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东西,在的时候也就那样,十天半个月想不起来,戴与不戴似乎没啥区别,可当你意识到它不在了,那种不对劲和缺失感却能让人觉得整个人都不对起来。

    程栩立马洗不下去了,随便冲了冲就出来翻东西——没有,哪里都没有。程栩不死心,又把各个衣服兜都扫荡了一遍,还是没有。

    他坐在衣服堆里,把偷藏的手机拿了出来。李效平三令五申不许带手机,也说会定时抽查,可是程栩还是带上了,藏在行李箱的夹层里。他不愿意连累宿舍的人,准备偷偷溜出去,环顾宿舍,刘帆还在洗澡,逄鑫正在入迷的看一本修真小说,盛行远,盛行远又不在。

    程栩顿了顿,难道?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是个会勒索小女孩的人,偷个手链似乎也不出格。

    算了,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再说。

    晚上九点,沈明宜已经开始睡美容觉,阿姨接了电话,并尽职尽责的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卫生间扫荡了一通,还是没有。

    程栩站在基地南边的一处小花园里面,看着月光下婆娑的树影,感觉鼻子一酸。怎么会这么倒霉呢,高中生活开门不顺,幸运手链也丢了,是不是他水逆了?

    阿姨听不太懂什么叫水逆,只能连声安慰他不要难过不要哭,回来让爸爸带着再去买一个。

    程栩正要说不一样,突然在沙沙的树叶摇动声中听见了另一个人压低的说话声。那个声音低低的,像地上流淌的月光一样,像他避之不及又很好奇的同桌一样。

    盛行远!程栩一下子反应过来,立马低低的道了声阿姨再见,然后跳进了竹林的阴影里,悄悄地步进。

    盛行远再给盛佳瑶打电话,盛心甜也在一边凑热闹,一定要给哥哥唱新学的儿歌。盛佳瑶哄她说要轮流捉迷藏,让盛心甜先藏一会,这才能单独跟盛行远说会话。

    盛行远问了家里,又问起放在家里的那串手链:“那个手链你放在哪里了?”

    “嗯,好,不要被心甜看见,等我回去。”

    “嗯,晚安,好,你让她过来唱吧。”

    程栩站在树影里,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升到天灵盖,烧的他整个人眼睛发红发酸。他一直不愿意怀疑盛行远,虽然盛行远的一切都那么值得怀疑——他勒索小女孩,他打好几份工,他很缺钱。

    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怕黑、怕痛、怕报复,连偷袭都忘了,像个炮弹一样从树影里弹了出来。他瞪着一双红红的眼睛,第一拳砸在了盛行远的肩膀上。

    盛行远没想到会突然有个人从黑影里冲出来,吓了一跳,把手机往下一护,才看清是自己冒冒失失的小同桌。他刚想开口,没想到一拳过来,他没想到要躲,被砸了个正着。

    盛行远叫了他几声,程栩没应,只打着他歪歪扭扭的拳法。盛行远当然不怕他,但也不想弄伤了他,一时间竟也无计可施,只能往后跳了一步躲避。

    一段音乐响起,竟然是“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恭喜你”,是程栩的手机铃声。程栩连看都不看一眼,倒是盛行远抽空瞥了一眼——备注是刘帆。

    “哎,我说哎!”盛行远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趁程栩往前扑的时候向侧边一跳,在他失去平衡的瞬间从后方把他压住。程栩被他压在地上,也不挣扎,只默默的流眼泪。

    半晌,才听见他闷闷的声音:“你打我吧,可是我不会屈服的,你就是强盗、流氓,小偷。”

    盛行远一愣,他不是没被骂过这些,尤其是“小偷”,那几乎构成了他的某种条件反射。可是也许是他长大了一些,又或者是灰头土脸的程栩看上去太过于可怜,他只是沉默着,站了起来。

    程栩也不起身,默默地缩成一团,口齿不清的嘀咕:“那是我姥姥留给我的,你还给我。”

    盛行远想拉他起来,被他无视了个彻底——饶是盛行远再迟钝,也意识到他俩之间可能是有挺大的误会。

    他正无奈,突然感觉眼前一晃,接着一束手电筒就打在了他们身上:“在这里干什么?!”

    盛行远心里只有一句:卧槽!

