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醒来已经九点,桑絮洗漱过后离开房间。

    裴思渡带回来的糖盒还摆在桌上,她过去打开,  拿了新口味尝。

    没昨天挑的好吃。

    熬粥,  煮鸡蛋,  倒了杯蜂蜜水,  进房间把裴思渡喊醒。

    “你想起来吃一点,  还是想继续睡?”

    最近开始降温,  换了厚的被子,  晚上睡觉时不时觉得热,  挪开又冷。桑絮帮她盖过了肩。

    睡惺忪,  反应了半天,  身体困倦让裴思渡紧蹙眉头,  嘟囔:“不想吃。”

    桑絮看她不太舒服,问她:“你头疼吗?”

    “嗯。”含糊地应一声,又将脸埋进被子里。

    “喝点温水?”

    裴思渡没说,  只发出拒绝的声音。

    桑絮坐在床沿边上,  伸手轻轻帮她捏按太阳『穴』,  额头、眉心。她没学过,  不知道这样也没有用。

    按了,  见裴思渡没有静,不想打扰她睡觉。

    才松开手要走,  裴思渡就懒声开口:“还要按。”

    桑絮只好又伸手,  不作声地继续。视线放在空酒瓶上,心里又一阵难受。

    不知道裴思渡昨晚喝的时候在想什么,不真的思考,她们不合适?不在某一瞬间,  有放弃的念头?

    她后知后觉地害怕。

    但气一旦脱口而出,就收不回来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次别一人喝闷酒。”

    说完,裴思渡没有静,桑絮知道她听见了,弯腰去,“吗?”

    睁,已经没了刚才的困意,头脑清醒地与她谈条件:“那你次也别一人出去。”

    桑絮不置否。

    昨天说到那程度,她心里就『毛』『毛』的,搞得心情烦躁了。不赶紧跑出去,留来继续往聊,情况说不定比现在还要糟糕。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还是答应了,“好。”

    看出她的犹疑,裴思渡确认一遍:“真的吗?”

    “答应了就做到啊。”桑絮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看她乖乖地俯着身子在枕边轻声说,裴思渡提着的心逐渐放,“想喝水。”

    她坐起来,桑絮把蜂蜜水端给了她,等她喝完又放回桌上。

    看她这样体贴,裴思渡习惯『性』地想抬手『摸』『摸』她的头。但想起昨天的对,忍了这念头。还是不『摸』了,省得又不高兴,让她去找乖的。

    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提昨天的情。

    桑絮是不想提,她宁愿当作没发,她不想吵架,也不想把裴思渡再惹哭。

    裴思渡则在思考,她再提,桑絮的情绪不太激。

    各怀心思时,桑絮正在充电的手机震,她拔了充电线,看到来电显示上封憬的名字。

    本来想出房间去接,看到裴思渡黏在她身上的神,她老实地坐在原位接起。

    封憬焦急地问:“怎么不回消息,你还好吧?”

    一早就联系她,等不到回复,封憬脑海里什么『性』都想出来了。

    桑絮把这忘了,有些不好意思:“我起得晚了,刚刚在厨房,一直没看手机。”

    裴思渡往她身旁挪去,低头靠在她背上。

    听桑絮说:“我没。”

    她的声音沿着骨头传进耳朵里,发闷,深沉。

    封憬听她说语气就白了,出于关心确定一遍:“今天还搬来吗?”

    离得太近,听筒里的声音极易被捕获,裴思渡伸臂,从后环住她的腰。

    她没用多少力气,不为了束缚桑絮的自,只为提醒自己的存在。

    看不见背上人的表情,桑絮不拿手机的那只手握住裴思渡交叉放在她腹前的手,与封憬说:“情解决过了,不去麻烦你了。”

    “不用觉得麻烦我,你只需要顾你自己,想来就来。”封憬够义气,言辞又恳切:“但我也开心你把情解决了,你们好好的。”

    “有什么啊,我跟齐泽为了商量婚礼的琐,天天吵架。吵完就吵完,这不还在准备结嘛,也不不过了。”

    实不算解决了。

    但这些桑絮已经想通了,就算吵了架,短期内她根本离不开裴思渡,不再闹腾了。

    “哦,知道了。”

    等她挂了电,裴思渡才确定她不跑了,高兴,故作落寞地说:“原来你准备搬走。”

