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绥反对无效,第二日,他在家中如约等来了摄政王府的聘礼。
一百二十八抬的东西往院子里搬了半晌,顾家上下热闹非凡,岁聿和云暮两人忙得脚不沾地。
青檐亭中,两个少年却是单手托腮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神色惆怅,唉声叹气了半天。
顾绥:为什么牧九辂的动作会这么快啊!
李伏羽:绥哥哥怎么就就要变成九姑父了啊!
“绥哥哥你是不满意这桩婚事吗,那你告诉顾伯母啊,伯母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李伏羽义愤填膺地说道,顾绥张了张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是不满意,就是吧”
他想娶媳妇儿,不想嫁人,但奈何条件不允许啊!
“呜呜呜,不想让绥哥哥变成九姑父。”
李伏羽扁扁嘴,泪眼汪汪地拽着顾绥的衣袖,一副即将要被抛弃的小可怜模样。。
顾绥再度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我还想把她变成你嫂子呢!”
李伏羽愣住了。
这是他从没预想过的回答。
“绥哥哥你好敢想。”
“但我打不过她啊,啊啊啊我为什么不两年前路过民政局的时候就把证给领了啊!”
顾绥十分后悔地仰天长叹,他曾经有很多个机会将她娶到手,但他都没把握住。
一旁的李伏羽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连声安慰。
到最后,两人再度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同步托腮,唉声叹气。
“顾公子,您原来在这儿,县君也在啊,可让老奴好找!”
“哎呦瞧我这张嘴,还叫什么顾公子,还有不到两月您就是我们王府的王君了,王君可要看一下这份礼单?”
姜扶自从昨天得到消息时就笑得合不拢嘴,她两个多月以前就开始筹备的聘礼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面对殷勤又恭敬的王府管家,顾绥面色一言难尽。
他盯着那份华丽的礼单,目光晦涩,过了好久才伸出手来接过。
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了纤细腕上的墨玉镯子。
它在阳光下透出一股碧色,与其原本的墨色交织出清透的墨绿,为少年平添了几分高贵清隽。
姜扶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越发洋溢了。
顾绥觉得她笑得奇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后视线顺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腕上。
他微微沉吟,将镯子取了下来,拿至眼前又细看了看。
“这个镯子,怎么了吗?”
她那么激动干什么?
“哎呦王君您小心些,别磕着碰着,这可是贵君生前最爱的首饰,说是要传给他未来女婿,也就是王君您的。”
顾绥捏着镯圈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有些发懵。
“贵君?”
姜扶:“就是王主生父啊,怎么,王主将镯子送您的时候没说这些?”
顾绥:“”
他依稀记得,这东西是太后送他的。
“就你话多。”
浮玉般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顾绥循声看了过去,刹那间,他的桃花眸中闪过一缕明显的惊艳之色。
牧九辂今日换了一身枫叶红的圆领袍,衣领翻折,露出交领上衣封边处的云鹤绣纹。
她腰间系着白色的宫绦,编织出复杂的吉祥如意纹,腰线以下全是腿,踩着一双墨色织金靴。
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仿佛踏在他的心尖之上。
今天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少年突然被美色所席卷,一时间呆愣在原处。
他甚至连手上的力度都有些掌控不住,不经意间松了指尖,墨玉镯顺着重力滑落而下。
“啊!”
姜扶和李伏羽重合在一起的尖叫声惊得顾绥瞬间回了神,一下子慌了起来。
他连忙弯腰,双手急急忙忙想要抓住镯子,却一下子抓了个空。
顾绥心下一个咯噔。
完了完了,这要是碎了
少年的手腕忽而被温热的手掌握住,熟悉的触碰令他轻颤了一下。
他抬头看去,一眼撞进充斥着无奈之色的清透墨眸之中。
牧九辂蹲身在他面前,无声地叹了口气,将刚刚眼疾手快接住的镯子重新套上了少年纤细的手腕。
“怎么这么不小心,傻了不成。”
姜扶这才松了口气,默默退了几步,李伏羽也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令人害怕的九姑姑几步。
亭中顾绥滚了滚喉咙,压下心中躁动,抽出手来朝她耸了耸鼻子。
“吓死我了,都怪你。”
牧九辂站了起来,眉头轻挑。
“你自己不拿稳,怪我?”
“谁让你那么好看!怪你怪你就怪你!”
牧九辂:“”
“哪好看?”
“腰”
女子声音循循善诱,顾绥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想认真回答,可转而发现不对。
“啊呸,才不夸你,这镯子你倒是解释解释,不是太后给我的吗,怎么成你爹的了?”
站起来的顾绥扬起下颔兴师问罪,牧九辂瞥了一眼旁边的姜扶。
姜扶忙低下头,插科打诨想要将此事混过去。
“太后千岁是王主和王君的姐夫,与父亲所差无几,由太后送您此物也合情合理不是。”
顾绥:“你先别一口一个王君的。”
总是在提醒他是一个即将要出嫁的小可怜,烦死啦!
