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萧静如此直接，别说万芳年，便是庆慈都没想到。
只见万芳年错愕极了：“殿下莫不是在跟微臣开玩笑？这五十万两银子早在微臣接管当日便不翼而飞，微臣上奏的折子里写得千真万确，微臣绝对没有私吞啊！”
萧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万芳年的辩驳，半晌，忽然道：“本王确实在跟万大人开玩笑，”话音一转，又慢悠悠道，“可这五十万两银子一路无事，偏偏到万大人手里说丢就丢了，万大人写个折子就想当作无事发生，莫不是觉得本王是那三岁小儿，你说什么本王便信什么？”
万芳年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惶恐道：“殿下息怒，这过失微臣不敢推脱，但要是全都赖在微臣头上，微臣实在是冤枉得紧啊！”
萧静冷笑：“你冤枉？案发一个月了，凶手你找不到、银子你寻不着，你哪来的脸跟本王叫委屈？本王的小丫鬟，来这驿站不过一日，便直接找出了杀害薛忠明的凶手，你堂堂知州，曾经的探花郎，被先皇夸奖过的风流人物，怎么？竟然还比不得本王府上一个小丫鬟？你倒是同本王说说，你冤枉在哪？”
万芳年被萧静斥得臊红，忍不住看向萧静身后的庆慈。庆慈见万芳年审视的目光看过来，抿唇冲他微微一笑。
万芳年看清庆慈容貌，倒是意外，这样青葱貌美的一个小丫鬟，便是她找到了杀害薛忠明的凶手？
“这是本王的贴身丫鬟，庆慈，”萧静见二人对视，口气带着一丝亲昵，道，“便是她，昨日找到了杀害薛忠明的凶手。”
庆慈被点名，只得便朝万芳年行了一礼，笑道：“庆慈见过万大人。”
万芳年赶紧冲庆慈还礼，又磕了个头，叹道：“是殿下身旁藏龙卧虎，微臣愚笨至极，望殿下恕罪！”
等了半天，座上萧静终于放缓了口气：“本王此次前来江南，为的就是修河道的银子，只要见着五十万两，本王便可以安心回去交差。至于别的事儿，本王懒得过问。那一批河道银子，本来是平摊给你灵州、艺州、屏州和筠州四州的，现在既然丢了，那便由你们四州想办法。江南天气闷热，庆慈向来不喜酷暑，本王便计划着下个月回京。本王不管你们四州用何方法，总之，一个月后本王要见到那五十万两银子，好回去交差。”
万芳年听得一愣。
这位北疆王殿下脾气确实不大好，上来就是一通火，万芳年刚觉得逃不过一次重责，却又感觉到王爷似乎有意放了自己一马。
王爷这话的意思是——只要见到银子，便不追究了？
王爷他……真的这么好说话么？
都说北疆王萧静在军中带兵之时，治下极为严苛，从来赏罚分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今日不但轻飘飘放过，还给指了条明路……
万芳年心中犹豫，不知该不该信。不过王爷有一事说得对，这事儿不能他灵州一力应答，便道：“微臣知晓了，微臣这就给其他三州修书，请三位知州大人共商此事。”
“随你们，”萧静一脸不想多管的表情，“不是说给本王准备了住处？还不带路？”
万芳年给萧静准备的住处在灵州城外一座豪华庄园，庄园占了足足两个山头不说，里面修造得极为奢华，甚至还有专门饲养珍禽异兽的小别院。
庆慈在萧静身后，由万芳年领着稍稍逛了一圈，叹道：“王爷，江南园林建筑果然精妙，与京城的风格相比，多了一份温婉柔情。”
万芳年闻言，忙道：“庆姑娘谬赞了，江南的风景还是小家子气了，要论恢弘大气，还得是天子脚下的京城第一。”
庆慈捂嘴偷笑，道：“如此奢华怎么能叫小家子气？万大人这么有钱，实在不必自谦至此。”
