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掠过警署,北城午后的冬雪依旧那般刺目。

    前方驾驶座是杨冷清的助理正在驾车,后方车座里,蔓生以及余安安皆是一言不发。

    等车子转过转角,车里远离警署大楼后,余安安方才得以神,喃喃念了一声,“真是好可怕”

    怎能不骇人?

    一起命案最终死亡人数竟然足足达到八人之多!

    蔓生脑海里不断盘旋那一切,更是无法想象,怎会这样凄惨!

    袁秋叶对于这起案件,显然也是一知半解。毕竟是这几年才开始追查,那么久远的过去,她自然不清楚。更重要的是,档案莫名失去了大半。唯一仅剩下的,那就只有零星一些。

    根据剩余的档案来看,好像是因为家族内部纠葛。大概是利益纠纷,所以容镇乔才会带着律师和助理前去别墅。不过当时抵达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命案。

    这是从袁秋叶口中得知的案件起始。

    蔓生接着问:最先的时候,又是谁杀了谁?

    应该是容镇乔的儿子容熠和李程睿正在别墅里一起玩闹。那天午后,家教老师翁学良也准时来到别墅教课。好像那两个少年发生了争执打斗,演变为命案。翁学良在制止的过程中,也深陷血泊。

    蔓生更是质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打斗?

    袁秋叶说到此处,有些欲言又止。那仿佛是家族丑闻,所以不容人议论。

    等待片刻后,蔓生忍不住追问:为财?为情?还是一时意气?

    袁秋叶直接否决了这三种。

    都不是!是这两个少年,是他们碰了违禁品!

    蔓生怔住,却听懂了。

    容熠和李程睿居然涉毒!

    一切隐晦不言的原因,终于牵扯到最根本原因,那绝对是有辱门风,被豪门家族所不耻之事。而且还是被揭发,惹出这样一场血案,简直是败坏名声,将整个家族陷于耻辱境地!

    可是,单单是这样就能引发这一连串的案件?

    袁秋叶却无法再给出更多线索。

    蔓生也终于了然,为何容家始终不愿出面,尽管牵扯当年,却三缄其口避而不谈。案子已结,本就是耻辱之事,再加上陈年过往,容家更是不会配合警方调查。

    奈何是豪门家族,又因为现今可疑证据不足,所以警方也无法向容家众人取证。

    最重要的是,容家现任当家人,似是严令家族众人谈及此事!

    蔓生靠着车窗,此刻也理不清思绪。蹙眉道,“等见了杨冷清再说。”

    午后他们一行人在唐家二少的住所分别,就在蔓生带着余安安前去警署的同时,杨冷清前往会面另外一位。

    从海城前往北城法院出席听审后,被容家人带走,就再也没有归去的容柔!

    白雪尽头,那是北城城南一座公馆。

    公馆并不豪华,周遭却十分幽静。

    屋檐上积了厚厚的雪,外边的冷风呼啸,那辆车前来,缓缓停靠在公寓一旁的路边。

    “副总,我们不进去吗?”余安安轻声问。

    蔓生瞧着对面那座公馆,“就在这里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助理喊道,“林小姐。是杨老板出来了!”

    蔓生放眼一瞧,果真是杨冷清走出了公馆。

    杨冷清是独自前来这里,将自己的下属派给了林蔓生。

    现下,蔓生直接下车,“安安,你坐这辆车。”

    蔓生朝着杨冷清那辆车走去,两人纷纷一上车驶离此处。

    “你们谈得怎么样?”蔓生凝声问道。

    杨冷清握着方向盘,却了一句,“毫无进展。”

    蔓生疑惑,杨冷清低声道,“她精神不太好。”

    恐怕不是不太好,而是惊吓过后无法恢复!

