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犹豫,直接将八卦印塞进他手里,随后拔出青钢剑,朝狄保全的店铺冲了过去。

    粱厚载中途就停了下来,退到附近的小巷子里去了,而我来到狄保全的店门前,就看见狄保全正拿着一把拂尘和铜甲尸缠斗。

    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可很快我就发现,他的胳膊和大腿上都有伤,地上还有一把折断的桃木剑。而狄保全现在也是气喘吁吁的,光是避开铜甲尸的攻势就要拼尽全力,更别说是反击了。

    一看到这个景象,我就知道事情看来是超出了狄保全的预期,他也没想到这具铜甲尸如此厉害。

    这时狄保全一眼看到了我,赶紧朝我这边退。

    他求生心切,却在一瞬间乱了章法,铜甲尸追了上来,一拳砸向了他的后脑,这一下,狄保全是如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我立即举起青钢剑,将剑鞘的顶端抵在铜甲尸的手腕上。

    这具铜甲尸被邪祟上身,现在没有镇尸符镇住炁场,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子浓郁的阴气,剑鞘上阳气躁动,它刚一触碰到铜甲尸的手腕,那里的阴气就被打散了,趁着铜甲尸的身子微微一顿,我立即将狄保全拉出店门外。

    明知道狄保全是故意出差错的,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还是要故作无奈地白他一眼:“狄老前辈,怎么又是你?”

    没等狄保全回话,铜甲尸就冲了出来,我身上有黑水尸棺的炁场,它不敢进我的身,又扑向了狄保全。

    狄保全反应也快,一句话不说,闷头就往人群那边跑。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狄保全身上的潜能全被激发出来了,他跑得那叫一个快,铜甲尸愣是没追上他。

    我抽出青钢剑,使用八步神行的步法贴近铜甲尸,一剑斩向了它的左臂。

    铜甲尸体内的邪祟大概是察觉到了青钢剑上那烈火一样的阳气,在我挥剑的那一刹那,它竟然想从铜甲尸身上脱离出来。

    我中途改变了剑路,用剑身拍向了邪祟,它刚冒出铜甲尸的头顶,一感应到阳气又缩了回去,我这一剑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铜甲尸的后脑勺上。

    “当”的一声锐响,铜甲尸坚硬的皮肉和青钢剑撞在一起,如同两块沉重的金属剧烈碰撞,我手腕上传来巨大的震感,而铜甲尸则当场一个趔趄,竟然被我拍翻在地。

    铜甲尸的身子有多重?恐怕除了养尸人一脉的门人,没有人做过详细的考证。可光是看他那硕大的身形和比成年人腰围还粗的胳膊,就知道它的重量至少是千斤级的。

    我刚才确实用了不小的力气,但我不是仉二爷,仅仅是这么一拍,应该不足以将铜甲尸打翻。

    我翻过剑身来看了一眼,发现青钢剑和铜甲尸接触的地方出现了一排很细的尖刺,而在铜甲尸的后脑勺上,也多了一排密集的小窟窿。

    刚才那一下,青钢剑竟然自行变化,它刺破了铜甲尸钢铁一般的外皮,将阳气灌了进去。

    这时候铜甲尸已经爬起来了,它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狄保全了,两次着了我的道,即便是它那颗榆木疙瘩似的笨脑袋也能明白,我才是它此刻最大的威胁。

