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刘疆说的两天已经到了啊~!
巧玉儿习惯性的从管家手里接过木盆,轻车熟路的一路左转右拐,却不见一人。
最后站定在门前,又习惯性地推开了门,微微听到床上王皎稀里糊涂的哼唧了两声。
巧玉儿还是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轻声踱步到床边。随即将木盆轻放在地上,拧了一帕子,抬手就想着替王老爷擦擦汗。只是拿着帕子的手却停在半空中,手无助的颤抖着,最后一把捏紧帕子又缩了回来。
接下来,要她怎么办啊?
“嗯……”王老爷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张了张嘴。巧玉儿敛住了脸上的表情,明了了王皎的意思,耐心地问到:“上次讲到哪了?”
王老爷又是张了张嘴,巧玉儿自顾自的答到:“哦!想起了。上次说了,我们是青梅竹马,小时候总是玩在一起。那段日子真是好啊!”
听到巧玉儿说好,王皎也艰难的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巧玉儿苦笑了一下,说到:“但是再后来,你再也没说过要娶我。直到十五岁那年,你说你要去行商,等回来了要为我备上金丝凤冠,红锦嫁衣,要迎亲队伍十里长迎我进门。我等了你七年,七年来,你总寄来书信,说思我念我,却总不言归期。还好,还好你真的带着金丝凤冠,红锦嫁衣来找我了。可是……”
巧玉儿哽咽着,握住王皎早已冰凉的手,头搭在王皎的胸口,哑着嗓子说到:“可是我们,我们还没有白头偕老啊!克儿,霜儿还没长大,还没长大,你怎么……呜~”
王皎总算睁开了眼睛,瞳孔涣散,一滴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声音极其微弱虚弱,慢慢悠悠的说到:“对不起啊~,我不是王皎,不是你丈夫~”
呜咽着的巧玉儿听到这话顿了一下,然后握住王老爷的手又用了一些力,生怕对方会从她手里消失掉,用着微不可察的声音说到:“我知道了啊!”,旋即放声大哭了起来。
王老爷死了,真的死了,彻底死了。
真是残忍,所有怀疑的东西都是真的。所有不想醒的梦,都是噩梦。
一道白影站在王夫人身边,但她似乎是看不见。
那影子周身都冒起些白雾,慢慢跑远些,又迅速的被拉了回来。奇怪的是,那白影跟躺在床上的王老爷分明就是两个人。
白影看着趴在王皎身上呜呜大哭的女人,满脸都是心疼。那只虚无缥缈的手,不自主想要去安抚王夫人,却意料之中的握了个空。
有些白色的小虫子不断从被子底下爬出来,打了个滚,跌落在地上,再翻个身,继续朝着王老爷的方向蠕动着。白影深深地皱着眉头,心里想着:还真是狼狈啊!
旋即,屋外传来一点声音,白影被惊动着朝外面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不舍的看了下王夫人。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还只是清晨,太阳懒洋洋的,也许是还没梳洗工整,不是很愿意让世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刘疆站在庭院里的桃树下看着穿门而出的白影,树荫斑驳,洋洋洒洒的落在刘疆身上。
“你就快死了,这才想着出来?”刘疆说得毫不留情。
白影自嘲的笑了一声,说到:“疆公子忘了,我早就死了。”
“我并不关心你是不是个死人,不过,四年前我救了你,可不是让你就这样连魂灵都不要!”,刘疆语速虽是平缓,语气却满是愠怒。
白影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这一生过得荒唐,不知来历,不明去处。有记忆时便是孤魂野鬼,只是想要成为一个有知有觉的活物。”
“所以你就寄生新死之躯,不满足于畜生,现在对准了新死之人?”
白影有些可怜的说到:“我没做过活人。”
“可你寄生于新死之人也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可以行动的尸体。那些人早就应该入土为安了,是你,扰了他们归寂后的安宁。”
白影顿了一下,低下头说到:“对不起。”
刘疆看着白影周身将散未散的雾气说到:“以往起尸之人三日后便会重新死去,七日为极限。可你这次,硬是扛到了最后一刻。还要承受躯体腐烂之苦,蛆虫蚀体之痛。到底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
“一次我寄生于一只新死之雀鸟,刚复生,幸得王夫人所照料。”说起这件事,白影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刘疆不置可否,继续问到:“你在南阳郡停留了多长时间?”
“自那日起,三年了。”白影说完又朝屋子里看了一眼,也许这是他离王夫人最近的一次了,也是最后一次了。
每一次寄生都会消耗他的魂灵。所以他的每一次寄生最好不要超过三天,三天是最佳时间,身体机能还能运作,也不会有太多的疼痛不适之感。只是这一次他真的就是要耗尽灵力了。
“疆公子还不动手吗?”,像是最好了一定会死的心理准备,白影淡然地问到。
“动手做什么?杀了你?”