    “你没有见到她?”蔓生又是问道。

    事实上,杨冷清是见到了容柔。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

    就在第二次庭审判决结果由法官当庭宣布后,容柔直接在庭上昏了过去。紧接着就被送静养,但是一直都不见好。

    因为尉容被判死刑。容柔精神恍惚,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杨冷清前来拜访的时候,医生尚在公馆,几乎是前脚后脚一人抵达一人离开。

    杨冷清道明来意,常添却不忍心立即将容柔唤醒,连续几夜失眠,在医生的帮助下,她才刚刚睡了下去。就算当下将她唤醒,怕是也集中不了精神会面。

    等待了半晌后,杨冷清终于再见到了容柔,她从短暂的睡梦中被惊醒,整个人十分憔悴,恍恍惚惚像是失了魂。他试图想要询问当年容家的案子,容柔那样努力去忆,却那样惊惧捂住了脸庞。她脸上全是道不明的慌乱。眼中是恐惧!

    “袁警官告诉我,当时容柔从别墅外来,就看见了鲜血淋漓的画面。”蔓生道出原因。

    怪不得她会这样!

    再去询问她那起案件,似乎太过残忍!

    杨冷清眉宇凝重,却是记起她陷入彷徨不断重复所说的话语,“我要保护好他,保护好他们”

    “你在说什么?”蔓生愕然于他突然的呢喃自语。

    杨冷清道,“这是刚才容柔一直说的话语!”

    “保护好他,保护好他们?”蔓生却在想,应该是容柔心底不曾释然,所以一心想要挽那一切。

    但是,她口中的“他”是谁,“他们”又是谁?

    根据袁警官所言,容柔到别墅的时候,凶案已经发生,她是要保护她的父亲,和尉容的母亲?

    “先唐家二少的住所!”杨冷清驾车返北城近郊。

    当蔓生以及杨冷清等人赶近郊村落的洋房,唐仁修也早已从监狱归来。

    楼上的房间里,他又躺在了那张躺椅上。

    顾敏陪伴在他的身边。

    蔓生却在想,当他们在监狱相见,当唐二少将话语转告后,他又会是怎样答?

    下一秒,是唐仁修幽幽道,“他说”

    只是一句话,那简单的一句,却如寒冬冰冷,是他说我从来都是言而无信的人!

    不作数!

    竟然是不作数!

    呵

    蔓生扬起一抹笑,眸光却是发狠,“什么君子一诺五岳皆轻!全是骗人!全都是骗人!”

    此刻,众人只听见林蔓生那样冷凝的脸庞,诉说着切齿话语!

    初入锦悦任职之时,第一次出使任务前往平城。

    那天夜里,当她巡逻酒店,发现夜深人静里厨房还亮着灯。

    是任翔未曾离开。

    相谈之下她这才知道,原来任翔是一名专业的高级珠宝鉴定师,却因为他的关系,从而当了助理。

    前有方以真,后有任翔,为什么他们都愿意跟随他?

    蔓生那时还不明白,任翔虽没有道明原因,却告诉了她这句话

    那些誓言诺言,她全都不想忆,可她只知道,是他食言,是他说谎,是他欺骗!

    却原来,不只是欺骗她,连自己都不曾兑现!

    “他根本从来就没有信用!”蔓生又是怒声而起。

    为什么当时就会信了,信了那荡气磅礴又绵延万里的话语,当真以为诺言,许下后就要去守住!

    “蔓生”顾敏瞧见她眼中敛着那份痛苦,她不忍心上前去相劝。

    杨冷清低声询问,“唐二少,尉容还是不愿意上诉?”

    唐仁修忆离开监狱探视厅时的情景。

    狱警已经在后方提醒,只剩下最后五分钟时间

    唐仁修又朝他道:原来那位林小姐就是当年宜城一中的女孩子!她就是那个偷拿了你的内裤直接跑了,让你在后面一直追的女孩子!

    忽然之间,像是想当年,尉容竟是笑出声来:呵呵

    他是那样欢快的笑着,那张英俊脸庞难掩那份愉悦。纵然时隔多年,都能够在任何场合之下都畅快一笑。

    他的笑声也惹来旁人诧异注目,但是直至探视时间终止,他没有再留下任何话语,“他认定死刑已判,不会改变现状!”

    傍晚不知不觉来临,是唐向宸放学归来。

    他放下包上楼,瞧见房间里杨冷清也在,“杨叔叔。”

    杨冷清朝少年微笑。

    唐向宸走近唐仁修身边,少年不解问道,“妈妈和婶婶在一起做饭,不过婶婶好像很不开心!”

