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思唐打车来到沈行川家,下了车,就看到别墅最外坐了个人,他背靠着黑色栅栏,脸上有伤,蔷薇爬着栏杆,在沈行川的头上盘旋。

    冷风呼呼,凄凉又美丽。

    沈家的小太子此刻变得狼狈不堪,他绝望的闭着眼睛,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思唐喊他:“沈行川!”喊的是那个梦了无数次的人。

    沈行川睁眼,站起来,一把抱住宁思唐。

    他哭了。

    他整个身子架在宁思唐肩膀上,仿佛要把所有交付给她。

    沈行川抱宁思唐抱的很紧,他哑着嗓子说:“我没家了,我爸妈不要我了,他们觉得我是累赘,晓晓也不要我了,全世界都不要我了。”

    一段话说的宁思唐头皮一麻,她身子一晃,眼泪掉出来了。

    沈行川童年过得并不幸福,比起祁净宁思唐,他的童年可以说是黑暗。

    沈行川的父亲是炒股的,有时赔了他就会破口大骂,还会殴打沈行川的母亲,甚至打沈行川。

    日子很难熬,小时跟祁净宁思唐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他站在窗户里面眼巴巴的看着她们玩,羡慕的不得了,他那时候性格有些孤僻,不敢靠近别人。

    有次,大院举行了一场比赛,沈行川因此结识了祁净和宁思唐。

    往后,他和她们熟络,和她们分享自己的小汽车和积木,和她们越来越好,和她们一起长大。

    童年那段阴影没散,只是被隐藏了,被好朋友的出现掩盖了。

    沈行川大哭,哭的宁思唐心如刀割,她拍着沈行川的肩膀,安抚他:“没关系的沈行川,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啊,还有净净,我们都在呢。”

    沈行川心情没被平复,哭的像一个失去了全世界的小孩子。

    这几天沈行川父母一直在吵架,使的他心情很压抑,昨天又被人围堵,那些人和他说了林起晓得事,他很生气,于是和那些人打。

    沈行川弄得浑身是伤,他以为林起晓重新接纳了她,于是去找她,她却说让自己滚。

    被父母抛弃没关系,被林起晓抛弃了他却受不了。

    他从未放下过林起晓。

    宁思唐继续拍他的背,过往云烟,蔷薇花暗淡了,她问:“你那么喜欢林起晓吗?”

    沈行川没答,哭声却代他答了。

    宁思唐无声笑了,眼泪哗哗掉,她明明抱着她最喜欢的男孩呢,可为什么还是很难过呢。

    不是她林起晓不要,而是我宁思唐要不起。

    宁思唐小时候比现在要勇敢,只不过她那时候傻乎乎的,没什么脑子,天天就跟着祁净乱跑,祁净像个大姐姐一样,跟着她宁思唐也安心。

    直到有一天,祁净生病了没出来,宁思唐就一个人出去玩。

    走到儿时的王婆婆家,她兴奋问:“婆婆,三三在吗?”

    王婆婆和蔼的摸了摸她的脸蛋,说:“三三在后院呢,你去看吧。”

    宁思唐点点头:“嗯!”

    她去了后院,那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后院的井水旁多了个少年,正是沈行川。

    他穿了大红色的卫衣,大红色的鞋,显得土里土气。

    他脚边是一只橘猫,名叫三三,大院里的小孩都愿意和它玩。

    此时此刻,猫安静的趴在沈行川脚边,也不闹腾。

    沈行川那时候才五岁,他留着一头卷毛,可爱又笨拙。

    许是那天阳光灿烂,照的心热,暗恋的芽子从此埋下,生根长叶,透过心脏,浸进血液,一发不可收拾。

    自那以后,文具多了一份,早饭多了一份,什么都多了一份。

    沈行川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宁思唐是多么的喜欢他,心动的多么轰烈,静默不语,爱意却在行动上表达。

    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羡慕的看着别人玩时,有个人也在偷偷看他。

    宁思唐没表达过自己的心思,之前不会,现在更是不会。

    沈行川父母是隔天去民政局离的婚,干脆利落。

    别墅留给了沈行川,两位父母各奔东西,一个比一个狠心。

    他们说会每月打钱给沈行川,直到他大学毕业。

    沈行川活了19年了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无力,他是那么渺小,他什么都做不了,最后他变成了被抛弃的那个。

    宁思唐和祁净晚上买了酒陪他。

    别墅从灯火通明变得只留一盏小灯,三人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

    祁净和他干杯,问:“以后打算怎么办?”

