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江淼跪在地上,“你为何罚我?”
在十方鬼君和四大凶兽们看来,这一任鬼王虽然年轻,百岁未满,但是做事一直都很有尺度,事出有因,江淼不明白为什么这次谢星河为什么一出现就把他打成内伤。
谢星河冷笑一声,很不客气地在画舫前头坐下,打开掌心,露出那一节红丝线条,“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江淼凝眸一看,“是我的木偶丝呀,怎么了?”
十大鬼君各有所长,江淼之所以能身为十方鬼君之一,就是因为他善于制作各种各样精妙绝伦的木偶。
不仅仅是琵琶女,歌妓,他更能做出许多杀人不眨眼的玩偶,惟妙惟肖,战斗力极强。他则可以凭借腕上缠着的木偶丝操纵木偶的一举一动。
必要的时候,江淼甚至可以同时控制千万木偶大军。
而他手中的木偶丝,也被他改进过。
只要将他的木偶丝植入木偶中,那个木偶的实力就会迅速暴增,提升一个层次。
不仅仅如此,假如将木偶丝植入木偶之外的其它鬼祟的话,在让鬼祟实力暴增的同时,更会让鬼祟发狂。
今天那个攻击顾如蓝的冤魂,本来只是个很弱很弱的,甚至都不能伤人的魂魄,但是突然被植入了木偶丝,实力突飞猛进,才能和顾如蓝以及谢星河对抗。
一切全都是拜这根木偶丝所赐。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鬼界已经和仙盟签订契约,你就不要冒犯凡界,不要和九大门派的人对抗,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谢星河将木偶丝扔到他身前的地上,目光冷峻,“为什么偏偏要将你的木偶丝植入凡人体内,还伤了九大门派的人,是不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信不信我将你流放去挖矿?”
一听到“流放”和“挖矿”两个词,江淼顿时抖擞精神,大喊冤枉:“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违反和仙盟的契约?”
他捞起地上的木偶丝一看,更加喊冤:“这…这不是我给穷奇的木偶丝吗?是他来朝我借的!不是我放的!”
他连忙向谢星河申诉。
的确,他昨日一如既往地在在江上和木偶饮酒作乐,结果突然就见到了同是为鬼王效力的老同僚穷奇。
穷奇似乎是受了重伤,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他开口向自己借木偶丝。
他不是个小气的人,老同僚要,那给就给吧。
听到这里,谢星河表情愈发凝重,甚至皱起了眉头,“他什么时候朝你借的?”
“昨天。”
江淼不敢说谎。
话音未落,江淼顿时感觉到自己再次被那强大的威压覆盖。
谢星河走到他的身前,睁着双眼,放大的瞳孔写满了不可置信,他低下身地问他:“昨天?”
“是呀?怎…怎么了?”
强压之下江淼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想不通自己就昨天将木偶丝借给同僚一下,陛下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
陛下真是喜怒无常。
然而比起江淼,谢星河更是想不透:“你难道就不知道鬼界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穷奇叛逃,神器被盗。
这傻憨憨居然还乐呵呵地将木偶丝借给穷奇。
江淼愣了下,“不知道,鬼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最近都在外面,已经差不多有一年没有回过鬼界了,还真不知道老家发生了什么。
谢星河忍无可忍,终于放出一段强压,将他震晕了过去。
一群饭桶。
还妄为十方鬼君,几个月都过去了,居然连鬼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真是气死他了。
……
顾如蓝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客栈自己的床上,桌子上燃烧着一盏油灯。
她感觉自己满嘴都充斥着一阵诡异的香气,身后的伤口还在火辣辣的痛。
虽然比起昏迷以前伤口所传来的痛感已经缓和了许多,但是依然很痛。
她缓缓起身,看向四周,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一人。
屋子里安静极了,连她摩挲着被褥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她好像在客栈里。
谁把她送回来的?
师弟呢?
那个妖物怎么样了?
带着这些疑惑,她强撑着走到起身,扶着桌子,缓缓地走到门边。
她看到门上贴了一张符,她下意识撕了下来,握在手中一看,才发现是张隔音符。
符纸掉落的那一刻,骤然间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涌入了她的耳朵里。
旁边的屋子吵吵嚷嚷:
“那边朱砂少了,再多涂一点。”
“师兄,你那个角画歪了,书上说的是锐角你居然画钝角,赶紧擦了重新画。”
“你那个圆能不能画得像圆一点,我看着怎么都觉得是个椭圆,要是待会阵法不生效可就完了。”
“你他奶奶的,你这么多废话你怎么不来画!”