    顾敏留了他们在家中做客。

    可让客人一起做饭,却不合礼节。

    其实是顾敏担心林蔓生,所以这才找她一起,也是为了陪她谈心。

    “她为什么不开心?”唐向宸又是问。

    唐仁修想了想道,“大概是因为”

    少年一听到父亲所言,却是飞奔下楼来到厨房里。他走近林蔓生,笑盈盈道,“婶婶!你就是当年偷拿了尉叔叔内裤的女孩子!”

    “”蔓生倒是瞬间懵了。

    唐向宸好奇追问,“原来尉叔叔从前的时候就喜欢婶婶了!可是为什么追了那么久,都没有追到?”

    “你怎么知道没追到?”顾敏在旁听见了,不禁轻声笑问。

    唐向宸望着林蔓生那双纤细的手道,“婶婶手上没有戴戒指。”

    没有戒指

    没有婚姻,更不是他的谁。

    蔓生竟不知道要如何去答,少年又是笑着道,“婶婶,我家尉叔叔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要他?连小宝弟弟都有了,你不要尉叔叔,难道是要带着小宝弟弟私奔?”

    “”蔓生彻底无法应对。

    顾敏见她被问到哑口无言,于是就提起了宝少爷,随口一问,“小宝怎么没有来?”

    “妈妈,小宝弟弟还要念,当然不能来了。”唐向宸声,也提起下一的相约,“不过等年终考试一过,就放寒假了,到时候尉叔叔和婶婶一起带着小宝弟弟来我家里做客!”

    蔓生却又是一怔。

    哪来什么年终?

    单是如今,都自顾不暇。

    最后的五日期限,就要过去第一日

    待用过晚餐,两个男人在客厅里叙话。

    “她来了,也没有转机?”杨冷清终究不死心问道。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蔓生一到来,他就没有再拒绝,更甚至是一早就在等候,只待她到来一样的场景。

    因为一个人,只有舍不下才能放不下。

    “难了。”唐仁修更是有所顾虑,他道出两个字。

    怕只怕,就算舍不下,却也能够放得下。

    这位奇女子林小姐,不知是怎样的磨砺竟是如此冷静刚烈。她不会因为少了谁就要生要死香消玉殒,一个人也总是要过活。可如此一来,即便少了他,也仿佛没有所谓。

    这份舍不下,也一并没有了必要的理由。

    厨房里,两个女人正在清洗餐具。

    余安安在一旁因为困倦,打起了瞌睡。

    蔓生将碗筷递过去,顾敏?契接过,她突然说,“蔓生,谢谢你”

    “顾敏,我还要谢谢你招待。”蔓生道。

    顾敏却道,“不!是我真的要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一家三口可能还不会在这里”

    蔓生却有些听不懂了,顾敏抬起头望向她道,“是因为你,因为你说了那句话,才让尉容破了承诺!他才会来找我,告诉我,其实唐仁修还活着,他就在北城!”

    蔓生愈发茫然,她又说了哪一句?

    “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念想总是好的,不论生死!”那是当年她说过的话语,却从顾敏的口中听闻。

    是她初见顾敏母子后,被那样一段真情打动,所以她不禁说: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希望就是好事。她还在找他,他们的儿子也在找他。

    有希望总是好的,她真的这样认定着。

    活着,更该有一个念想。

    谁还要在乎生死?

    那一刻,当他听闻她所言,他的身影站得这样直,犹如顽固堡垒。

    他是那样固执的坚守着

    此刻蔓生耳畔,是顾敏半似玩笑半似认真道,“他的言而无信,大概也只是因为你!”

    为你真,为你假,为你起誓,为你弃诺

    所欠所负。世间也唯有一人!

    “仁修之前动了一场手术,手术之前,他请尉容为他保守秘密。手术虽然成功,可他也成了植物人一直昏睡不醒。尉容答应过他,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顾敏轻声说出往事真相,那也是她后来才透过尉容知晓。

    蔓生却也刹那间明白,为何当时他是这样的顽固坚守

    因为他许诺了,因为他正在兑现!

    “后来,大概是一年前,有一天尉容突然来告诉我,他就在北城。”顾敏当时不敢置信。

    尉容道:抱歉,顾敏,瞒了你这么多年。

    她又怎么会怪罪他隐瞒?

