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可否与韩某交谈一番?”
刚下了早朝,准备上马车回府,他就被人喊住了。转身看去,便见身着深紫色官袍的青年朝着他走来。
徐青诧异地立在原地,他与这位韩尚书并未有什么交情,怎的过来了?
“韩尚书,有何事?”他纳罕地问道。
“徐大人,韩某递给贵府的拜帖数次失败,今日叫住大人,是想请徐大人到煦和楼的茶馆与韩某交谈一番。”韩淮负手而立,气质卓越。
徐青这人属于朝堂中最特殊的一派,没有任何实权的一派——国师派。
祈天宫负责帝后大婚的流程规划,这徐青便是规划路线的主要负责人。
上次去春风楼,就是因为林归凡那厮知道他数次求见徐青失败,诓骗他这徐青会去春风楼看诊。要不然,他也不会去那等烟柳之地。
也就不会莫名其妙受了伤。
身着祈天宫特制的雪白长袍的巫医,清瘦得像竹竿一样,五官端正,最出色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尽管年纪到了不惑,仍旧清透,没有一丝混浊。
听着韩淮的邀请,他眉头皱起,成了一个川字。心里想着:我与韩淮又不熟,能有什么好谈的?但是韩淮主动邀约,他又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徐青一脸纠结,还是想要拒绝,开口便说道:“韩尚书,徐某——”
“徐大人,我前些日子偶然得到了一株百年雪莲,若是同韩某一叙,这罕见的莲花便赠与徐大人。”
本想开口拒绝的徐青将话咽了下去,霎时间眼里盛满了热切,目光灼灼地看着韩淮:“是天山产出的吗?”
青年淡笑,转而说道:“那徐大人能赏面与韩某一叙吗?”
“自然。”
“请。”
徐青连忙挥了挥手让自家的车夫驾着先行回府,兴高采烈地跟着韩淮上了丞相府的马车。
随着一声马鞭拍打马背的脆响,马车在马儿的拉动下开始行驶。
车厢内,徐青看着里边的布置有些咋舌。
“韩尚书不愧是当年的状元,连马车里都放满了书卷。这书香倒是养人得紧,寻常人瞧着都要以为韩尚书是文曲星下凡呢。”
“只是一些闲书罢了。”
“韩尚书莫要谦虚,你写的文章在上京可是传颂得最广的。这足以证明大人的优秀!”
“哪里哪里。”韩淮抿了抿唇,有些不适应这徐青的夸赞。
他垂着眼帘,用手将架子上一边的书拨了过去,掩在书本后面的匣子露了出来。
他伸手将盒子拿了出来,当着徐青的面打开了盒子。
一朵开得极好的雪莲花展现在两人面前,徐青盯着雪莲目不转睛。他寻这样的一株雪莲已经许久了,就差这一味药,国师给他的药方子就能成功做出药物了。
韩淮见男子的反应,心里便觉得稳了。
“徐大人,只要你帮韩某一件小事,这雪莲韩某就赠与您。”
话音刚落,他就见徐青收起了热切的情绪,直起了身子。一脸怪异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韩淮被这奇怪眼神盯着,脸色不禁僵了僵,“怎么了?徐大人是有什么不妥吗?”
徐青轻声将韩淮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若是同韩某一叙,这罕见的莲花便赠与徐大人。”
“怎么现在又变成徐某帮韩尚书您办事才能得到呢?”
他还真以为随便与韩淮唠嗑就能免费得到雪莲,刚才还高兴了好一会儿,还夸了韩淮呢。
唉,居然是想贿赂他,让他办事。
徐青很失望,他看着脸色已经全然僵住的韩淮直言道:“徐某怕是帮不了您,不知这雪莲韩尚书可否出个价钱?”
马车还在行驶,街上人声鼎沸。
韩淮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怎么会有人将客套话当真呢?这么珍贵的东西自然不会白白赠与啊!
他被这人的回话噎死了。
见徐青的固执地想出钱将雪莲买下,他无奈地说道:“徐大人,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只需大人勾勾手就能完成,”复而举起手上的雪莲,清香四溢,诱惑地说道:“这雪莲就是大人的了。”
“不敢。祈天宫任职是有规矩的,受贿会受到责罚的。”
“这怎么会是受贿呢?”
“更何况我不说,你不说,怎会有旁人知道?”韩淮故作轻松地说道。
然后又得到了徐青一个诡异的眼神,只听这人神叨叨地沉声说道:“天知道,地知道,就不可。”
韩淮一怔。
这时,“吁——”马匹嘶鸣的声音传来。
“少爷,茶馆到了。”蓬一的声音隔着车帘传了进来。
马车一停,徐青立即起身,嘴里说着告辞下了马车。
但下来后,看了看茶馆的牌匾,他突然想进去坐坐。
而韩淮才下马车,手里还拿着装雪莲花的盒子,连忙走过去说道:“徐大人,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您看,茶馆都到了,不若进去详谈一番?”他语气不熟练地劝道。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徐青竟是点了点头。
…
“徐大人,韩某所求之事并不难办,只需将这送亲的路线稍微调整一番即可。”
徐青听了韩淮的说辞,神情有些松动,知道确实不是难事后,他庆幸地说道:“多谢韩尚书指出,祭月节时这处确实是比较危险,待我回府就将新的规划呈上去改成从东街那过去。”
“经过东街的话,我需要再与其他人商讨一番,才能选定合适的地点作为迎亲过程的暂歇处。”
韩淮点了点头,只要改到了东街,选到的暂歇处只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地方。
他将装着雪莲的匣子推了过去:“多谢徐大人了,这雪莲便赠予您了。”
徐青很犹豫,心里不敢收,但是手已经控制不住地伸过去将物件抱在了怀里,迟疑地说道:“不若韩尚书告诉我得到这株雪莲花费的价钱,我买——”
韩淮轻轻说出了价格。
徐青倒吸一口凉气,缓了一会儿,说道:“那、那就多谢韩尚书相赠了。”他这也不算是受贿吧?都没做什么……
他把匣子揣在怀里,抬眼看向韩淮。想着自己差不多得了这么个贵重药材,夸夸韩淮也是可以的,反正不要钱。
徐青想了想措辞,语气感叹:“若非天意弄人,韩尚书对任千金的情意定然会被世人所称赞,心爱的女子就算嫁与他人,也要护她周全呢。韩尚书,这世上不会有比你更痴情的男人了!”
韩淮的脸色变得铁青,极为生硬地扯唇一笑:“多谢徐大人夸奖,若非今日交谈,韩某还一直认为大人是朝堂上那般沉默寡言的性子呢。”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他要不是瞧着徐青说话时面色诚恳,语气真挚,他都要以为是在嘲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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