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疯魔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老实说,曹恩英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朱采月心比天高,脑子里全都是生下皇子后, 自己风光无限的画面,而如今,皇子是生下来了但注定却是个无法见人的, 朱采月不受刺激才怪呢
“据说她整日疯疯癫癫的, 完全不承认自己生了个鬼脸儿子,还说什么有人陷害她, 将她的孩子给调换了。”琥珀长叹一口气,对着曹恩英说道“不仅如此,她还叫嚣着要见官家。”
“孩子呢”曹恩英对朱采月的下场没什么兴趣,反而很关心那个可怜的孩子, 唇腭裂这种疾病, 哪怕是在后世医疗发达的时代,都属于很严重的先天性畸形,就更不用说是千年前的现在了。
果然,琥珀摇了摇头。
她表示虽然乳母和下人们伺候的很精心, 但太医说了,依这孩子如今的状况,最多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了。曹恩英闻言叹了一口气“告诉太医, 尽量让孩子少遭些罪吧”
“是,奴婢知道了。”
韩琦又进宫了。
不过这次不是为了金坷垃的事情。
“本宫听说, 你是这次与西夏和谈的主力。”
韩琦点了点头。他率军打仗可能不擅长,但嘴皮子却绝对利落, 最擅长唇枪舌剑了, 所以赵祯让他成为和谈的一员, 的确不足为奇。
“标底是多少”没有任何的拐弯,曹恩英直接开口问道。
韩琦闻言只稍稍犹豫了一下,而后便告诉她“官家给出的数字是一百万两。”
曹恩英闻言脸上立刻就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她表示虽然我们大宋家大业大,富得流油,但也没必要这么浪费,况且还是“滋敌”。于是她伸出右手,云淡风轻的做出了一个下砍的姿势“打个对折,最多三十万。”
一百万的对折是三十万吗
皇后娘娘您可是真识数啊韩琦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苦笑的神色。
“怎么,觉得有困难”曹恩英挑了挑眉头,而后幽幽说道“其实当初要不是你贪功冒进,说不定如今给钱的就是西夏了。”她可真是太知道怎么刺激韩琦了,果然,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
“皇后放心。”韩大相公咬牙切齿地说道“微臣定当不负所托。”
“那就好。”
韩琦不愧是韩琦,果然说到做到,经过长达数十日的激烈谈判,最后人家硬是把总价压住在了二十万两银上。对此,西夏表示很满意。
曹恩英“那帮乡下人,还是见识浅薄了啊”
关于钱的问题,两国基本达成了协议,接下来还有互开关市的问题,不过曹恩英估摸着,就他们这种来回扯皮的速度,怎么地也得明年开春,才能商讨完毕。
是的
又要过年了。
相比于去年,因为终于彻底停战了,所以汴京城也好宫里也好,气氛反而变得欢快了许多。
福康公主今年已经三岁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可爱,而且这孩子说话比较早,已经可以嫩声嫩气的喊曹恩英孃孃,喊苗娘子姐姐了。至于崇庆公主,健康情况依旧如走钢丝般让人揪心。但总体来说,如今也能抱出来,与大家一同过个团圆年了。而就是在这种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曹恩英第一次正式见到了那位传说中受尽仁宗宠爱的张贵妃。
当然了,现在的她还不是贵妃,而只是个小小的清河郡君,但即便如此,人家也是一身翠华服,满头珠翠,如同最骄傲的小孔雀般,用着老娘就是要艳压群芳的姿态,从外面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妾身,清河郡君张氏,拜见官家、拜见皇后。”
赵祯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他看着眼前的张清姿,心里觉得对方今日的打扮颇为不合时宜。太贵重,也太隆重,不符合她的身份。然而,还没等赵祯说些什么,身边就传来了一道温柔至极地声音,她说“久闻张家妹妹,姿容绝色,聪明可人,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反向。官家,您真是好福气啊”
赵祯闻言面色颤颤了两下,虽未说话,但眼神却不敢与皇后对视,那样子,看起来竟颇有些心虚的意味。张清姿站在这里,看得分明,心下不禁一痛,嘴上便说道“皇后娘娘过奖了。您贤明仁德的大名,于妾身而言也是如雷贯耳。”
“好了,你自己找个地方坐下吧”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赵祯突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张氏闻言咬了咬下唇,颇为不情愿的退到了一边。
再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过年嘛大家一起说说话,吃吃饭,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也就够了。张清姿性格拔尖,妃嫔中不满其者甚多,不过她们也不是傻子,赵祯现在正坐这呢。自然不会挑这种时候起刺儿。
