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 距离大暴雨初下已经过了近十天。
从最开始指头大小的雨珠,到现在雨势依旧未停, 只不过雨滴变小了许多。
绒绒细雨绵延不绝,空气中带着让人浑身不适的水汽和潮湿,仿佛拧一拧就能滴出水来。
如今再从高处俯看星球上的每一个国家和城市,大抵都是同样的情景:一片汪洋。
深达两米以上的浑浊积水,覆盖了生物能够栖息的领地,现代化的高耸建筑尾端没入水中,墙皮被浸泡得斑驳脱落,靠近水面的空气散发出阵阵难闻的臭气。
外部用肉眼能看到的区域, 已经看不到人类的存在了, 城市一片死寂。
在这样严重的内涝程度下,除了被大洋包围的几个小国、以及临近海岸的岛国,在严重海啸后造成了几近毁灭性的打击, 彻底被海洋淹没;
其他各国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某a国以大量的军事航舰当作收容地, 作为秘密武器而被藏起的‘t-‘号大型海上方舟, 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但这样的避难方法限制众多, 尤其是人数限制;
固定数量的船位,就注定了会有不少人无法登上航舰, 他们悄无声息地被自己的国家放逐摒弃, 留在水中城市绝望等死。
这样的情况在不少内国家发生, 那些政府上层美曰其名,是为了‘大部分人的存活’、为了资源不被浪费的‘断尾求生’。
数日之内,全球死亡人数高达数亿人。
但也有的国家, 从始至终都未放弃过任何一个百姓。
春城, 这是末世前被称为’空中城市‘的地区, 位于京市南边。
此处本就地势较高, 不容易被被大水淹没,再加上此地的建筑结构特殊,楼房普遍错综复杂、楼层较高,居民楼和商场、街区之间还打通了栈道。
置身于十层楼上时,也会给人一种仿佛在一楼的错觉。
今年年后,异常梅雨降临后,通过国家地质、水质和气象等局的探测和观察最终得出,莫名出现的异常磁场依然在和这颗星球不断碰撞,各项数据中的磁场物质残留都在平缓上升;
逐渐继续的异常能量,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梅雨和干旱只是个开始。
政府和各部门也无法预测这场大祸是什么,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只能尽快武装自己,赶在灾难来临之前加固防守。
根据各种可能的地质灾害和天灾,国家上层选定了数个合适的城市地区,建立收容所、防空洞,建造海中方舟等等,成立了’人类火种计划‘的专项小组。
春城就是被秘密选为’人类火种计划‘的一个实验城市,打造的目标和方向就是水灾。
过去大半年里,一直有许多技术工人在争分夺秒地建造高空建筑,对外声称这是在创建特色城市、将来要和国外进行评比。
因此春城的老百姓们看着日益叠加的城市建筑,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科技感十足的吊桥建设,从一开始的新奇,到后来已习以为常。
直到暴雨降临后,市政府部门有序地组织大家往上层的建筑群移动,并且几日后陆陆续续有一批又一批的、从外面被送进来的各地灾民入住,春城本地人才知道他们的家乡就是一个收容所。
而因为灾难来临太快、大家重点猜测的灾难不是水患等因素,导致水上城市的建造并不算的多。
像春城这样的收容所,全国各地还有几个;
但这里是建筑群最大的。
虽然本国的人口在世界上排名中等,但想要在几个收容地点中塞进全国的难民,还是非常困难的。
那些高耸的居住楼房,以及从外表看科技感十足的建筑,实际上里面是蜂巢一样的结构。
无数几平米的小隔间紧紧相临着,像胶囊一样。
房间里除了睡觉的床铺,勉强还能在隔间里放下一张桌椅,除此之外就什么大件物品也塞不下了。
每一个建筑中都有成百上千个这样的小隔间,密密麻麻,有序地组成了‘蜂巢’建筑。
一个难民可以分到一间隔间,政府部门会给他们提供御寒衣物,因为这些天一直在降温,食物和净化水每个人每天也有一定的份额。
