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了一些时间,安东尼架空了奈特的权力,又趁着冬天大雪,叫停了对日耳曼的大战。
他的手上拥有兵力,想要做到这点,一直都比奈特要容易,尽管这样做可能会得罪一些元老院的人,还会让民间生出很多的不满,认为他这是对制度的背叛,但不要紧,奈特已经背叛过共和了,他现在做的事算不上多让人无法接受的背叛。
而这些人也不会知道,如果他不做这件事,放任奈特继续下去,他们还将遭受更多的痛苦。
春天快来了,奈特和庞培间的约定也快要到履行的时候了,而安东尼已经铁了心不让奈特再得到权力,日子过得越长,奈特就越是焦躁。
“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已经解释过了,你妹妹的死与我无关。”奈特坐在那里,安东尼能够感觉得到,他虽然面上平静,但其实是在尽力克制。
安东尼说:“安东尼娅的事,我说不准,我无法相信你,也不会贸然为你定罪,但我知道的是,你切实借由她的死得到了好处,奈特,借由无辜者的鲜血来牟利,这是十分危险的事,马略和苏拉都做过这样的事,他们的结局你也都看到了,我没有害你,我是在救你,你这样欲望不知膨胀,就会面临跟苏拉一样的惨剧,苏拉是运气好,可以膨胀到死,可是你还这么年轻,最多膨胀个几年,就会被人们推翻,死法凄凉。”
“放屁!”奈特提起剑,指向安东尼,“把兵权还给我,庞培跟我之间的合约就要到期了,我需要力量。”
安东尼摇头:“抱歉,我不可以再放任你继续错下去了。”
“都是借口!不过是你想要控制我,夺走我的权力的借口而已,好啊安东尼,真是没想到,先前我都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样的野心。”
安东尼任由他嘲讽着,也不多做解释,他只是淡淡看着奈特说:“我的目的为何,你该比我更清楚。”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奈特拿剑指着安东尼的脖子,周围都是士兵,但是距离不近,奈特只要手中的剑一动,安东尼的脖子就会喷血,当然,前提是安东尼不反抗的话,而事实上,安东尼确实也没有一点反抗的架势,他站在那里,摆出一副束手以待的模样。
但安东尼的坐以待毙反而激怒了奈特,奈特手中的剑一动,划伤了安东尼的脖子:“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我不介意再死在你手上一次。”安东尼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不做多余的解释,坚定的眼神就解释了他一切态度。
两人僵持良久,奈特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怒然转身走了。
奈特走后,安东尼等待良久,才终于长舒一口气,随后,无力踉跄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又勉力维持住了身形,站在那里,看着一片狼藉,却又空空荡荡的屋子,浓浓的疲惫感袭上心头,他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后来,奈特还反抗过好几次,但总是失败。
现在的奈特虽然拥有了克拉苏的财富,但他没有足够的兵权,这才是权力的基石。
再后来,见识到安东尼决心的奈特终于不再正面反抗安东尼了,他开始打着感情的幌子靠近安东尼,半软半硬地磨安东尼,求他放过他,这一次,安东尼的心坚硬如铁,始终没有松口。
时间拖得越久,奈特就越发焦虑,眼看春天快要到了,他跟庞培之间的约定也快要到兑现的时候了,而他这边却还无法摆脱安东尼,什么决定都要过一遍安东尼的手,他的脾气也越发暴躁了。
暴躁的尽头,便是无能为力的颓废。
挣脱无路的奈特一见了安东尼就要摔东西,于是安东尼只能尽力忍住不见他,可真要不见了,奈特又会大叫着安东尼去哪里了,是不是不敢来见他,还是说要将他困在这王宫里不要他了?
可当安东尼一出现,奈特又会对安东尼摆出盛大的敌意,对着他不是打就是骂。
安东尼只能像个没有耳朵的植物一样站在那里,受下他所有的恶意。
人在对着没有回应的东西生气,时间久了,也是会觉得无趣。
这份无趣再加上对未来的无望,渐渐就会转化为一份对自我的消耗。
奈特开始酗酒,总是大白天就将自己喝得醉醺醺的。
安东尼制止过几次,最后都以安东尼被奈特打得鼻青脸肿而告终。
可每次,当奈特再次无止境的酗酒的时候,安东尼还是会出现,制止他。
奈特喜欢在泡澡的时候喝酒,喝着喝着,就会晕晕乎乎沉到水里去,安东尼怕他呛死,匆匆忙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将他从水里捞出来,刚一触碰到奈特,奈特就反手一使劲,将安东尼按到了浴池里。
原来他是在装醉。
奈特掐住安东尼的脖子,手上的青筋都要迸出,他红着眼眶,咬牙对安东尼呐喊着:“还给我!还给我!”