    只是,为什么又破了誓言决定告诉她?

    他温声说:有人告诉我,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念想总是好的,不论生死。

    而他险些忘了那句话,待再次想起,就立即前来寻找她。

    却来不及再多言,顾敏就要带着唐向宸赶赴北城,而他一路相送。

    港城机场大厅,他们就要告别。

    顾敏这样感激道:尉容,我知道你一向守信,是我们一家三口对不住你!

    尉容只是微笑祝福。

    “虽然我平时和尉容往来不多,但是我觉得他不是一个会背弃承诺,轻易言而无信的人!单是为了仁修,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严守唐仁修还活着的秘密,又前往港城助了那位宋氏千金,顾敏凝眸道,“容家就在北城,他应该不会想要来,可他因为这份兄弟情义,还是来了”

    “这样一份情义,明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人世间相识一场,若非他有情有义,又怎会做到这个地步!”顾敏的话语不断传来,那质问声映入心中。

    有情有义

    蔓生真想去反驳,可却不能够。

    因为他对这位唐家二少,真是极尽所能。

    可是他对她呢?

    蔓生恍然中道,“顾敏,他有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成为那个让他唯一破例的人?”

    “”顾敏也是骤然蹙眉,心中像是被狠狠砸中。

    那种无法诉说的痛楚,她竟能够感同身受。

    她明白!

    她真的明白

    真想问一问他,为什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偏偏是!

    又有谁想要这份残忍温柔下的唯一,半生无止尽的寂寞相伴!

    当天夜里,蔓生一行离开之前,洋房外有两人前来。

    待那两个男人进入,再仔细一看,却是生得刚猛威武。

    唐仁修温声道,“他们两个是谢文谢武,你最近需要用人,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差遣。”

    蔓生拒绝这份好意,道谢应下。

    就要告辞,杨冷清等人已经先去取车。

    蔓生步伐一缓,临走前问道,“唐二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唐仁修颌首应声。

    蔓生终于追问,“之前那道平安符。是不是你送去给我的秘余安安?”

    有关于平安符之谜,蔓生也一直记在心中。事到如今,却依旧不知究竟是谁在暗中报信。

    再是一推算时间,唐仁修沉声道,“并不是我。”

    当平安符被送至锦悦的时候,唐仁修虽然已经清醒,可是还在康复中。当时的他,尽管有心,却也无法顾及到。

    蔓生却感到疑虑,如果不是唐二少,那么又会是谁?

    “我告辞了。”蔓生道别一声,走出了院子。

    顾敏瞧着她离去的身影,却是感到忧心,“蔓生,她心里太苦了。”

    走到如今这一步,她不能爱,唯有恨。

    可偏偏连恨,也都要被抛却,因为命才是最重要的事!

    “仁修,为什么会这样?”顾敏也无法清楚其中原因。

    唐仁修想起今日午后狱中相见。

    忽而又记起年少时候,他偶尔思量尉容,总觉得这人看似儒雅温静,可是却偏偏不喜与人太过亲近。纵然一身才华所向披靡,可从不真正展现。就连李宪大师,当年愿意收他为徒,也被他绝。

    哪怕是自己,和他的关系也不过是比常人好上几分。但就只是这几分,就足以让他赴汤蹈火肝胆相照。

    他的退而求其次,他的与世不争,时而都会让他觉得空无。

    彼时,唐仁修也从未明白,他到底要什么。

    这日起,蔓生暂住于杨冷清名下江南馆。

    这座江南馆,自从杨冷清离去后,就被封门不再营业。

    如今再次进入,却像是恍如一梦。

    蔓生走上楼,来到曾经住过一晚的房间,却分明还和从前一样。

    杨冷清道,“这几天你将就住在这里。”

    其实不算将就,这里的布置整洁富丽,蔓生微笑应声,杨冷清又道,“我已经找过那位容七爷,他不肯相见!”

    容七爷,容家上一辈排行第七。是容家老太爷老来得子生下的最小儿子!

    因为排行第七,所以人称容七爷!

    整个容家,也只有这位容七爷明里出手,是他派人陪同容柔出席上庭!

