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荣认得小崔，见到他出现时，以为他是来接她们的，刚要抬脚走过去，小崔对着她轻眨了下眼，示意她不要动。
小荣目瞪口呆，接着看到了更让她吃惊的一幕，小崔带着律师进了隔壁的审讯室。
是吴霞在的那间审讯室。
然后还有更戏剧性的一幕，没多久，小崔走出来，径直出了门，再折返时，身后跟着一人。
那人身形修长挺拔，五官俊逸，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狭长深邃极其好看。
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其他，他脸色阴戾，目光悠悠然划过来时，眉梢微微蹙了一下。
轻蹙又快速松开，其他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别人没注意，但宋媛注意到了。
她眉梢跟着一抬，到嘴的话在接触到他的视线时又给咽了回去。
宋媛嘴角轻勾，扬起一抹嘲讽的弧线，细看下能看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周衍那一瞥，似是无意中的扫射一下，连停留都没有，视线收回，他在小崔的带领下去了里面的审讯室。
审讯室门打开又关上。
宋媛紧绷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顿时没了力气，瘫软下来，搁在桌子上的手有些抖。
她收回，放在腿上，两只手紧紧握住，防止别人看出她的异样。
小荣从一脸懵逼中回过神，走到宋媛身侧，扯了把她的胳膊，低声说：“媛姐，周总他——”
他怎么进审讯室了？
宋媛抬眸示意小荣闭嘴，小荣抿唇不说话。
警察询问完，把笔录放她们面前，“来，在这签字。”
宋媛接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警察示意她们先回去，有事会再找她们来。
宋媛轻点下头，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除了无力已经感觉不到其他。
小荣扶起她，两人慢悠悠朝门走。
还没走几步，审讯室的门打开，一行人阔步走出，为首的是周衍。
他直勾勾睨着前方，行至门口时，擦着宋媛的肩膀而过，脚步未曾停留，仿若身侧的人与他毫不相干。
宋媛垂在身侧是手指隐隐蜷起，她还记得，昨晚男人怎么在她身上兴风作浪，又怎么咬着她耳垂，唤她：“猫，猫……”
身上还有未消退的痕迹，讽刺的是，制造痕迹的人，今天见她，仿若是陌生人。
哦，不对。
还不如陌生人。
陌生人兴许还能给旁人一个笑脸，他给她的，永远是绝情的背影。
吴霞跟在周衍身后走出，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压低声道：“宋媛，以后见到我记得绕路走。”
语气嚣张又跋扈，实在让人讨厌。
宋媛的软弱只能给自己看，旁人……休想看。
她立马挺直背脊，收敛起受伤的神情，冷着眸说：“凭什么。”
吴霞瞟了眼身后的小崔，要不是为了顾及淑女形象，她现在已经上手了，轻笑一声：“因为……你不配。”
宋媛翻翻白眼，“你配？”
吴霞撩起肩上的发丝，嗤笑道；“最起码比你配。”
擦肩而过时，她眼角余光扫了眼宋媛的手腕，挑衅道：“那条手链不适合你。”
顿了下，无声说：“你、不、配。”
说着，还抬手晃了下手腕，指尖轻点，似是说：“这样的手链，只能配我。”
小荣气的冲上前。
宋媛拦住她，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线，玻璃门上映出她的脸，她笑得样子真的很美。
吴霞不明所以，回了她个更加嘲讽的笑。
只是这笑还没完全展现出来，下一秒她笑不出声了。
走着走着，突然被绊了一下，毫无预警向前栽去，要不是身后有小崔及时拉住，玻璃门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吴霞惊呼：“宋媛，你干什么！”
宋媛忽闪着晶亮的眸子，淡笑说：“吴姐，我做什么了？”
吴霞气得呦，裙子的侧链差点崩开。
小崔虽然是目击者，但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笑笑道：“吴小姐，和宋小姐没关系，是石子，石子绊的您。”
也是巧了，还真有粒石子。
小崔弯腰捡起。
吴霞脸更绿了，那粒石子和黄豆粒一般大，怎么可能绊倒她。
但说话的人是周衍的秘书，有些话她便不能随意说，用力压下火气，抬脚走出去。
小崔等人走远了，轻声说；“宋小姐，周总他——”
不提周衍还好，提到周衍，宋媛立马变了脸，仿若不认识小崔一般，没理会他说的话，对小荣说：“走了。”
小荣白了小崔一眼，紧紧跟上。
实在不解气，她又退回来，出其不意踩了小崔一脚，对他做了几个鬼脸，才跑着离开。
小崔有苦难言，差点猝心而亡。
警局外没有私家车，小荣张望，“媛姐，松哥呢？”
宋媛拿出手机，看到了高松发的信息，[我有事先走，一会儿来接你们。”
宋媛理了理身上的披肩，抱着胳膊说：“先等等吧，他有事。”
说话间，远处传来笑声。
