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15日。

    我们的时间。

    我一个人在湖边坐着,我需要独处,需要安静,需要思考。

    我怀疑我要疯了。

    天上惊现一个飞行人,她杀死了类人老c,杀死了米穗子,然后就迅速飞走了,消失在罗布泊的上空。

    从始至终,我们都没看清她的面目。

    神秘的罗布泊上,非但有不明起源的类人,还有复制人,还有疑似来自地心的古怪婴孩,还有天上的不明物体存在,还有人在飞

    我不认为,那些在屏幕上突然出现的视频和飞行人有什么关系,直觉告诉我,视频属于科技,它们的提供者一直漂浮在空中,只是我们看不到它们,它们是局外人,目击者。而那个飞行人更像某种僵尸。

    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为什么类人有那么一个奇特的规矩,不能杀掉我们?

    难道仅仅因为我们有类人的血统,他们想保存种族的血脉,免得数量越来越少,最后彻底消亡?

    我们在城市里生活,受着人类社会的教化,老实说,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且,我从来不承认我不是人。

    今天,我还得到一个信息:令狐山可能是类人的头领。

    眼下,类人暂时与我们结盟了。

    因为出现了恐怖的飞行人。

    飞行人消失之后,浆汁儿说了句令人魂飞魄散的话,她觉得那个飞行人很像布布。

    我和季风都惊呆了。

    飞行人突然出现的时候,我们都吓傻了,根本顾不上去想她是谁。

    当她消失之后,我们慢慢味,真的感觉她就是布布!

    布布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从沙子下爬出来,在天上飞窜?

    这种质疑毫无意义,难道一个活人就可以在天上飞窜?

    如果她是布布,她可能杀死老c,怎么会杀死无辜的米穗子?

    这种质问同样毫无意义,一个人如果真的变成了僵尸,她害人的时候还会有选择吗?

    如果布布变成僵尸了,那么,死去的衣舞、号外、徐尔戈、李兆、张、帕万、魏早、黄夕、周志丹、蒋梦溪、老丁、马然而、鲁三国呢?还有埋在不远处的那两个复制的我,我的父亲,以及另一个浆汁儿,还有昨夜被白沙杀死的那两个类人,还有刚刚被害死的老c,米穗子,会不会统统变成僵尸?

    浆汁儿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了。

    她没说话。

    我扭头看了看她,她哭了,泪珠儿晶莹。

    我假装很不在意地问她:“哭什么?”

    她说:“我害怕”

    我说:“你就当是在做噩梦吧。”

    她说:“我最怕做噩梦了!”

    我说:“不管噩梦多可怕,你会死吗?”

    她说:“怎么不会死?我梦见过好几次我被人杀了!”

    我说:“我的意思是,你会真死吗?”

    她说:“你以为我们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说:“你要学着让内心变得强大。”

    她说:“我就不强大怎么了?哪像你家季风,人家是狮子座,我是巨蟹座,给人家吃人家还嫌不好下口呢”

    季风也走过来:“又说我。”

    浆汁儿擦了下眼泪,说:“你家周老大在夸你。”

    不管怎么说,浆汁儿总归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哭了。

    季风在浆汁儿身边坐下来,说:“我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见过这个安春红。”

    浆汁儿说:“你在哪儿见的她?”

    季风说:“在火车上。当时我去西安,她就坐在我对面,还送了我一瓶喝的。”

    浆汁儿说:“为毛我也觉得她眼熟呢?”

    我对浆汁儿说:“你想想,你在哪儿见过她?”

    浆汁儿想了好半天,突然抬起了脑袋:“我想起来了!”

    我和季风都看着她,等下文。

    浆汁儿盯着我说:“不对,你和她应该认识啊!”

    我说:“什么意思?”

    浆汁儿说:“她跟我们谈过你的!”

    我愣了:“你说话不要这么没头没脑的,从头往后说好吗?”

    浆汁儿说:“好吧。我不是在一家文化公司上班吗,我们公司做数字阅读,有一天她去了,说她手上有几个作者的版权,希望和我们合作那几个作者当中就有你!”

    我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浆汁儿说:“就是前不久!我还和她聊了聊,就是她告诉我的,你正在组队要穿越罗布泊!”

    我说:“浆汁儿,你这小脑瓜怎么这么迷糊啊!季风几年前见过她,现在都想起来了,你几个月前见过她,怎么能给忘了呢”

    浆汁儿一下就瞪起了眼睛:“大叔,我只是个文员!她找老板谈又不是找我谈,我哪会记得她!”

    我说:“当时她就是白头发吗?”

    浆汁儿说:“是啊。”

    我说:“哦,我没问题了。”

    浆汁儿说:“她是白头发我就得记着她?我们公司还有个男的染了白头发呢!”然后,她看了看季风说:“看,又夸你了吧。”

    季风说:“这事儿太蹊跷了你们想想,这个人为什么在我们的生活中都出现过?她为什么也来了罗布泊?而且,她不记得我也就算了,她应该认识浆汁儿啊?”

    我突然说:“我也见过她。”

    浆汁儿头朝帐篷看了看,小声说:“这也太他妈吓人了吧”

    我接着说:“我和她聊过,她说她并不知情,而且她告诉我,她经常失忆。”

    季风说:“那说明了什么?”

    我说:“我怀疑,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曾经操控她。也就是说,我们见过的那个她,只是个没有大脑的傀儡。”

    季风说:“假如她是在撒谎呢?”