听庆慈夸自己有钱，万芳年瞟一眼萧静，赶紧解释道：“这座清荷庄可不是微臣的。”
“哦？”庆慈问，“那这是灵州哪家有钱人的别业？”
“何止是有钱，当年简直是富可敌国，”万芳年问，“庆姑娘来江南的路上，可曾听说过‘梅雁栖’这个名字？”
庆慈在心中默念两遍，缓缓摇头：“未曾。”
一旁萧静倒是开了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江南巨贾梅雁栖？”
“殿下英明，正是此人，”万芳年解释道，“梅雁栖当年产业无数，茶叶、布匹、瓷器、粮食、甚至是造船和票号，遍及各行各业、什么挣钱做什么，做什么什么挣钱，最后整个江南都是他的商业地盘。传言他资产富可敌国，家中光家奴仆就有三千，就连扫地丫鬟睡的床头都贴着金子。而这座清荷庄便是梅雁栖在灵州的产业之一，原本似乎是梅雁栖为自己女儿准备的及笄礼物。”
丫鬟床头都贴金子？庆慈着实开了眼，她忍不住好奇道：“梅家后来出了何事？”
“这微臣便不清楚了，这梅家当年忽然便销声匿迹，更有传闻说梅雁栖此人精神失常，投河死了，他的妻子和幼女也不知道去向。”万芳年答。
“啊？”庆慈惊奇，“这个梅雁栖没有别的家人或者后人了吗？”
“并无，梅雁栖是孤儿。”
原来跟自己一样，庆慈叹道：“孤儿成巨贾，这中间的努力过程应该是很艰辛。”
万芳年颔首，道：“梅雁栖可以算得上是我们江南老百姓最喜欢讨论的饭后话题之一了，不过年代久远，家家户户说什么的都有。江南各地的茶馆里还有说书先生时不时就要讲一讲当年梅雁栖的传奇。王爷和庆姑娘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抽空去听一听。”
庆慈点点头，忽然道：“那现在这清荷庄算是灵州府的产业了？”
“只是代为保管，”万芳年讪笑道，“这么好的庄园，荒废了可惜，灵州府每年拨款进行简单维护，偶尔租借给本地有名望的商会和文社，举办一些雅会、集社。”
任何宅子，久不住人都会废掉。灵州衙门这样，倒是不失是一种保护的好方法。
一旁萧静倒是慢悠悠道：“看来灵州府颇擅长代他人保管财务。”
万芳年听出萧静又在影射五十万两河道银子之事，躬身赧然道：“回王爷，梅雁栖在其他几州的别业庄园，都是这么个本地衙门代管的方法，非是单单灵州府这么做。”
萧静又是一声冷笑：“看来你们几州有过合作经验，如此便好。”
万芳年：“……”北疆王阴阳怪气起来可真难招架……
好不容易万芳年走了，章鸿广来了。
萧静二人去了书房说话，庆慈一人在清荷庄里转悠起来。园里有一片巨湖，不知连通了哪里，眼下江南如此缺雨缺水，这片湖却依旧碧波荡漾，一派宁静悠远。水面上铺着接天翠绿荷叶，无数荷花将将含苞，只等开放。赤色蜻蜓在其上停留，过一会扑闪翅膀飞远，入目皆是夏日静谧美景。
庆慈绕着湖走了半圈，看到湖边一块嶙峋石块，朱漆笔描得“雁栖湖”三个字依旧有些斑驳脱落。
原来这湖是以梅雁栖本人名字命名的。
又走了半圈，出现一条蜿蜒水道，通向一座朱红色湖心小亭。庆慈想了想，抬脚往湖心小亭走去。
亭子小巧，牌匾上书“鸣筝”二字。站在亭子里往上看，顶部藻井刻有吉祥纹样的连片浮雕，栩栩如生。
庆慈手扶着栏杆处，百无聊赖地慢慢转了一圈，忽然脚步一顿，只觉手下触感突变，栏杆外侧底部一处似乎有细微凹凸。
她跪在座处，探出半个身子，费力去看，原来那里刻了一行字。她歪着头，好半天终于分辨出来原——刻的是“吾妻阿筝，吾儿阿荷，盼此生无恙”，落款一个“梅”字。