不满十四周岁的孩子都无法单独领到隔间,需要和家长同住。
这样的‘蜂巢’结构,将大量的人口压缩在同一个区域中,每一个人所拥有的空间都很小,公共区域几乎没有。
城市下方是深达三米有余的积水,上空是下个不停的雨,从早到晚巨大的‘蜂巢’中都能听到各种声音。
在房间里嚎啕大哭的孩子、隔壁根本挡不住声音的婴啼、夫妻之间崩溃地争执……
过道里堆积着成山的生活垃圾,狭窄环境不通风,蜂巢里又湿又冷,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十天的积累时间,大部分被送进收容所的百姓,从一开始的难以忍受,到逐渐在这样蜗居的生活麻木。
饶是如此,这座目前国内最大、建设也最为完备的收容所城市,第一批收容区域也已经住满了。
蜂巢’住不下后,后面源源不断送入春城的灾民,只能安排普通居民楼的上层区域。
虽然这样的楼房不需要担心隔音问题,味道和环境也比较好,但这些石料长时间浸泡在积水中,谁也不能保证它会不会在洪流中坍塌,反而没有特殊材质建造的‘蜂巢’安全。
目前不足一百平米的住房内,需要至少两个以上的家庭合住、节省空间。
大雨的第十三天。
凌晨五点多,天还没开始亮,‘蜂巢’d区那一小片区域就响起了婴儿的哭声,声音断断续续,将连续好几个隔间的人从睡梦中吵醒。
“草……真是烦死人了,能不能别哭了!”
末世前可能待人和善的人们,在灾难和恶劣的居住环境下,情绪几近到达崩溃的边缘,对许多事情的包容度也就跌至谷底。
一个踩着拖鞋、头发油腻腻的中年男人打开隔间房门,走到婴啼声的源头。
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他能听到里面被哭声掩盖的、年轻父亲压抑的轻哄,“宝宝乖,别哭了,别哭了……”
男人大力拍打着隔间的房门,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过了几秒钟,里面的人手忙脚乱开了门。
年轻父亲胡茬都长到两腮,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他胸前背着一个婴儿布兜,单臂搂着的孩子看着最多两三个月,小猫一样瘦弱,紧闭着眼睛攥紧小拳头,一边挥舞一边张着没牙的嘴哭泣,脸蛋憋得通红。
“抱歉!对不起!”父亲连连躬身道歉,拍打着孩子的后背。“孩子年龄太小了,妈妈不在身边容易饿肚子……”
中年男人瞥了眼他怀里的孩子,不满地撇嘴,“你仗着有个娃就能天天搅得人不得安宁吗?饿肚子你这个当爹的自己想办法,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一天天地从早哭到晚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他声音很大,嘴里唾沫横飞,一张嘴巴酸腐的臭气喷了对面满脸。“有本事你让大家出来评评理!”
不多时,他相邻的房间门也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同样油腻腻的女人的脑袋,叉着手冷哼道:“就是啊,谁还没有个难处了,都是来避难的,不能总是你搞特殊吧!”
这是一对夫妻,在他们的双重攻势下,年轻父亲只能抱着孩子连连点头。
但只有三个多月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
他只知道自己肚子饿,又被陌生的恶意和斥骂吓到了,哭声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父亲只能轻轻掩着他的嘴巴,把他的哭声捂住。
中年男人不满地走了回去,还在和妻子嘀嘀咕咕。
他们的声音虽然稍稍压低了,但在这毫无隔音效果的‘蜂巢’,仍然被年轻父亲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烦人,天天吵得觉都睡不着!”