    此刻,蔓生唯一能寻找的容家族人也只有他,“听说容七爷有位未婚妻,是一名法医官?”

    杨冷清刹那会意,即便是无所不用其极,都要最终一见!

    北城冬夜,并没有再下雪。

    只是因为白雪未化,所以窗外异常透亮。

    监狱狱所内,那张棉被轻轻盖在身上,他的胸前搁着一本放下的。

    如扇一般的睫毛落下阴影,他的呼吸极浅。

    夜里做了一场梦。

    梦里星河流转太平长安,是那温柔慈爱的女声在喊他。

    容容。容容。

    她还在问他:容容,你找到那个女孩儿了么。

    他方才迟迟答:妈,我找到她了。

    距离上诉期结束倒数第四天

    这天一早,蔓生和杨冷清兵分两路。

    杨冷清前往法医检验鉴定所,蔓生则是前往近郊开外那座废弃的香山别墅。

    蔓生赶至的时候,袁秋叶已经在别墅前方等候。

    今日,她是独自一人前来。

    蔓生这边,带着余安安随行,还有谢文谢武两人。

    袁秋叶上前道,“林女士,我们进去吧。”

    蔓生抬起头,望向面前这座早就废弃的别墅。半幢别墅被烧毁,只剩下一片灰烬。而另外半幢别墅也因为年久失修,破败的不成样子。院子里的荒草,都长到有半个人身那样高。

    他们一行人入内。袁秋叶低声道,“当时案件被立案后,最后容咏慈死于别墅内,死前她放了一把火,将别墅彻底烧了。听说,是因为这起案件死亡人数太多,她羞愧于家族,所以自责而死。”

    “救火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救火了,最后只留下这半幢楼”袁秋叶一边说着,一边带领蔓生一行在别墅里游走。

    蔓生经过这座早就无法寻找到从前任何一丝痕迹的废屋,这里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是他从年少到十八岁为止的岁月。

    “怎么后来没有拆除?”蔓生轻声问道。

    毕竟容氏家族在北城也是一方霸主,这样显赫的家族,怎能容下这座犹如罪孽一般的证物?

    袁秋叶也是不解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是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案件牵扯了那么多条命案,所以警方要求不得拆除。至于后来,也因为时间久远,渐渐的也或许是忘了”

    忘了

    蔓生沉思瞧着眼前景物,那么荒凉的一切,冬日的雪全都落了进来。

    覆上了一层厚厚白霜。

    恐怕不只是忘了,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想要接受处理这件事,所以才会留于至今!

    只是,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一些旁的原因

    蔓生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突然余安安喊道,“副总,快来看这边!”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别墅后院这一处,石墙都脱落了瓦砾,破碎的好像随时都会倾倒。

    余安安就在前方的草丛中,她半蹲着身体,正认真紧盯。

    “是什么?”袁秋叶走近去瞧。

    蔓生也随即而来,她低头一看,只见那石墙上,却有一排刻痕。那像是身高标尺,每隔一段时候,那标尺上就会有一道标记,好似是用来记录。

    袁秋叶却认了出来,“这是当时留下的身高尺,大概是小孩子刻的”

    在墙上用石子刻标记?

    这让蔓生想到了海城师范小学的篱笆墙,也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原来是从小就会这样了。

    蔓生忍不住伸出手,去碰触那冰冷石墙。也碰触向那道刻痕。

    “一,二,三,四”余安安在旁数着,“这里是四道,上边也是四道,都是四道”

    蔓生顺势望过去,果真每一段间隔的刻痕都有四道。

    而且都是身高不一,最高的两道相差无几,不过后面两道倒是一高一低。渐渐的,最后一道越来越低。

    蔓生几乎可以认定,最低的那一道一定是属于容柔。

    那么剩下的这三道刻痕,就应该是属于李程睿以及容熠,还有尉容

    毕竟都是少年少女的年纪,又是家族亲眷,一年一年在一起也是常事。

    却是站在这里,她看着那些刻痕看了许久。

    又是哪一道属于他?

    不由自主去想,一定是最高的那一道

    猛地,一通电话响起铃声,那是杨冷清来电,蔓生接起听见那头道,“林蔓生,现在就来鉴定所!”