这难道是梅雁栖本人刻上去的？是了，这座庄园是梅雁栖给自己孩子选定的及笄礼呢。庆慈盯着“盼此生无恙”五个字，忽又想到万芳年说的，梅雁栖是投河死了的，妻子女儿也没了踪迹……她视线一瞥眼下湖水，只觉得鸡皮疙瘩莫名起了一胳膊。
“庆大夫，你在做什么？”
远远地，萧鸾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甲四。
庆慈转身，见萧鸾脸色还不错，上前行了礼，笑道：“公主，今日天气不错，适当走走很好。”
萧鸾点点头：“还未曾谢过庆大夫那日愿意帮阿鸾说话。”
庆慈忙道：“小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想了想，又问，“公主眼下既然已经到了江南，不知有何打算？”
“阿鸾找庆大夫便为此事，”萧鸾忙道，“庆大夫，小皇叔是不是还得在灵州待上一段时间？阿鸾想去筠州看看，不知道小皇叔可愿意让阿鸾先行前往？”
“这……”庆慈为难起来。
筠州地处江南最深处，已经靠海，是最为富庶的一州，可薛忠明作为节度使，最终要去赴任的地点也是筠州，再加上眼下那里还有个病情古怪的村子，筠州的复杂程度不言而喻。
若是普通人去游玩便罢，萧鸾一个公主独身前往，如同活靶子主动往敌人对面杵，庆慈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萧静不会同意。
可没有萧静授意，她又不好直说筠州最为危险。
“可能有点难，公主且等等，回头我同王爷商量一声，若是……”
“不必商量！”萧静声音从一旁传来，湖边庆慈和萧鸾一惊，回头去看，只见萧静和章鸿广以及燕然三人身影出现在假山后。
萧静眼神不悦，眉头紧蹙，盯着萧鸾，沉声道，“和悦，本王答应不送你回京已经是最后的妥协，你想留在江南可以，但只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独自去筠州之类的念头，统统给本王收回去！”
萧静如此直接，别说万芳年，便是庆慈都没想到。
只见万芳年错愕极了：“殿下莫不是在跟微臣开玩笑？这五十万两银子早在微臣接管当日便不翼而飞，微臣上奏的折子里写得千真万确，微臣绝对没有私吞啊！”
萧静面无表情地看着万芳年的辩驳，半晌，忽然道：“本王确实在跟万大人开玩笑，”话音一转，又慢悠悠道，“可这五十万两银子一路无事，偏偏到万大人手里说丢就丢了，万大人写个折子就想当作无事发生，莫不是觉得本王是那三岁小儿，你说什么本王便信什么？”
万芳年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惶恐道：“殿下息怒，这过失微臣不敢推脱，但要是全都赖在微臣头上，微臣实在是冤枉得紧啊！”
萧静冷笑：“你冤枉？案发一个月了，凶手你找不到、银子你寻不着，你哪来的脸跟本王叫委屈？本王的小丫鬟，来这驿站不过一日，便直接找出了杀害薛忠明的凶手，你堂堂知州，曾经的探花郎，被先皇夸奖过的风流人物，怎么？竟然还比不得本王府上一个小丫鬟？你倒是同本王说说，你冤枉在哪？”
万芳年被萧静斥得臊红，忍不住看向萧静身后的庆慈。庆慈见万芳年审视的目光看过来，抿唇冲他微微一笑。
万芳年看清庆慈容貌，倒是意外，这样青葱貌美的一个小丫鬟，便是她找到了杀害薛忠明的凶手？
“这是本王的贴身丫鬟，庆慈，”萧静见二人对视，口气带着一丝亲昵，道，“便是她，昨日找到了杀害薛忠明的凶手。”
庆慈被点名，只得便朝万芳年行了一礼，笑道：“庆慈见过万大人。”
万芳年赶紧冲庆慈还礼，又磕了个头，叹道：“是殿下身旁藏龙卧虎，微臣愚笨至极，望殿下恕罪！”
