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妈妈?
凤明澜凌乱,这居然是个可以男男生子的世界吗?
难道他其实是他爹生的?
可是他爹刚刚让他叫这个人“母后”,所以他是这位“母后”生的?
但这个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类啊……
凤明澜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他大概知猜到自己可能是穿到了一个有妖怪存在的,类似山海经、又或者后世仙侠小说里写的那种人与妖共存的玄幻世界。
但他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男人可以生孩子,甚至开始思考这究竟是个哲学问题还是生理问题。
不对,他怎么这么快就接受这个设定了啊!
正常人不是应该……诶不对,他都不是人了啊。
想到这里,凤明澜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他都不是人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吗?男男生子算什么,他的物种都变了呢。
凤明澜以为自己是在冷静理智的论述辩证,但落在旁边的两个大人眼里,便是毛球歪着脑袋,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豆豆大的眼睛晕乎乎地转着,一副不太能思考的模样。
若是旁人来看,可能会觉得这孩子会不会有点傻,但落在自家父母眼中,则无论如何都是可爱的。
凤昀便是如此。
他完全不觉得是幼崽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反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解释的不太清楚,又或者表达的方式有问题。
凤昀朝旁边的孔怀桉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秒,两人便齐齐化形,由人形换回本体。
凤明澜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下意识眯起眼睛,再睁开时,方才站在他身前的人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两只优雅轻盈,一红一白并肩而立的禽鸟。
一只他之前见过,通体金红,尾翎华丽,还因为血脉联系被他错认成过“鸟妈妈”。
至于另一只,凤明澜辨认了一下,觉得有点像后世里见过的孔雀,就是颜色非常罕见,是白色的。
凤明澜试着朝他们靠近了一下,果然又在红色的那只身上感应到了一丝熟悉的血脉联系,瞬间安心许多,“啾啾”着朝他们伸出翅膀。
果然还是之前的方式用错了,看现在幼崽不就接受得很好么。
凤昀想着,略带歉意地低头蹭了蹭幼崽,重新变回人形。
“乖崽,现在跟爹爹回家好吗?”凤昀没有再用“父皇”这样略带距离感的称呼,而是改用更显亲昵的“爹爹”。
原本凤昀是想着尽快把幼崽该有的身份地位都给他,现在想想,是自己太心急了也说不定,应该先给他一点适应的时间。
回家?
凤明澜眨了眨眼。
哦对,他现在好像还是位“皇子”呢。
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那种。
回忆起穿越前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的登基场面,凤明澜脑中突然就浮现出一副画面——
巴掌大的毛团头顶皇冠,手握权杖,表情庄严霸气地坐在皇座上。底下,一众长着耳朵拖着尾巴的妖族大臣朝他躬身,口中“叽叽”“嗷呜”“咩咩”地用各种叫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明澜:“……”
糟糕,有点被洗脑了怎么回事。
被自己的脑补雷得不清,凤明澜迅速把脑海中的画面甩开,点了点脑袋表示同意。
哦对,还有他那几个小伙伴。
凤明澜回头朝小伙伴们的方向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原本被他安排站在石块附近的小伙伴们都不见了。
狼崽也是。
“是帝君让人把他们先带回去了。”
温和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凤明澜回头,看到是父皇指着让他喊“母后”的那位白衣青年。
跟父皇一样,母后也已经换回了人形。
说起来,他这位母后的人形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他爹都还有头发是红色的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类。
凤明澜想着,极其自然地朝孔怀桉的方向展开翅膀,“啾啾!”
抱!