“看着吧,我看那小崽子面黄肌瘦的,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呢……”
其他隔间的居住者有的打开门往外看了两眼,有的索性就在隔间里偷听。
他们知道那个自己一人带孩子的年轻人,孩子也就三个月左右,据说妻子生了孩子后身子一直没好利索,住在产后康复中心。
暴雨来临时,男人的母亲就在康复中心照顾妻子,结果积水涨起来后淹了康复中心,两人没能跑出去都遇难了。
就剩他一个没有奶水喂养的男人,带着孩子来到了春城收容所。
暴雨降临后对水源上的供给只少不多。
随着雨水中的磁场残留物质暴增,越来越多的人长时间接触生水后皮肤上出现了问题,再加上水中常常能看到漂浮的垃圾、动物的浮尸,让大家根本不敢再喝随处可见的水,每天就靠着政府发放的一点净化水解渴。
可这家的孩子太小,只能吃汤汤水水、喝奶粉,饶是男人已经把自己的大部分水都用来给孩子冲调,但仍然不够,吃不饱孩子就会哭。
大家一开始是同情这家人的遭遇的,还会体谅一些年轻父亲的难处。
但收容所的隔音太差,各式各样的人都大杂烩似得住在一起,每天的矛盾和摩擦日益升级,每个人心中的理智和耐心都在被飞快磨灭。
其实他们对孩子的哭声也早有怨言,因此在听到那对夫妻的吵嚷后,没有人出去劝架,只是麻木地坐在隔间中。
关上隔间门之前,年轻父亲听到了那句‘养不活’,他拳头一下攥紧,红着眼睛进了屋。
轻轻松开捂着孩子嘴巴的手掌,他才看到自己的孩子脸蛋涨红,抽噎的哭声比猫叫还弱,睫毛上都是泪珠,十分可怜。
无力感和绝望让他濒临崩溃,他想到了死去的妻子和母亲,心下一狠想直接用力捂死孩子、自己也跟着跳楼,去了算了。
他手掌颤抖着,半晌也没能下得去手,最后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闷声痛哭……
——
当微弱的阳光从水平线上升时,几艘小型军舰从春城外缓缓驶入。
船舱里是新一批被送进来的幸存者,他们大多数人都在积水不断上涨的城市中被困了十来天,精神已到崩溃的边缘,蓬头垢面、神色黯淡。
收容所的‘蜂巢’从最前排的a区,一直排到k区,并且目前还有技术工人顶着雨水,在高架上建造还未完工的住房。
从收容所的窗户,不少人都能看到军舰缓缓驶入。
“又来难民了,‘蜂巢’里面已经住满了,他们这些人只能住到楼房里了。”
“我倒是想回去,天天在屁大的隔间里要憋死了,味道也不好声音也嘈杂……但一想到蜂巢的材质是特殊防水防蛀的,我又觉得这样也能忍忍。万一哪天普通房子就塌了呢,掉水里救都来不及救就死了。”
“现在不计工分的人每天管两顿饭,没有肉也不是精粮,天天吃不够,还往收容所里塞人……不会要减咱们这些人的口粮吧?!”
“……”
将军舰中的难民们带到负责安排住处的管理人员那里后,军舰继续向前,一直开到了a区。
这里是临时科研机构的和政府部门,目前国内的核心人物都凝聚在a区大楼。
大楼的外围用机械铁锁架着升降吊门,运用了最新的感应技术,一旦积水的水位线上涨,吊门感应到后就会自动上移。
核对了身份后,吊门的门扣打开、向下放,和军舰对接在一起。
上面的士兵们从船板着陆,双脚踏上稳稳当当的地面后,都忍不住发出声声喟叹:
“在水上漂了这么多天了,都要给我晃吐了,终于能踩在陆地上了!!”
而元幼杉和祁邪,也在这批遣往春城的队伍中,只不过他们一直以来是跟着军队一路施救的。
身形高大的青年率先一步踏上了门板,而后回身向着身后的女孩儿伸出手,“小心脚下的缝隙。”
等所有人都上岸后,军舰离开a区大楼的小港口,下方的吊门又上升、闭合。
出来接应的将领对着这批坚守在一线直到最后的军人们行了个军礼,神情肃穆而庄重,“欢迎各位归队!”