吴霞笑眯眯的和周衍讲着话，声音又娇又嗲，隐约能听到她说：“周总今晚又麻烦您了。”
周衍淡声道：“应该的。”
吴霞扬眉：“不知能不能请周总喝杯茶？”
女人半夜三更请男人去家里喝茶，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识趣的男人会借着梯子往上爬，点头应下来。
吴霞静静等着周衍回复，也不催。
欲擒故纵的把戏她经常玩，她就不信周衍不上钩。
宋媛也很好奇周衍会怎么回答，她眼角余光瞥向这里，无人注意时手指深深陷入掌心深处。
有种痛，似蚂蚁啃噬，似针扎，一点一点灼上人的心。
周衍还未答，后方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只响了一次，吴霞听到声音立马清醒过来。
周衍淡声道：“不打扰吴小姐和吴总，改天咱们再聚。”
吴霞笑得有些不太自然，“也好，下次再聚。”
她没敢停留，朝车子走去。
周衍转身，视线落到宋媛身上，氤氲灯光下，女人的脸很白，几秒后，宋媛手机响起，里面传来男人清冽的声音。
“过来。”
宋媛看着小崔打开门，看着周衍弯腰坐进车子，始终未动。
周衍的声音又沉了几分，“马上。”
宋媛不软弱，她在周衍面前之所以这样听话，完全是因为喜欢他，爱他。但爱，不代表能随意伤害。
她倔强地睨着车子，硬是没动一分。
小崔见状跑过去，对着宋媛说了一通好话，不管怎么说人还是没动，他又折回来，一脸难色道：“周总，宋小姐她……”
周衍抬手捏捏眉心，对着听筒轻唤了一声：“媛媛。”
-
宋媛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不然为什么在见到了那样的场景后还会乖乖上车。
车门落锁那刹，她醒悟过来，不要，她不要在这里，她要下去。
伸手去抠车门，可怎么也抠不开，她对周衍说道：“开门，放我下去。”
周衍耐着性子道：“别闹。”
宋媛听到他的话仿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说：“我闹？你说我闹？”
她一把扯下腕上的手链，怒斥道：“周衍，你真当我傻么？送我的东西，吴霞也有同款，手链是这样，项链也是，你什么意思？想脚踩两只船吗！”
她把手链扔他身上，厉声说：“你做梦！”
周衍被手链砸到脸，嘴角隐隐有些痛，他没动，静静睨着宋媛，等她发泄完了，淡淡又说了一次：“别闹。”
宋媛被这男人云淡风轻的语气彻底惹怒了，牙齿打着颤，一字一顿道：“周衍，我是爱你，但我也是有尊严的，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我怎么了？”周衍问。
“怎么？”宋媛冷笑，“你怕是忘了谁才是你的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当然是你。”周衍能和宋媛交往三年，也是因为宋媛乖巧听话，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是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心里除了烦躁外，还有一丝不明的情绪。
“你还知道是我？”宋媛不想忍了，大声质问，“为什么和吴霞走的那么近，玩暧昧有趣么？”
“不是玩暧昧。”周衍解释，“工作需要。”
“哼，工作需要。”宋媛说，“送她项链是工作需要，送她手链也是工作需要，那我问你，要是有一天，你们需要上床，是不是也是工作需要！”
周衍觉得宋媛太过无理取闹了，他和吴霞之间本来就是工作需要。
脸色不免沉下几分，不想理会，按下车窗，对外面放风的小崔说道：“上来开车。”
小崔忙跑过来，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车子驶出。
吵架吵了一半，突然不吵了，任谁都开心不起来，宋媛冷着脸看向窗外，嘴唇抿得紧紧的。
她脸色很不好，眼神里像藏着刀子，一个不小心便能削掉人的脑袋。
小崔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出。
周衍耳根得了清净，神情比方才好了些许。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周衍的私人别墅前，小崔下车把后座车门打开，含笑说：“宋小姐，到了。”
宋媛抬眸看看，淡声道：“我要回我的住处。”
小崔有些为难，“宋小姐，时间有些晚了，要不明天再送您回去。”
宋媛坚持。
周衍先一步下车，从车后绕过来，二话不说，弯腰把宋媛从车里抱出。
宋媛晃着腿挣扎，“周衍，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周衍沉声道：“不放。”
宋媛伸手去推他，“我不要去你家，不去。”
手脚并用，摆动的力道有些大，巴掌落下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啪。”
宋媛给了周衍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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