    教官把他俩带到了值班室:“多么大的火,非要晚上在小花园里打架?行了,关一天禁闭消消火,小伙子火气这么大呢。”

    虽然必然是要关小黑屋,可是程栩对跟盛行远关在一起表示出了极大的抵触,他倒是不哭了,但就是犟得很,搞得教官都没辙:“你们打架了,而且不是他单方面打得你,是吧?”

    程栩铁骨铮铮:“主要我打的他。”

    教官眉毛一竖:“你还挺厉害的是吧?那都别睡了。你不是厉害吗?!”

    程栩嘴上不虚,可听见要把他和盛行远关小禁闭室,身体还是一下子绷直了。盛行远离他近,能很清楚的看见他僵硬的走路姿势。

    盛行远一直想着把手串还给程栩,可一直也没找到机会,程栩看见他就像兔子看见老鹰、老鼠看见猫,一窜老高,跑得飞快,他还没靠近,程栩就远在千里之外,问题是脸上还特别自然,流露出一种高傲的表情,每每弄得盛行远莫名其妙。

    虽然怎么想都不至于有这么大的敌意和恐慌,不过是该好好解释一下。

    禁闭室比程栩想象的还要差一点,只有一张窄窄的床,厕所在拉着的帘子后面,墙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霉迹,在昏昏黄的灯光下显出一种骇人的暗示。教官临走前又警告了他们一句,要是再打架的话就不只是关一天禁闭这么简单。

    程栩虽然已经累得要命,但还是只站在墙边,一边是嫌弃自己沾灰的衣服,另一边嫌弃乱糟糟的被子。他站在那里腰酸腿痛,一边偷眼看盛行远:盛行远倒是什么也看不出,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掀起帘子去那个简陋到叫茅房都算抬举它的地方洗脸。

    打人的比被打的更累、更痛苦,世界上还有这种事!

    程栩实在站不住了,就挨着墙角蹲下,看着地上的污渍,推想着这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严打拷问,像电视剧里讲的那样。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头到脚笼罩了他,程栩下意识的缩紧了:“你听到教官说的了吧?如果在打架的话就不只是罚一天禁闭这么简单,我倒是不害怕你,但为了整体利益考虑,还是出去再打比较合算”

    盛行远的脸背着光,看不出明暗,程栩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在话语的间隙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然后是衣料的窸窣声,盛行远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边蹲下来,程栩的话语断在唇舌间,盛行远也没说话,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沉默的空气是不透明的灰色,如果不奋力挣扎,就会被淹没,程栩想也不想的就要说话,这时听见了盛行远的声音,还是那样低低的,流淌在这间小小的、灯光昏暗的房间。

    “你的手链我回去还给你,我”

    我没偷东西,我也没抢东西,我不是小偷,我爸不是因为我命硬才生病,也不是因为我妈在外面乱搞才气病的,我妈也没有在外面乱搞,我

    盛行远闭上了嘴,也许是以前解释的太多,他已经懒于解释。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呢,不是他们爱听的,解释一万遍也没用。尽管他知道自己被许多人误解,可是那又怎样呢?反正也不重要,被误解了更好——误解他的人怕他,总比不怕他来得好。

    程栩感觉到了他话里未尽的余音,但盛行远已经不打算再接着解释,话语像一团未尽的火,蹦起的火星又消散在空气里。

    什么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懂吗,难道是盛行远作恶太多难以启齿了吗?程栩不服气的要打了一个哈欠,终于发现自己困得要命。

    盛行远松了一口气似的站了起来,开始脱身上的外套。他把被子翻了一个面垫在下面,然后把外套放在床上,最后无声的站在了另一边。

    程栩困得不行,暂时忘记了他们俩的恩怨,或者说,今晚上的盛行远沉默下露出的一丝柔软准确的击中了他,使他无法再竖起浑身的刺来对抗。

    他也站了起来,盛行远开口:“现在还不冷,你就睡在被子上,然后盖着外套吧。”

    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呢?”

    盛行远似乎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没说话,半晌才解释道:“我习惯了,没事。”

    程栩不饶人:“那就我睡你在旁边站着?那也太恐怖了。”

    盛行远有点无语:“这张床睡不开我们两个。”

    程栩一下子跳起来:“谁说我要跟你睡一张床的?!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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