安东尼的半张脸都被奈特按进了水里,再加上奈特掐着他的脖子,渐渐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挣扎了几下,反而呛了几口水,越发痛苦,渐渐意识都开始模糊。
朦胧间,安东尼看着奈特的脸,他突然想,就这样死在奈特手里似乎也不错,这样就再不必面对现实的那些烦恼了。
安东尼渐渐泄了力,闭上眼睛,不挣扎了。
可就在他不挣扎后,奈特反而松开了手,他慌忙拍了拍安东尼的脸,大叫着安东尼的名字,安东尼只觉得很累很累,并不想搭理他。
奈特慌了,将安东尼从浴池里捞出来,嘴唇贴了上来,一下一下给他渡气。
安东尼根本没有溺水,只是不想搭理奈特而已,迟迟没有睁开眼睛,奈特更慌了,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他捧着安东尼的脸,叫着他的名字:“安东尼,你快醒醒啊安东尼,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自然是顺顺利利再夺回你所有的权力,快快乐乐继续做你的国王,再接着为所欲为。
可是,虽然是这样想着,安东尼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既然说了你死了他怎么办,那么,在方才那一刻,所想的必然不是他的权力。
所以你还不可以死,不可以让他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个世界上。
见安东尼醒来,奈特的脸上现出狂喜,但随即,似乎又反应了过来,脸色缓缓变冷,复而起身离开,不再搭理安东尼了。
安东尼内心叹息,心想他这是心里还没有想明白,还在恨着自己。
与庞培约定的那天到来了,奈特没能履行承诺。
安东尼已经准备好了承接奈特的怒火,但是这次,奈特却没力气再冲他发怒了。
奈特病了。
心气太高的人,在受挫之后,就容易生病。
所以安东尼才说,奈特离不开他。
真要离开了他,以后再遇上什么事,奈特怎么扛得下来?
安东尼去看奈特,奈特病得迷迷糊糊的,也还知道要跟安东尼生气,不肯理安东尼,真要理的时候,就是一遍遍问安东尼为什么要害他,于是,安东尼就只能车轱辘说上一遍又一遍,说他是为了奈特好,可是奈特却只觉得好笑极了,冷笑完又赌气一样偏过头不肯看安东尼。
奈特这病起起落落折腾了好一阵子,安东尼一直急的不行,与此同时,另一件事情发生了:庞培对他们发动了进攻。
奈特错过了与庞培约定,安东尼就隐约猜到庞培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那是一个比奈特具有更大野心的人,跟那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现在合作失败,那老虎显出了他们獠牙来了。
安东尼马不停蹄地筹备开战的事,但是现在奈特身在病中,国王长时间不露面,人们的情绪已经有些骚动,要知道国王一旦出事,这对整个国家的百姓来说都是一场不小的动乱,前方战事未卜,后方的奈特还让他挂心,一时间,安东尼焦头烂额。
“我来照顾陛下吧,将军只需守护罗马就好。”茱莉亚说。
坦白说,对于茱莉亚肯主动来找自己说这种话,安东尼觉得很意外,尽管奈特说自己没有碰过茱莉亚,但再怎么说,茱莉亚也是他的妻子,也就是说,他们的利益是捆绑到一起了,现在安东尼囚禁了奈特,茱莉亚乃至克拉苏家族的利益都有所受损,可在安东尼如此焦头烂额,分身乏术的时候,茱莉亚却站了出来,要替安东尼分忧。
安东尼当然知道,茱莉亚做这事也是为了罗马的利益,保护了罗马,也就是保护了他们自己家族的利益,但真要说起来,这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比如安东尼父亲这样的人,就绝对不会这么识大体,他一定会宁愿大家一起不好过,也不愿意面子上吃一点亏。
安东尼感激于茱莉亚的及时相救,尽管还是不怎么放心,但茱莉亚毕竟是奈特的妻子,两人利益一致,怎么也不会害奈特的,于是,安东尼安心将生病的奈特交给了茱莉亚,自己上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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