幼崽奶声奶气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其中蕴含的意义也被自动转化成妖族特有的语言。
听清幼崽的意思,孔怀桉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凤昀,看到对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他才犹豫了一下,弯腰把幼崽抱进怀里。
如果凤明澜还是人形,他可能会察觉到孔怀桉低头抱他时动作有些微的僵硬和不自然。但他现在只是只幼崽,还是只仅有巴掌大的毛球,视角有限,观察不到那么多。
会选择让孔怀桉抱他,一是因为当时孔怀桉恰好解答了他的疑问,二是他已经和父皇相处了有一段时间,母后却还是第一次见面,当然要多亲近一点。
不能顾此失彼嘛,要注重家庭和睦。
自认把一碗水端得很平的凤明澜如是想到。
丝毫不知道被端水了的两个大人心思各异,凤昀是乐见其成,孔怀桉则是心情复杂。
因为自幼被遗弃的缘故,孔怀桉幼鸟时期并没有什么伙伴,跟凤昀相识,也是少年阶段,早已修成人形。成年之后,族群里的那些幼崽也被家长们教育着远离他,对他畏多于敬,并不会主动跟他亲近。
是以孔怀桉并没有什么和幼崽接触的经验,被这么近距离的挨着,还是头一次。
其实早在跟凤昀提议由他来“暂代”幼崽的生母一职时,孔怀桉便已经想过要如何让幼崽与他亲近了,并为之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计划。
毕竟这本来就是他达成目标的必经之路,他有信心能够将计划实施得很好,并让被实施者毫无所觉。
但孔怀桉没有想到的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幼崽便已经开始亲近他了。
并且是,主动亲近他。
就像当年凤昀第一次在无人踏足的冷宫里发现他时一样。
毫无芥蒂,毫无防备。
孔怀桉垂眸看着怀里正在东瞧西看,四处张望,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的幼崽,不自觉伸出手。
就在即将触碰到时,像是有所察觉般,幼崽突然回头,澄澈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明明只是寻常的一个回眸,明明他什么也还没做。孔怀桉却觉得那目光像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穿透力一般直直照进了他的心底。
照得他无所遁形,心底藏匿的阴暗面都被剖开了放在阳光下。
孔怀桉伸到一半的手顿住,就在他怀疑幼崽方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的时候,他的指尖,忽然被什么软软的,温热的东西碰了一下。
凤明澜在蹭他的手指。
像是以为他伸手是要亲近他一般,幼崽又一次主动靠近,细幼的脖颈挨着他的手指,微弱的心跳透过皮肤传递,震得他心脉发麻。
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不自觉开始配合幼崽活动的幅度抚摸对方的孔怀桉触电般缩回手。
“啾啾?”
正被撸毛撸得忍不住眯眼享受的凤明澜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身前的人,不满地扑腾着翅膀,想要继续。
孔怀桉:“……”
旁边的凤昀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他们,见状伸手挠了挠幼崽的下巴,略微安抚了一下他,用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对孔怀桉道:“乖崽很喜欢你。”
孔怀桉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是心情复杂。这种讨厌一个人却讨厌不起来的心情,他太熟悉了。
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孔怀桉躺在狭小的矮屋里,昏昏沉沉,无力起身,觉得自己大概是要冻死、饿死、又或者是病死……以一种不被人察觉,无人在意的姿态离开这世间时,凤昀出现了。
那个有着一头红发,张扬而热烈的少年推开门,逆着光,好奇地打量着浑身狼狈的他,“你是谁?怎么住在这里?”
随后发生的事情就像童话故事一样,凤昀找人治好了他,又将他带在身边,同进同出,同吃同睡。
他曾满怀着各种恶意揣测身边的这个人,却无一次不落空,最终只得无奈地承认这人就是个不懂防备不计回报的傻子。
孔怀桉曾以为那样的傻子有凤昀一个便已经是绝世罕见,却没想到还能碰见第二个。
在那颗凤凰蛋不能孵化的百年的日夜里,孔怀桉曾无数次想过若是能让这蛋永远也孵不出来就好了。
但看到凤昀为之奔波的憔悴模样,他又忍不住心软,觉得罢了,给他留个念想也好。
即便是幼崽孵化之后,孔怀桉都是认定自己是绝对不会喜欢这只幼崽的,毕竟他是凤昀和那个人的后代。
他不对他下手已经是碍于凤昀的意念,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接受他,更别提是喜欢他。
但现在,离他上一次讨厌这只幼崽分走了凤昀的关注度还不到半个时辰的现在,他居然已经开始动摇了……
孔怀桉感到不可思议,又觉得是命中注定。从他放弃毁了那颗蛋开始,就注定会有这一天了。
也许这就是凤凰吧。
生而炽热,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无论怎么去讨厌他,最终都会控制不住地被之吸引。
孔怀桉在心底叹了口气,认命地伸出手,继续帮怀里的幼崽撸毛。
凤明澜丝毫没发觉短短一会儿时间孔怀桉的思绪就转了几百个来回,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经差点就没机会出世了。
他只是一边感慨着被撸毛好舒服,难怪前世里的那些猫狗主子们被撸毛时都会一脸享受的表情,一边舒服地翻了个身,瘫得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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