    沈行川深吸一口气,一夜之间,他长大了,之前那些幼稚行为事实上是在掩盖内心的脆弱,夜深人静时,他其实很痛苦,也很难熬。

    沈行川洒脱说:“走一步看一步呗,我要以后落魄了你俩得养我昂。”

    祁净和宁思唐一并笑了,话都在酒里了。

    宁思唐把酒瓶放在地板上,道:“咱们放假还去不去泰山啊?”

    沈行川回:“去啊!必须去!”

    祁净:“要不你俩去吧。”她不想当电灯泡。

    宁思唐转着眼睛,搂上祁净肩膀换了个话题:“怎么样?跟岑荡有进展没?不是说你俩前几天在楼顶上接吻来?”

    祁净拍开她手:“什么啊。”

    提起这事她就来气,岑荡竟然拿了钱给她,说是付衣服的钱。

    一千,全是新票。

    祁净不想收,但岑荡执意如此。

    两千多块钱在祁净那算不上什么,在岑荡那却是好几个月的生活费。

    这个差距是岑荡不敢想的。

    第一次有人对他那么好,会给他很贵的买外套,会保护他,会亲他,告诉他,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岑荡啊,这个世界可能有人喜欢你了。

    你不再是扫把星了。

    ……

    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距离期末考试越来越近,祁净这几天都没来学校,她跟宁思唐天天陪着沈行川。

    岑荡来得早,他去学校食堂买了个馒头,夹着免费的咸菜,一千块钱是预支下个月的工资,他身上的钱又都给了岑刚。

    少年不似藤木,他燃烧不起来了。

    从黑板上写了今天的课表,班里只来了几个同学。

    李蓓蓓挎着包,她走进班里,喊了声:“岑荡,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很暖和,温度适宜,李蓓蓓开了窗户,一阵清新空气袭来。

    李蓓蓓坐在位置上,隔座的数学老师看到岑荡先是投来赞赏的目光,随后说:“岑荡来了啊?这次数学测验你又是满分呢,继续保持啊。”

    岑荡谦和的道谢。

    李蓓蓓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纸,摆在了岑荡面前,上面清一色写着:“漓州市xx学校申请书。”

    李蓓蓓推了推眼镜,语重心长道:“岑荡啊,别说老师没想着你,一个年级没几个名额,我帮你争取到了这几个,你看着选。”

    漓州的大学都是数一数二的名牌学校,而那些大学会在每隔两年的时间向其他城市抛出橄榄枝。

    也就是指标生。

    会大范围的招生,只要学生通过考试,就能免费入大学,也算是做善事。

    岑荡选了一张,填完了个人信息交给了李蓓蓓。

    李蓓蓓嘱咐他:“那你准备一下,下个周去漓州市考试。”

    岑荡轻声问:“我能留在这考完期末再走吗?”话语无力又带着祈求。

    李蓓蓓不解:“为什么?时间会来不及的,你可以去漓州考完再回来的。”

    岑荡没说话,他道了谢就离开了。

    他想考完期末再离开,他一定还会是第一,那样,祁净就会记得自己久一点吧。

    童话永远都是童话,不可能成为现实。

    他还是只能远远的观望玫瑰。

    若是放弃此次去漓州的机会,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出人头地的,他会永远活在岑刚之下。

    成为傀儡,永远都在赎罪。

    可他又有什么罪啊?

    他自私贪婪,他不敢得到祁净,却还想让她记自己久一点,他卑微无望,害怕面对祁净的爱,也不会正视自己的心,他敏感偏激,永远都觉得祁净是在可怜自己,这种以可怜为基础的好是他这辈子都还不起的。

    幻想被打破,他没能力与现实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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