    这里是北城法医检验鉴定所,一进入大楼,一阵森凉寒风袭来。

    余安安不自觉发颤,更感觉有些害怕。

    蔓生却是步伐从容坚定,等到了一楼这里,杨冷清已在等候,“你跟我来。”

    蔓生独自一人随他继续前去,又是往上到了二楼。

    二楼尽头一间禁闭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个?衣西服的男人,杨冷清在廊半道上停下,“容七爷只请你一个人进去!”

    其实杨冷清连这位容七爷的面都还没有见过,倒真是有些好奇。

    蔓生颌首,她便一个人继续前行。

    待到了门口,才发现这里原本是解剖尸体的验尸间

    呼吸有些静止,那扇门被一旁的男人缓缓打开,那森凉的阴风更是一阵来袭!

    后方处,杨冷清看见她走了进去。

    验尸间里并没有陈列尸体,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摆着几张冰冷床具,还有满架子的医学器具。

    只是验尸间还有一扇侧门,好像是通往另一间。

    过了一道白色帘子后,又有一个?衣西服的男人伫立。

    蔓生再定睛去看,发现这个男人的后方。又是一道白色帘子。帘子后方,依稀坐了一个男人。

    帘子是半透明的白纱幔帐,因为光线有些阴暗的缘故,只瞧见了一道身影轮廓。却单是这么瞧过去,隐隐约约之际,映衬周遭骇然氛围如此格格不入,当真是仙风道骨却又邪魅难辨。

    一个不似凡间人,此处却犹如地狱的入口

    蔓生沉?站定,不等她开口,一旁的?衣男人已经发问,“林小姐,您找七爷有什么事!”

    好强劲的阵仗!

    分明只是一位下属在侧,却不亲自开口,竟由人代替!

    蔓生道,“我找七爷。是想问七爷一件事!”

    “林小姐,请您先答七爷,您是以什么身份前来!”?衣男人接着发话,“您和容家非亲非故,既不是容家族人里任何一位的妻子,也不是任何一位的恋人,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来见七爷!”

    这是逼着她答!

    蔓生凝眸道,“尉容的母亲是容氏千金,而我孩子的父亲是他!”

    白纱幔帐后那道身影依旧不曾出声,依旧是一旁的?衣男人问道,“容少爷犯下命案已经认罪,他要死,是天数命数,您来找七爷,也只是徒劳无功!”

    简直是冷酷彻底。将所有可能斩断

    凌乱的思绪全都一闪而过,蔓生凝声道,“我不信天不信命!我只信自己!我找七爷,是想问七爷,当年送到宜城锦悦的平安符,是不是七爷派人!七爷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雪山浮生塔!”

    眼见无法切入容家案件,蔓生只得想到此事。那道平安符总有人派出,如果是这位容七爷,那么就有希望有转机

    就在这一声后,刹那间一片寂静,一道冰冷冷的男声响起,竟是十分动听,更是淡漠如斯,“真是有意思。”

    蔓生愕然睁目注视,又听见那道那人冷漠道。“他的母亲和他的父亲,就是在那里相遇。”

    他的母亲容咏慈

    他的父亲尉耀山

    他们是在雪山浮生塔相遇?

    自此后再不相见的他们,那座浮生塔竟是那一场故事开始之境?

    可他为什么又要安排一切,执意将她囚入这座雪山塔中?

    他难道不知道,这座塔的意义!

    那是一场耗尽一生的爱恋,所有痴狂一并都被锁入浮生塔底,熬过了盛暑枯秋冽冬,待到桃花漫野嫩绿初妆燕子声里

    相思又一年!

    “你已经是他的妻子了。”须臾,幔帐后男声幽幽道。

    当年的君子一诺五岳皆轻,如今的发狠质问,却唯独偏偏对她不曾做到守信重诺,可欠了负了的人也只剩下她一人。眼看着剩下四天期限,案件正在慢慢揭露中,蔓生也终于见到了容家这位大人物,到底平安符是谁派人送出,其实浮生塔不只是囚禁之地,更是相思之所ps:妞儿们明儿继续见,感谢妞儿们推荐撒钻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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