听到刘疆这么说,白影有些疑惑地问到:“难道疆公子不是来取我性命的吗?我扰了那些新死之人的安宁。”
刘疆嗤笑了一声,说到:“我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人杀了你?再者,我若是想杀你,还会让你臭这么长时间?”
白影:“……”
“前两日来王府的两人你可认识?”
听到刘疆这么问,白影有些疑惑,思考了片刻,摇摇头说道:“不知。”
刘疆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说到:“八年前,我游历到江铃。听闻江铃富商孟兆越,富可敌国,在江铃广施仁义,百姓奉之为神。可这位声名远播的大善人大富商,却是无人见过其真面目。”
见白影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刘疆笑了一声,继续说到:“这孟兆越无论何时都带着面具,而我发现,他还与云顶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后来,那孟兆越总算是发现了我。”说到这,刘疆冷哼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这孟兆越太过愚笨,“我与他大战了一场,身负重伤,而他自此消匿得无影无踪。而四年前,我就在长平古战场发现了你,你的身形、声音与那孟兆越极其相似。与你交手之后,又发现你的身法同云顶山当属同宗同源,而那孟兆越功法强劲,出手狠辣。”
白影听见刘疆的话惊得个目瞪口呆,这就是刘疆当初会救他的理由?然且,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是道奇宗门的人?那怎么会落得如此模样?而且按刘疆的说法,他还很有可能是江铃首富?
“是不是……弄错了呀,我只是一缕孤魂。能让疆公子受伤的绝非常人,我又怎会敌得过您。”
“你确实敌不过我,但并不代表别人敌不过我。”
白影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到:“疆公子这是何意?”
“有些事想要弄明白,看来得跑一趟云顶山了。”刘疆看了一眼白影说到:“你同我们一起去。”
白影叹了口气说到:“也好,知道自己是谁,也算是死得明白些。”
说完,白影又扭头深深地看向屋里,叹了口气又转回了头。
刘疆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是不为所动,冷冷地说到:“别再来了。”
白影愣了一下,心思被点明,承认的结果就是此生再不相见。不过,这就够了。白影轻轻的嗯了一声说到:“不会再来了~!”
“不过,”白影看向转角处说到:“为何陶公子来了许久,却不出来?”
“嗯?”刘疆惊讶地问到:“阿繁来了?”
陶繁:“……”,那魂灵都知道他来了,这老妖怪会不知道?
反正也藏不住了,陶繁不情愿的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在刘疆看来是掩饰性地解释道:“我,我,我饿了……”
刘疆饶有兴致地看着陶繁,突然笑了起来,宠溺地问到:“阿繁想吃什么?”
陶繁是真的没说谎,他是真的饿了,一睡醒就饿了。本来以为自己走的路是通往厨房的,可是……,再可是,刘疆竟然在跟一个魂灵说话!原来这荒诞的起尸案都是因为这个魂灵,而刘疆他,又到底在做些什么?
而此时,白影身后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巧玉儿面无表情的嵌在门框里。
“夫人?”,白影看着有些奇怪的王夫人轻唤了一声。
巧玉儿抬起眼来看着白影,嘴角向上轻勾起,暗红色在瞳孔里蔓延,仅此一瞬就占据了全部瞳孔。霎时间,伸出手来卡住白影的脖子,一点一点往上提起来。白影一时惊骇,似乎是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了,配合着挣扎了几下之后,又安静了下来。
悲切地问到:“夫人,你这是在怪我吗?”
刘疆先一步的在白影背后喊道:“她不是王夫人了!”
“哈哈哈哈哈!”巧玉儿放肆大笑了几声,对上白影那张悲痛的脸说到:“我是啊~!你爱的那个王夫人现在恨死了你,想杀了你啊!”,说完手慢慢使上了力。
白影一时间面如死灰,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而刘疆,却从从一旁扑了过来。
巧玉儿嗤笑了一声,拎着白影轻飘飘的踏上了屋顶。
居高临下的看着刘疆,随即笑着说到:“唉呀~!这不是小疆吗?这么快就不记得我这个师傅了?”
刘疆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着,像是在脑子里搜索者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信息,只是好像没什么发现,妥协的问道:“你是谁?”
“嗯?哈哈哈!我是你度师傅啊!”
听到回答,刘疆怔住了,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寒气,催生着周围的空气就结成了冰,冻住他的四肢五骸,然后想要拼尽全力拽他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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