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逃不了的话题。
“我……”
是啊,徐潜为什么会在这里?是觉得刚才奉疆走得时候有点落寞,还是如果自己再呆在那里也会变得落寞?
“我散步,然后听到你再喊,就过来看看!”
“这样啊~!”,哦,散步啊,真巧啊~!
奉疆并未深究,转身抱着军装走在前头。本以为徐潜不会再跟着他,没想到这小道长却是主动跟了上来。
留意到身后的动静,奉疆轻笑了一声问道:“那你怎会从……天上掉了下来?”
“我……我……我那是为了把你叫醒!”,徐潜仍旧亦趋亦步的跟着奉疆,遮遮掩掩地答道。
奉疆:“用砸的方式?还是用你自己?”
徐潜:“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还怀疑我?”
奉疆:“那,多谢小道长舍命相救!”
徐潜:“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道长了。”
奉疆不解地问道:“嗯?那我该如何唤你?你还不是长老,更加不是国师。”
徐潜:“那也不用非得加上小字吧!”
闻言,奉疆轻笑了一声,继续问到:“那你说,我该怎么叫你?”
徐潜闷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这确实是没法叫。叫道长?这座山头全是道长。叫徐道长?这座山头也都全是徐道长。
奉疆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自顾自的在前头走着。徐潜安静下来也还是挺乖的,只是有时候嘴上饶不了人,想到这里,奉疆微微笑了起来。
只是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慢慢远了点,走了几步过后又远了些。奉疆觉得有些奇怪,回头就看到徐潜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步一步挪着,小脸揪在一起。
“怎么了?”,奉疆一时吓住,抱着自己的军装就奔了过去,蹲下身来急切的询问着徐潜。
“肚子疼~!”,徐潜咬着嘴唇,艰难的憋出三个字。
“肚子哪里疼?我帮你揉揉~”说完奉疆的手就配合着伸了上去,却一把被徐潜捉住。
徐潜依旧是咬着嘴唇,额头上开始渗出细汗,小脸又揪得紧了几分,却固执的对着奉疆摇了摇头。
奉疆就很是疑惑,还以为这小道长没那么讨厌自己了,结果就算自己疼死也愿意被他揉一下。于是有些气恼的说到:“到底怎么了?揉一下会好一些,在那之后再讨厌我吧!”
徐潜把头压得更低,依旧摇了摇头,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好像是吃得多了些,一动就疼了起来~”
奉疆:“……”
奉疆都还忘了这回事了,就算再怎么好吃爱吃也不能这样吃啊!看他吃完后那副享受的模样,奉疆还以为没什么事,没想到是身体还没反应过来。
奉疆叹了口气,转过了身蹲在了徐潜面前,侧过头轻声说道:“上来吧~”
徐潜有些惊措的盯着奉疆的后背,犹豫了好半天才弱弱地说道:“压着会更疼~”
“不会疼的,还是你不想让我背?”
“不是的!”
“那就上来吧,等下了山问问能不能找些消食的药。”
“嗯……~”
又是一阵抽疼,徐潜捂着肚子闷哼了一声,有些无力的倒在奉疆背上。
奉疆一个踉跄,他没想到这小道长是用倒的。
只是徐潜倒是没半分愧疚,反而打趣道:“奉将军这是背不动吗?那我还是自己走好了~!”
奉疆被挑衅到了,哼笑了一声,拍了拍徐潜环住自己脖子的双手,说道:“抱住了!”
说完,奉疆就毫不费力的用一只手托住徐潜,另一只手抱住衣服站了起来。
“唔~!”,只是,奉疆更加没想到,自己在站起来的过程中,小道长惊呼了一声然后狠狠勒紧了他的脖子……
“别害怕,手松开些,我快喘不上来气了。”,奉疆有些被勒急了,嘶着嗓子安抚着徐潜说到。
闻言,徐潜怔了一下,随即听话的松开了些。果然,肚子也没刚才那么疼,奉疆力气很大,一只手背着他也很稳当。
不过,徐潜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是因为那套杜明衣赠予的衣服对奉疆来说都是仅此一件,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
有关于自己的父母,徐潜都是从零碎的故事中了解的,而所有的故事都戛然而止于他们成亲。关于大娘的存在,也是自己一次偷偷跟着师兄上山发现的。他不问,没有人会主动提。
“还是很疼吗?”,背上的小孩子好长时间没反应,奉疆以为是又疼了。
“嗯?”徐潜回过了神,抬眼看着奉疆的后脑,才想起原来此时背着的不是自己的师兄。难怪,硌着他胸口疼,“肚子倒是不疼了,胸口疼!”
“怎么会胸口疼?”,奉疆有些着急了,这疼痛还会转移?
“还不是奉将军背太硬了!”
奉疆:“……,哈哈哈哈哈!”
“你又笑什么?!”
“哈哈哈,没有,只是觉得小道长好生有趣!”
“不许笑了!”
“哈哈哈……!”
……
“你还笑!”
嗯?徐市站在庭院里惊讶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说道:“原来阿潜和奉将军在一起啊,只是阿潜这是受伤了吗?”
徐潜也是一时愣住,看了眼徐市,再看了眼奉疆的后脑,连忙说道:“没受伤!只是,只是……肚子疼~”
“肚子疼?!”,闻言,徐市快步走上前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会肚子疼?”
“我,我……”
“扑哧!”
徐潜气恼的盯着奉疆的头问道:“你又笑什么?”