    我双手持剑柄,摆开了架势,死死盯住它。

    用天罡剑法对付邪尸,讲究“以退为进,以守代攻”,出剑方式以刺击为主。我在等待它主动出击,只要它一动,我就后撤、出剑。

    可黑水尸棺对于邪尸的震慑力实在太大,我等了半天,它都没有扑过来的意思,相反,还慢慢和我拉开了距离。

    现在的青钢剑这么重,我如果一直这么举着它,胳膊很快就会发酸的。

    没办法,你不主动攻击我,那我只能逼着你主动了。

    我换了持剑的姿势,弓步上前,一剑斩想了铜甲尸。

    这一击本来是个虚招,我就是想逼他做出动作,只要青钢剑接触到它,我就立即后退,照样以退为进、以守代攻。

    我以为,青钢剑就算再锋利,也是无法轻易对它造成伤害的,再者我砍的是它的胳膊,不是脖子、眼睛这些相对比较软的地方。

    铜甲尸见我出剑,也本能地用手臂去格挡,这是它们惯有的战斗方式,因为身体强硬,它们也不会怕青钢剑这样的利器。

    我还是小看了青钢剑的威力,也忘了刚才青钢剑上生出来尖刺就曾扎穿了铜甲尸的头皮。

    在铜甲尸的小臂和剑刃接触的一刹那,我先是感觉到一股阻力,然后就听“嗤——”一声细响,铜甲尸的手臂竟然被斩断了。

    青钢剑显然不想就此罢休,又将大量阳气灌入了铜甲尸的尸身。

    我离铜甲尸一米远,都能感应到它体内的邪祟在尖叫,那不是真正的声音,而是直传脑海的靡靡之音,青钢剑上暴躁的阳气给那只邪祟造成了巨大伤害。

    下一刻,铜甲尸竟然想要逃走。

    甲尸原本就是为杀戮而生,它们没有痛觉,也没有恐惧,就算是面对黑水尸棺这样的镇尸圣物,它们也仅仅是忌惮,不会产生真正的惧意。可现在它竟然要逃走。

    看样子,这具铜甲尸是因为常年被邪祟栖身,心智出现了一些异变。

    它转过身,朝着和人群相反的方向狂奔。

    我立即拿出一张定魂符,朝着铜甲尸后背扔了过去,这种符箓是守正三符的一种,威力没有锁魂符、封魂符那么大,但它可以让铜甲尸身上的邪气停止流转,限制铜甲尸的行动能力。

    定魂符在空中划过一道长线,精准地落在了铜甲尸的背心。

    随后,铜甲尸的双腿就像是被捆住了一样,瞬间僵硬,它原本正在飞奔,这一下没稳住重心,哐当一声就趴在了地上。

    我快速收起青钢剑,取出番天印,凝练念力、走罡、催动番天印,一气呵成。

    在我正要踩出第二套罡步的时候,听到闫晓天喊了一声:“魏长老,邪尸已经不能动了,快去帮忙,给左掌门争取时间!”

    邪尸都不能动了,你争取个毛线的时间!

    闫晓天完全是多此一举,但回想起昨天和他的密谋,我就在想,他让魏老头过来助阵,应该是要给我振振声势。

    心里出现了杂念,番天印的炁场就有变弱的趋势了,我连忙收起心性,踩下第二套罡步。

    三步九迹,步罡踏斗,第二套罡步走完,巨大的星力场顿时覆盖了以我为中心的十米区域。

    铜甲尸身上的邪尸根本承受不起这么强悍的力量,在一瞬间就完全消散了,等到它身上的尸气全消,钢铁般的皮肉就变得松散,随后,一股强烈的腐臭味弥漫了整个街道。

    星力还没完全消散,我感应了一下,发现它体内的邪祟也散了。

    本来我还想为那只邪祟收拢残魂,找个比较好的寺院或者道观帮它超度,可带着番天印炁场的罡步威力过于巨大,确实不是我可以控制的。

    鬼物易度不易杀,我今天为了在主顾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却要了那只邪祟的命。现在想一想,心中依旧十分愧疚。

    直到星力散去,我才收起番天印,正想去收拾铜甲尸的尸身,却发现远处躺着一个人。

    那不是别人,就是受闫晓天之命前来给我“助阵”的魏老头,现在他一脸虚弱地躺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我,在他身边,还有一把断了的铁尺。

    我连忙跑到魏老头身边,小心将他扶起来:“魏长老,你这是……”

    魏老头一脸不爽地问我:“为什么力场的范围突然变大了呢?我刚走过来的时候,明明在力场外面来着。”

    我记得,魏老头的道行好像不怎么样吧,竟然还能感应出力场的覆盖范围。

    我对他说:“我第一次踩罡步的时候,没用番天印加持,力场的范围就是小一些的。第二次用番天印加持过,范围会扩大一倍以上。可就算是进了力场,也不至于受伤啊,刚才到底出什么事了?”

    刚才魏老头张口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嘴里有血,看样子是被震出内伤来了。可是这完全不合常理啊,星力场确实能带来重压,可还不至于让魏老头受这么重的内伤啊,难道是……

    我将实现转向了地上的断尺:“魏长老,你刚才拿的这件法器,是阴器吧?”

    魏老头:“啊,是啊。哎哟我就这一件像样的宝贝,还是祖上传下来的,现在竟然断了,你说我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啊!”

    像样的宝贝?听他这意思,铁尺上的阴炁场应该还很强。你拿着这种东西进力场,不受伤才有鬼了。

    我感觉魏老头这一回是被闫晓天给阴了。

    他这声势造得是不错,铁尺一出,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上面的阴气和灵韵,我罡步走完,力场的区域陡然扩大,铁尺肯定是当场就崩断了,虽说道行高一些的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铁尺崩断是因为炁场相克,但视觉效果总归是有的。

    这时闫晓天才凑过来了,他还故意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魏老头:“魏长老,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魏老头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闫晓天,闫晓天却不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断尺,又和我一起将魏长老搀起来,扶着他朝人群那边走。

    我听到魏老头叹了口气,但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脸上莫名其妙地露出了笑容。

    这个魏老头,有些时候真的让人琢磨不透。

    过了没多久,就有几个百乌山门人从另外一个方向匆匆跑来,他们从我们手中接过魏长老和断尺,又匆匆离开了。

    眼看离人群还有一段距离,我不禁看了闫晓天一眼:“那些百乌山弟子也是你安排的吧?”

    闫晓天冲我“嘿嘿”一笑:“那当然了,他受了伤,总要有人照顾吧。就算不照顾他,也总要把他弄走吧。”

    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魏老头会受伤,才提前安排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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