙绕膝,享受清福的时候,您怎么就、怎么就……”怎么就这样无理取闹呢!
享个屁的清福,有那恶妇在,老娘只能受磋磨,哪里能享福。
李老太太依旧不依不饶叫骂不止,李玮被折磨的实在没了力气,而就在这紧要时刻,房门突然咯吱一声被推开,有人大步走了进来。
“离着老远就听见这屋里有人在嚎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死了人呢!”李璋的妻子,李家的大儿媳妇沈氏一脸冷笑的走了进来。见到她来了,李玮立刻瑟缩了一下,而李老太太更是不堪,脸色都在瞬间变得透明起来,可见心里有多么打怵这个儿媳妇了。
“玮哥儿,弟媳还在屋里等你呢,这可是刚新婚,万别冷落了人家。”
李玮闻言连忙道是,然后下意识的掰开母亲拽着自己衣裳下摆的粗糙大手,一溜烟的跑走了。
没良心的小畜生,就这么抛弃你老娘了?李老太太在心底暗骂不止。
沈氏看着自己这个惯会作妖的婆母,那也是一肚子的愤恨,若不是这个糊涂鬼,自家说不定已经成功尚得公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官家给得罪的死死的,都是这个老太婆惹的祸,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瘫在地上做什么,半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家里的颜面都叫你给丢光了。”沈氏一脸冷笑地说道:“收起你那副唱念做打的套路,在我这里——没用!!!”
“你、你怎么能对婆母这样讲话!”老太太面颊铁青,气愤地说道:“你这个恶媳、我要在官家面前告你个忤逆不孝之罪!”
“告去好了。”沈氏哼了一声,满脸都是不屑一顾的样子:“正好借此机会,我也可以告诉官家,你当年是怎么苛待他亲娘,把人逼的不得不去庙里当了姑子。”
果然,此话一落,李老太太的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起来,她懦懦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苛待了……再说……若不是去寺庙,她能被刘氏看上,从而进宫服侍先帝吗?”
“呵呵,你以为自己只有这一条小辫子被我攥在手上吗?”沈氏冷冷一笑:“那公爹呢?他的死,你脱的了关系吗?杀夫者在宋律上可是要砍头的!”
心底隐藏最深刻的噩梦被唤醒,李老太太突然捂住脑袋发出了一声充满惊恐的惨叫,她连连摇头大声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人、没杀人!!!”
多年前,李氏的丈夫病重,然而李氏蠢昧,病了不去请大夫,反而搞起了祝巫那一套,请了所谓的神婆来家施法,那神婆直接叫人用一张硕大的棉被捂住病人,按住四肢,压住口鼻,并且还用棍棒不停的在身上使劲敲打,进行着所谓的驱邪仪式,结果倒好,邪没驱走,人直接当场升天了!
“听着!要是不想自己的秘密被揭破,以后就给我乖乖的留在院子里,没事儿的时候也不要出来走动,你是长辈,我们一日三餐,年节庆礼,该孝顺的还是会孝顺,但是!!!不要再给家里添任何麻烦了,懂?”
李老太太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沈氏轻蔑的看着她,心里却充满了无比厌恶之情,无论此刻的她表现的有多么可怜,但沈氏却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没的,若不是这个老贱人……不行,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否则的话还是想要拿菜刀再砍她一回啊!
“官人,你没事吧?”王言素看着推门而进,一脸解脱相的李玮,蹭地一下就从床榻边上站了起来,到底是新婚女子,此时的她在琉璃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婉约美丽。
“没事没事。”李玮连忙摆手,示意妻子不用担心。
“娘,她没有难为你吧?”王言素迟疑的问道。
“嫂嫂去了。”李玮的脸上露出某种劫后余生的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娘那个人胸无点墨,不通道理,说话行事难免有些过分,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王言素闻言没说话,只是柔柔的笑了下。
李玮见状心头越发柔软,握着妻子的双手连忙保证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听说和州多水气候温暖,你也知道,我那官职不过就是个空领俸禄的闲差,等咱们到了地方,我就带着你踏遍山川水泽,吟诗作画,游湖赏景,你说好不好啊?”
王言素眼睛一亮,下一秒,重重地点了下头。
这一任官职就是四年期,四年之后,或留任,或随便在去个什么地方,总之就是不回汴京城,这四年又四年的,等他们再回来的时候,李老太太指不定还在不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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