“哈哈哈!”奉疆大笑了两声对着徐市解释道:“只是积食了而已,倒不是什么大事,徐市道长不必担忧。”
徐市:“……”,听母亲说,阿潜吃了两大碗醪糟汤圆……
徐市有些无奈的笑了一声说到:“幸苦奉将军照顾阿潜了,之后我来带阿潜去拿些药吧。”,随即伸手从奉疆的背上接过了徐潜,动作很是自然熟练。
“啊!好!”
奉疆站在原处,看着徐氏师兄弟二人远去的背影,突然背上有些凉了。随即抬手摸了一把后背,原来是衣服湿透了啊。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沾了一层薄汗的手,抬脚就朝自己的房间走了去。
“咚咚!”
“谁?”
奉疆正想换下湿衣服,房间的木门就不合时宜的响了两声。随即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头问道。
“奉将军,我是为您送热水来的。”
奉疆有些疑惑,打开门就看到一名穿着灰褐麻衣的徐氏弟子站在门口。奉疆记得他,是昨天领着他来房间的徐灿。
“劳烦道长了。”边说着,奉疆为徐灿让开了了门。
徐灿一边使劲把水拎进屋,一边回答道:“将军不必客气,这本是我们应该做的。”
“只是,道长为何知道我需要热水?”
“哦!是徐市师兄吩咐的,说将军应该会需要!”
徐市?他还以为会是徐潜。
看着徐灿围着浴桶又是倒热水,又是掺冷水,忙得不可开交。奉疆开口问道:“道长,我有一事不明白,不知道长能否为在下解答一番?”
闻言,徐灿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奉疆,满是兴奋的说到:“奉将军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就是!”
“同时徐氏宗族弟子,为何有些穿白衣,有些却与道长穿褐衣?”
“啊~这个呀!穿白衣的是长老的弟子,做的是求仙问道。穿褐衣的是徐氏宗族的普通弟子,做的是为安民之事,也负责山上各类杂事。”
“既是来到这里,想必都想成为求仙问道之人,怎会有人甘愿做这褐衣之辈?”
“诶!奉将军此言差矣,虽说师兄弟们都以此为目标,但是这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新入门的徐氏子弟要经过长老的考核,通过了才能穿得上白衣,没通过的也可以先成为普通弟子,经过一段时间修炼也是可以成为长老的弟子。但是我却并不是很愿意穿那白衣。”
虽是说着话,徐灿手里倒水兑水的动作却是始终没有停下。
“嗯?”,闻言,奉疆有些不解的问道:“这是为何?”
“阿娘当初送我上山,是希望我能习得开天辟地之法,光耀门楣。一开始我确实以此为目标,只是我想阿娘。如果成为了长老的弟子是不能随便下山的,普通弟子则可以在每次完成村民所托之事时下山。”
徐灿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头说道:“奉将军可不要笑话我,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成不了那仙人!”
“怎会!”
“好了!”徐灿掺完了最后一瓢凉水,转过头来行着礼对奉疆说道:“奉将军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叫我就好。”
“好,多谢道长!”
送走徐灿之后,奉疆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沉在了木桶里,任由温水裹挟着自己的身躯。
“真舒服啊!”
奉疆感叹了一声,温水催人眠,他决定要放空自己的脑子。然后慢慢被放空的脑子就随着身体泡在了温水里,周公又来跟奉疆吐露天机了……
“嗯~!”,奉疆难耐的闷哼了一声,睁开眼,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他,被冻醒了。
虽然是在初夏,但是天却并没有真正的暖和起来。
到了夜里,气温下降的有些多,温水早就变得冰凉。绕指柔变成了伤人的寒刃密密麻麻的割在奉疆身上,迫使他不由得连续打上好几个冷战。
“好冷啊~!”
奉疆拿双手撑住木桶边缘,猛地站了起来。
正想要跨出桶,只是没想到斜前方的桌子边站了一个人,双手捧着一套衣服正想要往桌上放。此时也是微张着下巴,张大了眼睛看着奉疆。
“徐市道长怎会在此?”,奉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缩回桶里,有些惊慌失措的问道。
徐市回过了头,把手里的衣服放在桌上。浅笑着说:“白日见将军衣服已经湿透,就另找了一身,有些事耽搁了,来得晚了些,没想到将军在浴桶里睡着了。本打算放下就走,结果……”
结果自己突然醒了。都是男人,就算看了也不会有什么,只是刚才那场景太过诡异,自己的反应又太过激动。
现在怎么解释都有些奇怪,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说,于是奉疆很淡定的回答道:“那在下就多谢道长了。”
“将军客气了,此乃待客之道,将军不用挂在心上。”,徐市似乎也不愿意就留,放好衣服就朝奉疆行了个礼说道:“那就不打扰将军休息,我先告辞了。”
“好!”奉疆突然想起还有个徐潜,于是问道:“徐潜道长可好些了?”
徐市很明显的怔了一下,随即笑着答道:“难得将军还挂念着阿潜,现在好些了,已经睡下了。”
“那就好。”
“那将军就好生休息。”
“好,多谢道长。”
奉疆看着徐市噙着笑最后道了一声辞,走出门还不忘为他拉上门。心里不禁感叹道:这个人还真是温柔啊,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发过脾气。
不久之后就听到隔壁“吱呀!”和“哐当!”声,奉疆安心地从木桶里跳了出来,哆嗦着裹上了新衣服。
很合身,看起来就是长老门下弟子的日常衣服。这恐怕又是隔壁那位徐市道长的衣服,一天的时间竟然穿了人家两身衣服,还有刚才的事……
奉疆觉得有些丢人,却不知道自己的脸竟然在烛光之下染上了微不可察的红晕。
就在当天晚上,奉疆做了一个梦。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