“这话她倒是没说错,不叫王君叫什么?”
得到了自家王主认可的姜扶点头如捣蒜:“就是啊王君,您早晚是王府的男主人啊!”
顾绥:“”
少年扭头抱肩坐下了,气呼呼的样子像个刺豚,牧九辂不禁唇角轻翘。
她将刚刚顾绥放到了桌子上的礼单拿了过来,展开来递到他眼前。
“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不在上面,给你补上。”
虽然这话很霸道,很撩,但顾绥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这话不该他说吗!
他睨了牧九辂一眼,眸子转动几番,忽而一本正经地开口。
“有。”
牧九辂眉眼认真:“什么,你说。”
一旁的姜扶也不知从哪掏了根笔出来,开始记录。
顾绥清了清嗓,语气凝重:“娶你。”
啪嗒--
姜扶手里的笔没握住,掉在了地上,表情呆滞,顾绥身后的李伏羽一动不敢动。
牧九辂合起了礼单,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那你想着吧。”
顾绥冲她呲牙,不忿道:“那你问我干什么!”
牧九辂拿走礼单递给仍不在状态的姜扶,抬手覆盖上他毛茸茸的头顶,毫不留情地将其揉乱。
“玩。”
“牧九辂!”
炸了毛的少年怒吼着,牧九辂唇边溢出一丝低笑,将坐着的少年扣入怀中,幽然的视线瞟过亭中其余两人。
“王主您忙,老奴告退。”
姜扶极其识时务地走人了,顺道还将李伏羽给带走了,亭中只剩她们两人。
“啊啊啊牧九辂你放开我,我要再跟你决斗!这次我绝不认输!”
牧九辂再次蹲身,丹唇凑到他的耳廓旁,灼热的呼吸令怀中少年微微一颤。
“别乱动。”
顾绥才不是那么听话的人,闻言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体。
牧九辂一下叼住了他的耳垂,舌尖轻探而出。
触电般的感觉让顾绥彻底僵住了,一把将她的衣服抓住了褶皱。
“我的一切,都将是你的,身,心,财,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你要做的只有一点,好好爱我,不许离开。”
“不生气了好吗?”
清潋而又低磁的嗓音漫进耳中,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顾绥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回荡的就只有她的声音。
“顾绥,我想娶你回家。”
她扣着他的后颈,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做我的王君,好不好。”
“好。”
顾绥溺在她眸中的无尽深潭里,鬼使神差地点头应道,紧接着耳边便响起了一声低潋轻笑。
牧九辂凑到他唇前轻触了下,夸奖道。
“真乖。”
被温柔所包裹的顾绥晕晕乎乎的,一时间忍不住前倾身子,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身。
“宝宝宝宝。”
黏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牧九辂眸色一暗,深处藏着一抹不断腾盛的火焰。
“嗯?”
顾绥傻笑:“我就叫叫你。”
牧九辂无奈一笑,捏了捏他的后颈。
“好了,一会儿有人过来了。”
牧九辂欲要起身,主要是体内有些东西在这么下去,着实有些压不住了。
然顾绥沉浸在温柔乡中,哪里肯松开手。
“不要,再抱一会儿,宝宝。”
牧九辂最受不了他这幅模样的,恨不得将人直接压下狠狠欺负,但
“绥儿,摄政王?你们在做什么?”
顾庭颂的声音突然响起,吓的顾绥嗖得一下松开她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正朝这里走来的娘亲。
“娘你怎么突然来了呀,也不打声招呼,哎呀,我们没干什么,就是商量点事。”
刚刚隔着一根柱子,顾庭颂只隐约看清亭中有两人,并没有看清她们在干什么,然此时顾绥的慌张令她眉头微皱。
顾庭颂不善的目光落到牧九辂身上,嗓音略沉。
“我儿还未嫁入王府,摄政王也该收敛点才好。”
顾绥这个时候总算是清醒些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女朋友帮他挡刀,他站出一步。
“她没干什么啊,我们真的只是在商量事情。”
顾庭颂狐疑地看了看两人,问道:“哦?商量何事?”
“有关聘礼,我给他看了礼单,问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不在上面,到时候好补上。”
牧九辂淡淡开口,眉眼间带着清浅笑意,顾庭颂闻言放缓了些神情。
“原来如此。”
“绥儿你有什么想要的和娘说就好了,娘给你备嫁妆,娘就你这一个儿子,就是倾家荡产也不会委屈了你的。”
顾绥:“???”
顾绥:“”
好嘛,有聘礼还不够,他还有嫁妆!
这下是彻底改不了要出嫁的事实了。
回过味来的顾绥想起刚刚在亭中发生的事,幽幽目光落在了牧九辂身上。
她刚刚是在套路他吧!
美色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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