“官家尝尝,臣妾亲手做的这道花开富贵虾,怎么样”
赵祯闻言自然而然地就张开了嘴巴,曹恩英吧唧一下就把一整只虾子扔了进去。
赵祯皱眉“你是不是没扒皮儿”
曹恩英的脸上瞬间就出现糟糕忘记了这五个明晃晃的大字。
“孃孃,心儿也要吃。”可爱的小姑娘吧嗒吧嗒的跑过来,用着撒娇的语气,张圆了自己粉红色的小嘴巴。曹恩英素来疼她,自然不会拒绝这样可爱的要求,于是就又亲手扒了个虾仁放进了她的嘴巴里。
看着小姑娘那一副鼓鼓囊塞,却心满意足的表情,曹恩英不禁笑着戳了戳她的脸蛋,嗔了句“小人精”
赵祯见他们母慈女孝的,忍不住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们就像是一家人,而自己却只是个外人,即便穿着华丽的衣裳,带着华丽的首饰,官家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张清姿端起酒盏,面无表情的一杯一杯的往下灌着,没过一会儿,眼前就开始阵阵发黑起来。于是她默默的站起身子,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当然,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就这么孤零零的离开了。
没有选择坐轿子她踉踉跄跄的要自己走回去。结果也不知怎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液池旁她看着架桥下面寒冰刺股的池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无法克制的念头,如果现在就这样跳下去,官家会来吗
他,又会心疼吗
想到此处,张清姿微微一笑,然后在身后女使震惊的目光中,如同轻盈的燕子般,从桥上一跃而下,扑通声后,整个身子便沉了下去。
人,当然没死成
老实说,直到张清姿落水的消息传来后,曹恩英才发现原来她竟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
“官家去看看吧,这里有我守着。”她悄悄地耳语道。
赵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长身而起,匆匆离去了。
福康问“爹爹要去哪”
曹恩英就偷偷告诉她,说你爹爹去解小手啦。
于是福康就点了点脑袋,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今晚,可能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赵祯前脚才匆匆离去,后脚就又有宫人过来私语禀事。
小皇子,殁了。
这是时隔近一年,曹恩英再一次真正见到朱采月。她生孩子的那天,曹恩英只在外面等来着。她缩在墙角里,蓬头垢面,目光迷离,叨叨咕咕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
曹恩英见状让人把屋里的烛火燃的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举动刺激到了她,朱采月突然抱着头,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然而曹恩英不说话,也不害怕,只坐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叫。就这样过了许久之后,她嗓子都要叫劈了方才渐渐停了下来。
“两件事告诉你。”曹恩英平静地说道“一,孩子已经没了,太医说他是在睡梦中离开的,走的比较安详,没遭太大的罪。”
朱采月双目发直,喉咙里发出剧烈的气喘声。
“二。陛下早已言明,此生不愿再在宫里看见你,所以你要离开。”曹恩英告诉朱采月,她将要被送到宫外的尼姑庵,从此以后将在那里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我不走。我不走。我生的是儿子我的儿子将来还要做太子我会成为世界上最高贵的女人对儿子儿子你在哪我的儿子呢”
看着朱采月如此疯疯癫癫的模样,曹恩英微微侧了下脑袋,而后轻声问道“对了,有一件事情,我其实一直都挺好奇的。听人说,当年你父母合离后没多久,父亲就突然失踪了,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你说,他到底是生还是死呢”
朱采月的瞳孔在这一瞬间,骤然睁的老大,一股尿骚味突然传来,原来她竟是被吓的失禁了。
“娘娘,您说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啊”回去的路上,琥珀一脸好奇的问道。
“真的还是假的,又有什么重要呢。”曹恩英说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想又是一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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