    桑絮怕她误又难过,解释说:“不是搬走,只是想隔点距离。离你太近,我就容易犯糊涂,没时间捋清楚很多。不过我昨晚答应你不走,我说到做到,不去了。”

    昨晚在街头吹风时,她是真的不想再跟裴思渡在一屋檐,互相怄气了。于是给封憬打了通电,告诉她要去暂住两天。

    本来已经说好,但是回到家,看见裴思渡为她点的蜡烛,留的灯盏,看见她的人,桑絮发现舍不得。

    怎么舍得抛开这些,让她一人在家难过,自己躲在别的地方喘气。

    刚好,裴思渡像看破她的小心思一样,哭过后央她不要走。她再狠心,都做不到不答应。

    裴思渡彻底放心,以商量的口吻跟她说:“以后,无论怎么吵,你都不去别人家里,好不好?你要是走,我就不理你了。”

    最后还是忍不住威胁了一句。情没有解决,如连人影都抓不到,她受不了。

    桑絮犹豫了,答应她:“好。”

    说完冷场了,半晌无言。

    裴思渡连打几小哈欠,靠着她,糯糯地喊困。桑絮知道她在撒娇,活跃气氛,心里发暖。

    酝酿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复盘:“昨天的,我跟你说对不起。我口不择言,说了不该说的,做得也不对。”

    “你说的我听进去了,以后我注意的。”

    裴思渡昨天比她理智,当场就退了一步,但她沉浸在气愤里,情绪难以转换。

    即使两人一同纠结的有了结,仍不肯低头,偏要咬回去。

    昨晚裴思渡睡过去后,她失眠了一小时,折磨吵架的前因后。

    为什么她要急着送礼物,而裴思渡不愿意收。

    为什么她不想提周颖,而裴思渡想提。

    她们俩总不是故意为难彼此。

    思索到最后,她觉得没必要琢磨了。裴思渡退一步,她也退一步,保持同步就好。

    桑絮将头发夹了起来,漂亮白皙的后颈『露』在外面,裴思渡温柔地在上面亲了一口。

    桑絮缩了一,侧身从她怀里出来,顺手『摸』了一被亲的地方,脸『色』转为红润:“痒。”

    裴思渡无奈,桑絮这样像被她调戏了。平时装得倒乖,好像很清纯似的,都是假象。

    是看她还是爱,心念再次『荡』漾,轻声问:“我『摸』『摸』你吗?”

    这声询问让桑絮先是怔然,不理解这有什么好问的,很快白过来,涌上丝愧疚在心里。

    弯腰趴在她腿上,“『摸』吧。”

    她像从春天开到秋天的花,任养花的人摘取。

    裴思渡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松开夹子,头发披散来。“我不喜欢乖的女孩,我只喜欢你,你乖不乖都。”

    这含了哄的意味在里头,真假不究,情说出来是为了锦上添花。

    桑絮听了窃喜,没来地觉得得到了安全感。

    她反省昨天为什么说出让裴思渡换人的,是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差劲,总算避免不了地想,裴思渡无论跟谁都幸福。

    但这样的,很不应该讲,毫无意义,只是惹人伤心。

    “对不起。”她又道歉。

    “次不不说气了?吵架也别说。”

    “好。”桑絮再次答应来。

    安静一,她从裴思渡腿上起来,很严谨地询问:“那吵架做什么呢?不口不择言,不一人出门,不去朋友家留宿。”

    说完冷幽默了:“限制太多,我都不吵架了。”

    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掌,裴思渡嗔笑:“就不不吵架啊?”

    桑絮也笑:“好吧,不吵了。”

    “吵也以。”哪保证永远不吵架呢,裴思渡决定务实一点,替她出馊主意,“次你以先说‘他妈的老娘这么爱你,你看不见吗,你再这样我气了’。”

    桑絮面『露』嫌弃:“好粗鲁,好矫情。”

    说完她想了,确实比骂别的好。

    裴思渡扬眉:“我不嫌粗鲁矫情,次这句台词归我。”

    桑絮乐了一,觉得那得笑场。

    肚子叫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我好饿。”

    “一起吃早餐吧。”

    ……

    争吵过后,双方都凭着理智选择和好。但是曾向对方伸出过利爪,看过对方的痛苦和脆弱,之后的相处便谨慎起来。

    像回到了刚在一起的时候,甚至比那时还要相敬如宾,每天虽然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但都客客气气。