“你们都是国家和人民的英雄,我代替其他人向你们说声谢谢!”
因为队伍里有‘异能者’的加入——尤其是元幼杉,一路上大家免于风吹日晒,比其他没有防护罩的队伍情况要好上一些,军人中没有死亡的,也没有得皮肤疾病的。
并且大多数‘异能者’身上都有空间一样的宝物,漂泊的这段时间大家的伙食反而挺好。
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两个士兵重伤,又因为伤口接触到了生水情况恶化,现在有些不太妙。
他们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其他没有‘异能者’的队伍该有多危险。
在城市中漂泊的这些天,元幼杉亲眼看着身下的积水一点点上涨,逐渐吞噬着这颗星球。
沿途他们救了不少人。
除了她自己以外,还有几个已经加入了国家特殊能力者部门的人,也在这伙搜救队伍中。
有两个人身上也有空间,但除了她外其他人的金手指都不是基建类别的。
其中有一人是水系异能者,可以用异能制造出可以饮用的纯净水;
还有一个人的能力是海蛇异种,使用变种形态时可以变成半人半蛇,身上的皮肤滑溜溜、后颈处生出鳃腺,能够在水下的畅游,在救助一些被困在船只无法进入的边边角角的幸存者,有着奇效。
在船上短暂交流试探后,大家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都是玩家。
虽然每个人经过十几个副本磨练后,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怪异,因为大家都不是‘激进党’,相处得还算愉快。
但相比于茫茫水面中的幸存者,他们见到更多的却是尸体。
漂浮在水中的人尸。
直到双脚踩在陆地上,每个人的心中才都松了口气。
正说着,从a区大楼中走出几个身穿特殊制服的军官,两男一女。
为首的女性道:“队伍里好像有几位特殊能力者吧?需要和我单独去一趟部门,给你们登记身份、分配居住的宿舍。”
其他几个玩家都过去报了自己的名字。
元幼杉侧过头去,看了眼身边的祁邪。
对方恰巧也在看她,她安抚道:“你先和你的队友过去吧,我现在也算是特殊能力者部门的一员,得去登记一下,应该能领到住房。”
说完,她就去报了自己的名字。
记录的工作人员多了她两眼,笑道:“元小姐,之前就是我和你通的电话,请跟我来吧。”
目前国家各个部门都设立在a区大楼内部,特殊能力者部门——也就是‘异能者’们的组织,也设立在其中。
沿途路上,元幼杉用目光打量着这座城市收容所的内部设施。
她发现‘蜂巢’的结构和材质都非常巧妙,应该不是普通人的手笔。
经过前面带路的工作人员,元幼杉初步了解了这个收容所的一些情况。
目前春城共容纳的灾民人数超过五千万,这还只是粗略统计,可以说整个收容所最不缺少的就是人,除此之外的一切物品都非常缺。
尤其是食物、水源和空间。
尽管本国的农业发展位于世界前列,也有数个有名的大‘粮仓’,但在暴雨积水中这些粮食损失了一部分;
再加上这一年几乎没有收成,光靠吃老本,根本撑不了多久。
水源更是如此。
“目前异能者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收容所为每一个异能者提供一个三十平米左右的基础住宅,并且提供每日的三餐和饮水,前提条件是为国家的建设出些力。元小姐也看到了,目前全世界的灾情都极其严重,我们必须要携手度过这个难关。”
“蜂巢的建造就是特殊能力者的部门人员参与设计的,还有几位科研人员,发明的科研机器也十分有用,能冒昧问一下元小姐的异能是什么吧?这也是我们需要统计的一部分,是用来衡量评估你的定位的。”
元幼杉并没有遮遮掩掩,“我的能力是锻冶,简单来说,只要不是过于玄幻的东西我都能制造出来。”
她已经了解到,在春城收容所中,现在的工位按照积分计算,相当于货币。
普通人的基础伙食只有两餐,想要加餐,就必须要申请工位,建设城市收容所获得积分,可以在春城内当钱使用。
其中异能者的任务积分最多,其次就是那些冒着大雨在外面砌墙搬砖的技术工,他们的工作劳累,又长时间接触雨水。
其他疏通城市水管的、排查楼房裂痕的、处理‘蜂巢’中垃圾的……等等,都能赚工分。