等了半天，座上萧静终于放缓了口气：“本王此次前来江南，为的就是修河道的银子，只要见着五十万两，本王便可以安心回去交差。至于别的事儿，本王懒得过问。那一批河道银子，本来是平摊给你灵州、艺州、屏州和筠州四州的，现在既然丢了，那便由你们四州想办法。江南天气闷热，庆慈向来不喜酷暑，本王便计划着下个月回京。本王不管你们四州用何方法，总之，一个月后本王要见到那五十万两银子，好回去交差。”
万芳年听得一愣。
这位北疆王殿下脾气确实不大好，上来就是一通火，万芳年刚觉得逃不过一次重责，却又感觉到王爷似乎有意放了自己一马。
王爷这话的意思是——只要见到银子，便不追究了？
王爷他……真的这么好说话么？
都说北疆王萧静在军中带兵之时，治下极为严苛，从来赏罚分明，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今日不但轻飘飘放过，还给指了条明路……
万芳年心中犹豫，不知该不该信。不过王爷有一事说得对，这事儿不能他灵州一力应答，便道：“微臣知晓了，微臣这就给其他三州修书，请三位知州大人共商此事。”
“随你们，”萧静一脸不想多管的表情，“不是说给本王准备了住处？还不带路？”
万芳年给萧静准备的住处在灵州城外一座豪华庄园，庄园占了足足两个山头不说，里面修造得极为奢华，甚至还有专门饲养珍禽异兽的小别院。
庆慈在萧静身后，由万芳年领着稍稍逛了一圈，叹道：“王爷，江南园林建筑果然精妙，与京城的风格相比，多了一份温婉柔情。”
万芳年闻言，忙道：“庆姑娘谬赞了，江南的风景还是小家子气了，要论恢弘大气，还得是天子脚下的京城第一。”
庆慈捂嘴偷笑，道：“如此奢华怎么能叫小家子气？万大人这么有钱，实在不必自谦至此。”
听庆慈夸自己有钱，万芳年瞟一眼萧静，赶紧解释道：“这座清荷庄可不是微臣的。”
“哦？”庆慈问，“那这是灵州哪家有钱人的别业？”
“何止是有钱，当年简直是富可敌国，”万芳年问，“庆姑娘来江南的路上，可曾听说过‘梅雁栖’这个名字？”
庆慈在心中默念两遍，缓缓摇头：“未曾。”
一旁萧静倒是开了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江南巨贾梅雁栖？”
“殿下英明，正是此人，”万芳年解释道，“梅雁栖当年产业无数，茶叶、布匹、瓷器、粮食、甚至是造船和票号，遍及各行各业、什么挣钱做什么，做什么什么挣钱，最后整个江南都是他的商业地盘。传言他资产富可敌国，家中光家奴仆就有三千，就连扫地丫鬟睡的床头都贴着金子。而这座清荷庄便是梅雁栖在灵州的产业之一，原本似乎是梅雁栖为自己女儿准备的及笄礼物。”
丫鬟床头都贴金子？庆慈着实开了眼，她忍不住好奇道：“梅家后来出了何事？”
“这微臣便不清楚了，这梅家当年忽然便销声匿迹，更有传闻说梅雁栖此人精神失常，投河死了，他的妻子和幼女也不知道去向。”万芳年答。
“啊？”庆慈惊奇，“这个梅雁栖没有别的家人或者后人了吗？”
“并无，梅雁栖是孤儿。”
原来跟自己一样，庆慈叹道：“孤儿成巨贾，这中间的努力过程应该是很艰辛。”
万芳年颔首，道：“梅雁栖可以算得上是我们江南老百姓最喜欢讨论的饭后话题之一了，不过年代久远，家家户户说什么的都有。江南各地的茶馆里还有说书先生时不时就要讲一讲当年梅雁栖的传奇。王爷和庆姑娘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抽空去听一听。”
庆慈点点头，忽然道：“那现在这清荷庄算是灵州府的产业了？”
