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店开张第一天的晚上，秦素兰拉着嫂子陈凤坐下，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纸箱子。
“嫂子，这是咱们今天的收入，数数？”
陈凤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素兰你自己数就行了。”她说着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秦素兰眼疾手快地拉着她胳膊，佯装生气，“咱们那天可是说好了一起合伙的，嫂子你怎么还这么见外？这是不拿我当自己人吗？”
哥哥给了她五百块，嫂子回娘家要债都被气哭了。秦素兰可都记在心里呢。
陈凤当了真，连连摆手否认。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素兰你可千万别这么想……”
不过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瞧见了秦素兰脸上促狭的笑意。
陈凤这才知道小姑子这是故意在逗自己，于是也笑了。
被秦素兰这么插科打浑闹了一会儿，陈凤心理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
她从善如流的坐下来，和秦素兰一起数钱。
陈凤今天在店里，亲眼看到了络绎不绝的顾客。
从早点开始，经过午饭，一直到晚饭都没有断绝，所以今天的收入应该很不错。
然而当各种面值的钱被秦素兰哗啦一下子倒到面前桌子上的时候，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素兰，我觉着这，这得快一百了吧？”
秦素兰俏皮一笑，指着桌子上密密麻麻的纸币说：“嫂子，咱们数数不就知道了？”
她目测应该不止一百，不过她并不想提前告诉陈凤，而是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姑嫂两个按照面值的不同把钱分成几堆儿，一堆一堆地挨个数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陈凤的神色还比较平静，但随着数的钱越来越多，她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不平静。
过了几分钟，她放下手里最后一一叠钱，抬起眼睛看着秦素兰，迟疑的问：“我这里有一百零七块，你呢？”
秦素兰：“一百二十。”
陈凤张大了嘴巴。
把两人数的数目合起来，这就是227块了。
假使刨掉成本和房租，怎么着也得能赚一百五六十吧？
村里的三口四口之家，一年的收成也不过七八百块钱。
这两家店一天就挣了人家一年1/7的钱，这也太让人惊奇了。
“素兰你掐我一下，我试试疼不疼。”
陈凤还是有点不敢相信，非得让秦素兰掐他一下。
秦素兰扶住嫂子的胳膊，笑着说：“我的好嫂子，钱都在这儿了，你还有啥不相信的呀？”
陈凤：也不是不相信，就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秦素兰把钱一叠一叠地放在事先准备好的皮革钱袋子里，对陈凤说：“咱们明天下午去存钱。”
这样可以把明天早点、午饭挣的钱也一起存起来。
秦素兰打算只留点零钱预报找给顾客，其余的都存起来。
八零年代初期的几百块钱可不是小数目，放在店里不安全。
秦素兰也知道自己的店生意好，很容易被些不怀好意的人惦记上。
上回那对夫妇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
虽然那两个人、包括被男人收买的混混们都已经身在局子里，一般的的人不敢再轻易过了挑衅。
但万一呢？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不定还会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
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秦素兰决定以后每两天去一次银行把钱存起来。拿着折子怎么着都比拿现金要安全一些。
第一天可以说是个开门红，晚饭秦素兰特意炖了红烧肉，姑嫂两个吃得十分满足。
晚上，陈凤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还没有从今天挣到的钱数会过神来。
自己这么一个没有学历、毫无一技之长的农村妇女居然能成为能来到县城开小吃店，第一天就挣了这么多钱。即便是只拿三分之一，到年底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而这些都是小姑子秦素兰带给她的。
陈凤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倍努力干活，听秦素兰的话。
隔壁离间躺着的秦素兰可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嫂子的偶像。
第一天的收入让她对接下来的生意很有信心。
秦素兰躺了一会儿，怀着对未来的憧憬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不到五点刚过，周毅就来了，进门和在外间擦桌子的陈凤打招呼，规规矩矩地叫嫂子。
陈凤笑着招呼他坐下歇歇。
周毅谢了陈凤，却并没有坐下来，而是去了里间，他非常自然地接过秦素兰手里的石把儿，开始推豆子。
秦素兰也不坚持，拿起一旁的水瓢一点一点地往石磨里加水，两人配合得那叫一个默契。
陈凤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暗暗点头。
这两个人还真的挺般配的。
更重要的是，周毅对自己小姑子是真不错，昨天人家就跟着忙里忙外的，今天这一大早地又来了。
而看此时的情景，秦素兰对周毅也是挺有好感的。
可奇怪地是，这两个人居然至今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说不得，还得她这个做嫂子的推一把。
陈凤自告奋勇地悄悄揽下这个活，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谁知道，还没等她做啥，就有人给秦素兰介绍对象了。
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娘，她几乎天天都来买早点，偶尔也会跟身为老板的秦素兰说几句话，两人算是比较熟悉。
这天，她居然主动来问秦素兰，“姑娘，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吧！”
秦素兰正低头盛豆浆，闻言就是一愣。
她咋也想不到，话题居然能扯到这上面，有些尴尬地摇头，“大娘，真不用。”
大娘十分固执，“那小伙子人很好的，别的要求没有，就想找个漂亮能干的。”
对方家世显赫，她若是能做成这桩媒，好处可是少不了。
只可惜她悄悄看了好几个姑娘，都没有符合要求的——要么就是不够能干，要么就是不够漂亮。
一直到她那天偶然来到这家小吃店，看到秦素兰的第一眼，就觉得眼前一亮。
这姑娘可太好看了！
这几天，她天天都来，一来是买早点，但更重要的是特意观察秦素兰。
她越是观察，就越是满意。
秦素兰足够能干，以前都是一个人撑起一家店，现在更是开了第二家。
而和她的能干相比，秦素兰的美貌就更让人印象深刻了。
大娘年轻的时候也颇见过世面，不夸张地说，就没有见过秦素兰这么好看的姑娘。
虽然她还没有让男方亲自来相看，但她基本上能打包票，只要是个男人，就肯定会对秦素兰满意。
面对大娘的热情，秦素兰真有些哭笑不得。
“大娘，不用的，真的。”
大娘狐疑地看着秦素兰，“咋，你有对象？”
秦素兰立刻想起来周毅，以及两人若即若离的关系。也不好说自己现在有对象吧？
她摇头，“没有。不过，我现在不打算找。”
“哎呀你这姑娘！”大娘恨铁不成钢地一拍大腿，“该找了，姑娘家可拖不得，拖着拖着就不值钱了！”
秦素兰笑了笑，不再说话。
“姑娘，你好好考虑考虑，男方的家世真的不错，一般的姑娘人家看不上的。”
小吃店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娘也不能一直站在这里和秦素兰攀谈，于是甩下这么一句话拎着早点离开了。
秦素兰摇摇头，以为对方不过是随意说一说闲话，于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也是赶巧儿了，今天周毅有事没有来，当然也没有听见大娘对秦素兰说的这一番话。
秦素兰的小吃店很快成了这条街最红火的店铺，不仅附近的住户来吃，甚至稍远的地方都有慕名而来的。
而几乎所有的顾客只要吃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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