能力越强大、对收容所的建设越有用,就会越受重视。
这几天她元幼杉「信仰值」增加了一百多,巨大的欣慰感更是让她下定决心,要努力积攒「信仰值」点数。
不多时,工作人员接到了一个电话,回来以后对她的态度更加热情了。
“我先带你去宿舍看一看吧,现在a区的住宅区非常难进,不过我听说你男朋友在收容所的住所就在a区,所以也给你安排在这边吧。”
元幼杉心里清楚,应该是上面的人从沿途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能力,比如那个防护罩的存在,打电话支会了工作人员。
她谢过之后,得到了宿舍的钥匙。
在a区大楼的最里面,一间单独的大办公区都是异能者的。
工作人员带着元幼杉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还有几个异能者,有的衣着古怪,有的就直勾勾地拿眼神去打量她,丝毫不带掩饰地笑道:
“哟,又一个玩家来了。”
在这里,元幼杉看到了一个熟人。
个头娇小的女孩儿看到她后眼睛一亮,猛地扑了过来,“元姐姐,你终于来了!一直没见过你的人影,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
这人正是当初在高速公路上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符箓之神」的附魔者:习白郁。
其他人多多少少知道习白郁的能力,如今见她如此热情,看向元幼杉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探究。
元幼杉:“好久不见。”
“吃公家饭真的挺香的,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担心,我每天就画画符,混吃等死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习白郁喜滋滋道。
在现实世界中是个考公人的习白郁,虽然已经记不清那时候的记忆了,但她依稀记得自己为了上岸而吃过的痛苦;
现在她轻轻松松有了‘编制’,心情非常快乐。
她正叽叽喳喳说着,异能者部门的大门忽然从外部被人一把撞开,满脸傲然和嫌恶的女孩儿走了进来,正用纸巾擦拭着手指。
“脏死了,刚刚路过医疗研究部门的时候,碰到两个抬着担架的人,正好撞上我。里面那死人都要烂掉了,真恶心……”
女孩儿将擦完手的纸巾丢在垃圾桶里,微微上挑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元幼杉,“新人?”
一旁的工作人员神情有些严肃,“路小姐,你说的烂掉了……这是什么意思?”
路卉微微昂首,“烂掉了当然就是死了,那人露在担架外面的一截手臂皮肉脱落,流了一地的脓水,看样子应该是磁场物质造成的皮肤癌,估计患病时间不短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看着工作人员的神情,她又嗤笑一声,“看来你们政府军的心也不怎么齐嘛,我瞧着那症状至少出现了一个月了吧,你们就一点动静没听到?好心提醒你一句,万一这玩意儿有大规模的传染性,那可有意思了。”
“多谢路小姐提醒!”
工作人员匆匆离去,神情凝重。
路卉说得没错,要不是她碰上了偷偷处理尸体的人,恐怕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病变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哪里出现、持续了多久?
医疗部为什么隐瞒不报?
以蜂巢’如今的密集程度,哪怕感冒了病毒都会在密闭狭窄的空间内扩散,更何况是传染病?!
……
j区‘蜂巢’中,刚刚从外面被送入的一个幸存者躺在床榻上。
他身上的衣物不知道多少天没换,背后的瘙痒让他忍不住回手去抠。
衣服蹭起时,一片暗红色的疹子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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