她扶着门走出去,迎面撞上了拿着朱砂笔路过的沈濛。
“师姐,你醒了?”沈濛问。
此时她的手上和脸上,都沾了不少的朱砂,红红的。
顾如蓝点点头,她此刻嘴唇泛着苍白,长发散乱地批落在肩头。
她指尖发白地扶在门框上,说话时声音还带着些虚弱:“你们都在干什么?谢星河呢?妖物呢?”
“妖物被我们带回来了,现在大家在画阵,”说着,沈濛晃了一下手中的朱砂,“驱灵阵。”
画阵要用朱砂,大家大半夜地去买了一袋子的朱砂来,打算连夜驱灵。
顾如蓝问的三个问题她回答了两个,却依然没有说到顾如蓝最关心的点。
她于是又再问了一遍:“小师弟呢?”
“星河?”沈濛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我就只看见他抱你回来了,之后就没有见到他了。”
顾如蓝轻咳了一声,“那你看到星河的时候他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有没有被妖祟伤到?
“没事呀,受伤的就只有你一人,他如果不在的话可能是暂时出去了吧,”沈濛随口答道,“我们现在在练习怎么画阵法,师姐你要一起来吗?”
听到谢星河没有什么事,顾如蓝松了口气,听说他们在画驱灵阵,顾如蓝也颇感好奇。
她曾经背诵过驱灵阵的画法,只不过一直都没有实践过,听说可以实操,她眼前一亮,也不管后背的疼痛。
“我也要画,”她对沈濛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
话音未落,一个严肃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顾如蓝回过头,只见一个少年从远处走来。
谢星河回来的时候,已经用法术将身上的血处理干净了,现在的他依然是个白衣飘飘的修士。
他缓缓走到顾如蓝面前,看她从房间里,出来,颇为不悦,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师姐,作为伤病员,你能不能安分一点,捉妖是小打小闹的事情吗?”
“我就去看看。”顾如蓝说。
“不行,你回去!”
谢星河深处一只手挡住了她的去路,那动作像个小孩子似的幼稚地朝她表明:就不给你过去!
“好吧。”既然谢星河这么坚持,自己也不好让他担心,转身走回了房间。
沈濛眼见着谢星河转身跟着顾如蓝走进了房间,摸摸脑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走出了两步她突然想起,虽然谢星河是顾如蓝师弟,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公然地进入师姐的房间呢?
沈濛为数不多的情商的智商此刻迅速上线,她猛地回头。
顾如蓝本人对此事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
在昆仑第一峰的时候,小师弟天天送东西给她吃,她早已经习惯了师弟随意进出她的房间。
谢星河进门以后,把门反手就给关上了,贴上了隔音符,转身看着顾如蓝,哑声道:“师姐。”
顾如蓝心想,自己是因为救他而受伤,害怕他会内疚,连忙回头微笑,“师姐没事。”
谢星河一言不发,走到了桌子前,然后拿出他的弟子玉牌,将他储存空间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外倒。
顾如蓝定睛一看,发现他倒出来的都是些甜品,点心,他一直往外倒,好像掏不完似的,很快就堆了一个桌子。
她越看越熟悉,心想这不是她买的甜点吗,竟没有在打斗中丢失,全都被小师弟收着。
当桌子堆满了的时候,谢星河终于将玉牌里的点心都倒了出来,他对着顾如蓝,却说,“师姐,你之前买的那些吃的我不小心弄脏了,我刚刚出去了一趟,给你重新买了一样,你看看,有没有缺的?”
原来不是她买的那些呀……
顾如蓝甚至都看不出来这些点心不是自己买的,又怎么能看得出来有什么缺的?
实际上,她买了那么多的东西,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买过什么了,只觉得师弟拿出的每一样貌似都是自己买过的。
她随手打开了一个油纸,看到了里面露出来的一个软乎乎的兔子头的米糕。
本来糕点的兔子头上面本来会用了芒果来装饰,可她前世对芒果过敏,下意识让老板将芒果给挑掉,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师弟居然也记了下来,她的心中弥漫起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骤然觉得胸口变得闷闷起来。
一瞬间,有种不知名的感情,缓缓地,缓缓地,在心底深处萌芽。
她抬头看着小师弟,微笑着摇了摇头:“都买齐了,不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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