    我也头看了看,帐篷挡着帘子,里面安安静静。帘子四周有缝隙,黑糊糊的,不知道那个安春红是不是正在里面看着我们。

    白沙一个人待在另一个帐篷里,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我低声说:“如果她是在撒谎,那你们觉得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季风和浆汁儿互相看看,都没说话。

    有人走过来了。

    我和季风、浆汁儿都过头去,是白沙。

    他走到我们旁边,朝湖里看了看,竟然苦笑了一下:“她怎么一直没浮上来?”

    他说的是米穗子。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终于,季风说:“如果她永远睡在了水里,那也挺好的。”

    白沙说:“嗯,我知道,如果她浮上来,样子会很难看。”

    接着,他看了看季风,说:“我的胡子太长了,你把刮胡刀还给我吧。”

    季风说:“刮胡刀?让令狐山拿去了。”

    白沙有点失望:“哦”

    我说:“白沙,你是不是还想去杀类人?”

    白沙把目光转向了我:“你真是料事如神。”

    我说:“你不可以再杀他们了,现在我们已经同意和他们结盟,不能出尔反尔。”

    白沙说:“你们和他们结盟了,我没有。他们不是人,必杀之。”

    我说:“你这是种族歧视!”

    白沙说:“不,是种类歧视。我就是歧视他们,怎么办?”

    我说:“你要是一意孤行,会拖累我们的!今天早上飞来的那个怪物,说不定接下来会伤害谁,她才是我们的敌人!”

    白沙叹了口气,说:“我交过两个女朋友,微微和米穗子,微微被类人杀死了,米穗子被那个怪物杀死了。我人单势孤,能力有限,只能帮她们中的一个报仇,我选择帮微微。”

    我说:“如果你再这么顽固,我只能把你赶出团队了。从此以后,你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白沙说:“好哇。”

    说完,他走向了他的摩托车。

    我以为他真的要离开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嗨!你来!”

    他说:“我不走。”

    然后,他把摩托车的反光镜卸下来,在一块石头上敲碎了,蹲下去,选了块三角形的玻璃,拿起来看了看,然后装进了口袋,嘟囔道:“条件有限,只能用个替代品了”

    我忽然觉得,这家伙在微微死了之后就已经疯了。

    他走到了我跟前,说:“大咖,我不是你们团队的人了。不过,我想求你一件事,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我说:“你说吧。”

    他说:“我没有帐篷,你不会看着我睡在沙漠上吧?那些废弃的车上有帐篷,我能拿一个用吗?”

    我说:“你可以用。”

    他说:“谢谢。”

    然后,他果然去卡车上找到了一个很小的旅行帐篷,背到离我们的帐篷大概150米远的地方,一个人搭建起来。

    看着他孤零零的样子,浆汁儿说:“太可怜了吧?”

    我说:“不管他。”

    过了半个多钟头,白沙才笨手笨脚地把帐篷搭起来。

    他又走了过来,笑嘻嘻地说:“你们好。你们也在这儿扎营啊?能分点吃的吗?”

    浆汁儿说:“待会儿我给你送去。”

    我说:“白沙,你别作了啊。”

    他说:“我没作啊,我只是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

    季风说:“白沙,周老大说的对,你不要再想着杀类人了,不然,下次他们还会放过你吗?”

    白沙说:“他们要是把我杀了,我就可以去见微微了。当时我太窝囊了,没能保护得了她,如果我在复仇的时候被对方杀死,见了她总算有个说法。”

    这家伙为了爱情,真的疯了。

    浆汁儿眨巴着眼睛,看着白沙,眼圈有点湿了。

    季风说:“接下来你想杀谁?”

    白沙说:“他们的头儿。”

    季风说:“谁是他们的头儿?”

    白沙说:“令狐山啊。”

    季风突然沉默了,过了会儿她说:“你不能杀他。”

    白沙说:“为什么?他挂着免死牌?”

    季风说:“算我拜托你了,不要杀他。”

    白沙说:“噢,我懂了,你爱他。像你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妹子,怎么会爱上那么一个怪物呢!”

    季风并不反驳,只是说:“跟你没关系。”

    白沙说:“我也没办法,你也是为了爱情,我也是为了爱情,我顾不了你了。”

    突然,芦苇丛“哗啦哗啦”响起来,我们剑拔弩张地把目光射过去。

    芦苇在微微摆动,很显然,里面有人,我们看不到他的脑袋,说明他在里面蹲着,或者在爬。

    浆汁儿惊慌地问:“那是谁呀?”

    我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击器。

    不可能是类人,现在,类人暂时和我们不再是敌对的了,如果他们来了,不会这么鬼鬼祟祟。

    也不会是那种不明飞行人。要是飞行人来攻击我们,易如反掌,根本不需要这么鼠窃狗偷。

    我站起来,朝芦苇慢慢走过去。

    季风拽住了我,小声说:“让白沙跟你一起过去吧”

    我把她推开了:“不需要。”

    我一步步走到了芦苇跟前,故作很强硬地喝了一声:“出来!”

    一个婴孩从芦苇里爬出来,看着我,“咯咯咯”地笑了。就像我在跟他捉迷藏,他被我找到了。

    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正视我,而且一直很聪明地笑着。

    我蹲下来,观察着他的表情,问:“宝贝,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不笑了,朝季风他们走了过去,依然走不稳。他那截短短的尾巴随着身体微微晃动着,沙子上留下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小脚印。

    白沙第一次见到这个婴孩,他愣住了。

    安春红也从帐篷里走出来,看着这个婴孩,满脸困惑。

    婴孩转过脑袋朝安春红看去,停下了,脆生生地叫了声:“马麻?”

    我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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