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次治理了柳音音后没几天,慕容晚洗完衣物回自己的杂物院子,蓦地发现仙气飘飘得唐厌离已经在她小柴房门口等她了。
她一脸疑惑的邀请唐厌离进屋里喝了口水,瞠目结舌的看着唐厌离从袖口掏出一个账本子,一个算盘,啪啪的算了起来。
“慕容姑娘,我这几日一直想来找你,是这样的,你上次跳池塘撞掉了我的名潮鸽吞燕,那是刚出生一个月的幼鸽拆骨去肉,然后把顶级的官燕塞进鸽子腹中制成的。我炖了四个时辰呢,食材十分名贵,虽十分不好意思提,但是还是想问,你看你是不是,得把银子赔给我。”说完,唐厌离憨厚的眨巴了下眼睛。
慕容晚还没反应过来为何仙女这么接地气,唐厌离又接着啪啪打起了带来的算盘:
“再加上你那日跳了池塘怕你风寒,喊小翠端你的驱寒药,还有昨日来你不在,我塞你门缝的疤痕膏。这四舍五入下来也有三两银子加八十文铜钱了,看你也没什么钱,我给你打个八折,等你有钱了,你一起还我三两就好。”
唐厌离莞尔一笑:“我就来和你吱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完,带着一副深明大义的表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又仙气飘飘的飘走了。
慕容晚:“……”
目送着唐厌离离开,慕容晚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突然就欠了一屁股债,彻底凌乱在了风中。
在慕容晚心中,唐厌离这外貌,就应该是那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高冷仙女,现在直接变成了一顾来清账,再顾来讨债,平易近人的财迷了。
“害!都是风评误导人,原来仙女也会蹦人设啊!”
……
后来慕容晚和王大娘在灶台烧水时闲聊,随口问了句,为啥唐厌离不走高冷路线而走财迷路线,王大娘一脸遗憾的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我长话短说,就是曾经,有份真挚的骗局摆在她的面前,让她入了局…”
“我清楚,我来说吧。”王大爷从对面灶台伸出个头来,积极的打断了王大娘的话。
“话说,厌离姑娘刚来的时候啊,虽说落魄,但确实世间少有的大美人,风花雪月阁好久没来这么好看的人儿呢,厨艺舞艺都是世间少有,多少公子哥千金博一笑想。”
“但是厌离姑娘估计话本子看多了,只卖艺不卖身,一心要找纯洁的爱情,看上了个误闯进来进京赶考的穷书生。叫,贺之一好像。贺之一生的一副小白脸,皮囊少有的好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把单纯的厌离姑娘迷的晕头转向的。”
“后来他说旁人都买通了考官,自己寒门学子永无出头之日,只能回家养猪去了,厌离姑娘一听急了,这学富五车的贺之一怎能回家喂猪了!鬼迷心窍就把自己辛苦存的赎身钱全给他去打点考官了。”
“我猜这个贺之一肯定拿钱跑路了!”慕容晚义愤填膺的插了句嘴。
“不,他真拿那钱买到了状元郎,因肤白貌美又功名在身,被孙丞相的女儿一眼就瞧上了。乐的他招呼都没打,连夜卷铺盖去孙家做了上门女婿……”
王大娘颇为心疼把话接了过来:“呵,真不是个东西!害的厌离姑娘只好重新存赎身的钱了,所以和谁都亲兄弟明算账了点,也不奇怪。她在阁里一直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徐妈妈都是和她五五分账的,赚的还真没柳音音多。”
“唐厌离到现在还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白之身?那个白眼狼,哦,不对,那个状元郎,没要了唐厌离的身子吗。”
“要不起,听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不太行。”王大娘一脸鄙夷的神色。
“噗嗤…”慕容晚一个没忍住“哈哈哈哈,可怜了那孙丞相如花似玉的女儿咯。”
……
这日傍晚,王大娘和慕容晚一边烧柴一边磕着瓜子,正说着哪家公子来逛窑子,哪家夫人来抓奸的趣事。
慕容晚瞟见阿舟挑着两捅水,小心翼翼吃力的走进后院门口,应该是送客人和姑娘们晚膳用的水来了。
慕容晚早就发现阿舟真真挺难的,小厮们把最脏累的活都欺压给他了。早起倒客房马桶的是他,下午劈柴的是他,傍晚挑水的是他,晚上洗茅房的又是他。
估计他今天又累了一天了,慕容晚人丑心善的打算出去接一下。
才准备起身,就瞧见路边一个小厮突然朝中间伸出了脚,蓄意朝路过的阿舟绊去。
阿舟本来就劳累了一天没太多力气了,脚下有些虚浮,被绊了个正着。
身子迅速的往前倾倒,水瞬间荡出了不少。
为了护着桶里剩余的水,阿舟果断把右腿膝盖“咚”的一声狠狠砸在了石板地上。
半跪在地上靠着膝盖和小腿的支撑,这才勉强立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他每天都会遇见这样背后使坏的小人,已经不屑回头再给什么眼神了。
这也并非是什么懦弱,只是小厮们正合起伙找机会挑他刺,好给徐三娘打小报告。若徐三娘觉得他事多把他辞退了,那娘亲的药钱又没找落了。
阿舟面上一如往常,看不到丝毫情绪波动,忍着痛尝试起身了二次,颤颤巍巍重新站了起来。
身后的小厮见他如此无视自己,更不爽他这样淡漠的反应,于是得寸进尺,一脚踹翻了地上的水桶,龇牙咧嘴的说道:
“你个没脾性的孬种,又矮又瘦,连水都挑不好,也不知道徐妈妈看上你哪点,要你和我们一起平摊小厮那份子钱,你配吗?瞧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不如让哥哥给你个好建议吧,去隔壁南风馆做小倌卖屁股腚子如何?那可容易多了啊,哈哈哈哈。”
小厮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挑衅,阿舟终于施舍了他一个眼神,一个一潭死水了无生机,像正在审视将死之人的眼神!