    偶尔神对上,桑絮就认真地抱一抱她。天气凉了,这样传递的温暖踏实。

    她们心照不宣地不去接吻或者做亲近的情,虽然没有选择分居,还在给予陪伴。

    但有意保持一定的距离,好让彼此加清醒。

    晚上睡觉前,桑絮选择看书或者写剧本,裴思渡则忙着处理工作。有时两人舒服地靠在床头,各忙各的,间都再躺一人。

    桑絮突然分享给她一只耳机,一起听她们喜欢的歌。

    静谧的时光便不难熬。

    十一假期足够长,裴思渡从出差回来,从早到晚都在家,桑絮则以往店里跑。

    短暂的分开对两人来说是不错的选择。

    这天晚上裴思然来家玩,桑絮赶回去做饭,到家时裴思渡已经烧了一菜。

    她准备帮她解开围裙:“我来吧,你休息一。”

    裴思渡在家发闲,好不容易有机发挥,拒绝了她的换班,“我决定试试一人完一桌菜。”

    桑絮又劝两句,都被拒绝了。她不敢再拦,怕再拦,就要怪她不想吃她做的菜。

    只好出来,问在沙发上躺着的裴思然:“你吃过你姐做的菜吗?”

    裴思然兴奋地说:“没啊没啊,今天刚好,我姐是全。”

    桑絮忍了一,还是提醒她做好心理准备:“如你吃到不合口的菜,也尽量……”

    看她委婉地表情,裴思然聪地理解了,懂说:“我知道我知道,鼓励为主嘛,我妈在家做饭也偶尔失手,我很捧场。”

    桑絮欣慰:“那就好。”

    菜端上来,卖相看上去不错,裴思渡做情仔细,摆盘有一手。

    裴思然被表象『迷』『惑』,捡着好听的:“姐,你太牛了吧,上班那么忙还有功夫学做饭。”

    裴思渡以年长者的口吻教导:“这不难,只要你有心,有手,有菜谱就。”

    桑絮微笑:“确实。”

    裴思然胡『乱』点头表示受教了,夹了她最爱的鸡翅,吃着吃着,期待值慢慢降去。

    不说到了难以咽的程度,客观来说,吃也吃。但味道就是哪里怪怪的,没有做到点子上,让人不想吃第二。

    谨记桑絮的,她不声张,换一道吃。

    每道都试一遍后,她以确定,真的没一道合口味。

    看桑老师一脸平静地吃去,裴思然心道:高人。

    她很配合地表演:“菜做得挺好的啊姐。”

    裴思渡自己尝着挺一般,谦虚评价:“今天做得着急了,发挥不太好。”

    桑絮安慰:“没关系,我觉得很好,进步也大。”

    裴思然悄悄给她发了竖拇指的表情。

    桑絮发了“拥抱”,补偿地说:“次带你出去吃。”

    对她而言,吃两顿忆苦饭不难,难的是要参与封憬的婚礼。她心里就怕,还是到了这天。

    前一天就在忙,当天一早爬起来,跑前跑后,累得半死。

    心想还好朋友少。

    但作为这些年来她最好,甚至算是唯一的朋友,看见封憬穿婚纱出嫁,即便累得她心里狂躁,也真的跟着开心。

    感觉自己好像跟着迈过一里程碑。

    想起之前研究的她的朋友圈,恋爱的点点滴滴都有了结局,再次相信爱情真实感。

    参加婚宴的裴思渡举止从容,贵气又温柔,在满厅人里很是夺目。

    桑絮骄傲,在百忙之偷拍了她。

    回家路上,桑絮累得不想说,裴思渡开车忽道:“过两天是十月八号。”

    桑絮意:“对啊,算我们恋爱纪念日吗?”

    “算。”裴思渡弯着嘴角,故意逗她:“我要回家找出协约,回忆当初骗桑小姐上钩,废了多大力气。”

    桑絮看着挡风玻璃,“怪我意志坚定。”

    “还好意思说。”

    签协议前,她们俩就睡在一起了,但桑絮太爱装模作样,害她出此策。

    车往家开,桑絮暗自想,这一年抵得上过去几年。

    裴思渡给过她太多东西,早就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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