“只是代为保管，”万芳年讪笑道，“这么好的庄园，荒废了可惜，灵州府每年拨款进行简单维护，偶尔租借给本地有名望的商会和文社，举办一些雅会、集社。”
任何宅子，久不住人都会废掉。灵州衙门这样，倒是不失是一种保护的好方法。
一旁萧静倒是慢悠悠道：“看来灵州府颇擅长代他人保管财务。”
万芳年听出萧静又在影射五十万两河道银子之事，躬身赧然道：“回王爷，梅雁栖在其他几州的别业庄园，都是这么个本地衙门代管的方法，非是单单灵州府这么做。”
萧静又是一声冷笑：“看来你们几州有过合作经验，如此便好。”
万芳年：“……”北疆王阴阳怪气起来可真难招架……
好不容易万芳年走了，章鸿广来了。
萧静二人去了书房说话，庆慈一人在清荷庄里转悠起来。园里有一片巨湖，不知连通了哪里，眼下江南如此缺雨缺水，这片湖却依旧碧波荡漾，一派宁静悠远。水面上铺着接天翠绿荷叶，无数荷花将将含苞，只等开放。赤色蜻蜓在其上停留，过一会扑闪翅膀飞远，入目皆是夏日静谧美景。
庆慈绕着湖走了半圈，看到湖边一块嶙峋石块，朱漆笔描得“雁栖湖”三个字依旧有些斑驳脱落。
原来这湖是以梅雁栖本人名字命名的。
又走了半圈，出现一条蜿蜒水道，通向一座朱红色湖心小亭。庆慈想了想，抬脚往湖心小亭走去。
亭子小巧，牌匾上书“鸣筝”二字。站在亭子里往上看，顶部藻井刻有吉祥纹样的连片浮雕，栩栩如生。
庆慈手扶着栏杆处，百无聊赖地慢慢转了一圈，忽然脚步一顿，只觉手下触感突变，栏杆外侧底部一处似乎有细微凹凸。
她跪在座处，探出半个身子，费力去看，原来那里刻了一行字。她歪着头，好半天终于分辨出来原——刻的是“吾妻阿筝，吾儿阿荷，盼此生无恙”，落款一个“梅”字。
这难道是梅雁栖本人刻上去的？是了，这座庄园是梅雁栖给自己孩子选定的及笄礼呢。庆慈盯着“盼此生无恙”五个字，忽又想到万芳年说的，梅雁栖是投河死了的，妻子女儿也没了踪迹……她视线一瞥眼下湖水，只觉得鸡皮疙瘩莫名起了一胳膊。
“庆大夫，你在做什么？”
远远地，萧鸾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甲四。
庆慈转身，见萧鸾脸色还不错，上前行了礼，笑道：“公主，今日天气不错，适当走走很好。”
萧鸾点点头：“还未曾谢过庆大夫那日愿意帮阿鸾说话。”
庆慈忙道：“小事，公主不必放在心上，”想了想，又问，“公主眼下既然已经到了江南，不知有何打算？”
“阿鸾找庆大夫便为此事，”萧鸾忙道，“庆大夫，小皇叔是不是还得在灵州待上一段时间？阿鸾想去筠州看看，不知道小皇叔可愿意让阿鸾先行前往？”
“这……”庆慈为难起来。
筠州地处江南最深处，已经靠海，是最为富庶的一州，可薛忠明作为节度使，最终要去赴任的地点也是筠州，再加上眼下那里还有个病情古怪的村子，筠州的复杂程度不言而喻。
若是普通人去游玩便罢，萧鸾一个公主独身前往，如同活靶子主动往敌人对面杵，庆慈用脚趾头也能猜得到萧静不会同意。
可没有萧静授意，她又不好直说筠州最为危险。
“可能有点难，公主且等等，回头我同王爷商量一声，若是……”
“不必商量！”萧静声音从一旁传来，湖边庆慈和萧鸾一惊，回头去看，只见萧静和章鸿广以及燕然三人身影出现在假山后。
萧静眼神不悦，眉头紧蹙，盯着萧鸾，沉声道，“和悦，本王答应不送你回京已经是最后的妥协，你想留在江南可以，但只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独自去筠州之类的念头，统统给本王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