小厮忍不住打了寒颤,这眼神莫名的让他感觉到了恐惧,他怀疑要真给阿舟一把刀,阿舟立刻就会要了他命。
慕容晚刚在房子里看见阿舟膝盖重重跪在地上的,觉得自己膝盖都跟着来了一哆嗦,又见这小厮得寸进尺还继续发难,急冲冲赶了过来。
边跑还边中气十足得来了一嗓子:“喂,那边那个拿扫把的大哥,你羡慕南风馆好,你怎么自己不去卖屁股赚钱啊?是屁股有痔疮做不了这门生意吗?”
小厮:“……”
阿舟:“……”
慕容晚继续输出道:“我刚听你说你不满意徐妈妈安排的活,所以故意把客人晚上用餐的水踢倒了是吗?那我可的告诉徐妈妈去啊!”
“哪里冒出来的丑丫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明明是阿舟自己打翻的,你这是要污蔑我吗?还想不想在这混了?”小厮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手上还拿着扫把,恶狠狠的威胁起慕容晚。
阿舟见状不动声色的上前了一步,把慕容晚护在了自己身后,和小厮两人剑拔弩张的注视着对方,就等谁先动手了。
结果还是慕容晚先打破了这两个人的僵局,因为她又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
“王大娘快来啊,有个杀千刀的说不服徐妈妈安排的活,故意把晚上做饭的水踢翻了,想让我和你一起挨徐妈妈的骂啊!!”
小厮:“……”
我没有!
王大娘正烧着柴,听到慕容晚的话传进来,心想那还得了!拿着手上的烧火棍就冲了出去,烧火棍上还冒着火星子呢。
她定睛一看,水桶果然翻了,慕容晚所言非虚,于是立刻扯着喉咙也喊了一嗓子:“孩子他爹快来啊,有个尖嘴猴腮杀千刀的说不服徐妈妈安排的活,故意把晚上做饭的水踢翻了,想让我和你一起挨徐妈妈的骂啊!!!。”
小厮:“……”
我真没有啊!
王大爷提着还沾着猪肉沫的刀就冲了出来,看的小厮是心惊胆战,觉得自己弱小无助极了。
慕容晚指着小厮:“就是这个尖嘴猴腮的!就这杀千刀的!他刚才还想打我!”
小厮实在胆战心惊:“我我我真没有啊,水是我不小心打翻的。求你们别和徐妈妈说,我去给你们打回来成吗?,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人我计较了…”
慕容晚:“那,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四个水缸全都打满我们就不去和徐妈妈说了,明日的你也打来。”
小厮哆哆嗦嗦言:“我…我…这么多缸吗?”
慕容晚瞪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没没有,不敢。这就去。”
慕容听到满意的答复,便慈悲为怀的放过了他。拉过阿舟和大娘,带着还一脸蒙圈的大爷,心安理得的回小厨房去了。
慕容晚让阿舟坐在小板凳上,自己蹲下身子,帮他卷上了磨破的裤子,没想到膝盖上的皮比裤子还磨烂的更多,肿了一大片。
慕容晚心疼的都快看不过眼了,一边拿清水给他清理,一边对着膝盖轻柔的吹气。
这下到把一直面无表情的阿舟都搞得微微绯红了脸。
“你这作甚,我过几日自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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