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秦栀还未从被窝里爬出来,窗外温暖耀眼的晨光已经透过浅色的窗帘投射进来了。

    秦栀摸过手机,正是早上七点半,  这里的天比a市亮的更早一些。

    看到领队已经在群里通知大家吃早饭,秦栀没敢赖床,迅速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一小时后,  大家整装待发,  出发前往悬崖村。

    考虑到待会要爬一千多米的钢梯,村支书年纪大了,  行动不便,于是特意找来一个会说普通话的年轻小伙子葛秋明给大家带路。

    众人步行了十几分钟到达山脚下,只见简陋的钢梯架在陡峭倾斜的山体上,左右两侧到处都是坚硬的岩石,  听葛秋明说,  眼前这座通行的钢梯是去年才建好的,都是悬崖村的村民一级一级搭建,  搭了2556级,虽然跟辽阔便利的大道没有任何可比性,但已经为这里生活的人民了极大的便利。

    虽然来这之前的会议上,许主任就给大家打了预防针,  提到悬崖村的贫困,以及这一站的艰难,没想到眼前的状况却还是让大家吃了一惊。

    赖小锋看着眼前这条压根不算路的钢梯,  从这里爬到海拔一千多米的悬崖村,耗时五个多小时,  而且危险重重,  很考验一个人的体力和耐力,  并且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秦栀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赖小锋踩在前两级钢梯上试了试,仍觉得心里没底。

    领队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提议道“要不我们大家都先试一试,如果试了之后觉得不行,再回来。”

    秦栀觉得有道理,一旁的王静怡神情蔫哒哒的,虽然不太情愿,但眼下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从爬钢梯开始,就已经进入拍摄模式,秦栀拿着一台小型摄像机,跟在领队身后走在最前面,赖小锋作为主持人,领口处别着一个小的麦克风,走在队伍中间,不仅要爬钢梯,同时还要和葛秋明对话,了解悬崖村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

    赖小锋看向秦栀的镜头,调整好心态以后,不急不缓地开口“我们现在所走的这条路,就是悬崖村自古以来唯一一条能够通行的路,就在两年前,还没有这座钢梯,村民们通行,只能依靠藤绳,小朋友们上学读书更是困难重重。”

    一旁的葛秋明笑道“我们每次上学,天还没亮就从家出发,一直走一直走,天黑之后才能到学校,路太险了,根本就不算是路。”

    赖小锋看向面前皮肤黝黑,眼睛却分外明亮的少年,感慨又心疼“真是太苦了,你们的家人就没想过搬离这里吗接触外面的世界。”

    正是悬崖村的与世隔绝,才导致“贫穷”这两个字,世世代代烙印在他们身上。

    秦栀攀爬的速度慢下来,将镜头对准对话中的两人,慢慢聚焦,给了一个特写。

    葛秋明摸了摸鼻尖,憨憨地笑了笑,不太连贯的普通话带了一点口音“以前没想过,觉得在这里生活无病无灾就好,至于外面的世界,我也是前年村里通电通网才了解到。”

    那是和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村庄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有车,有高楼,有数不清的美食,还有很多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的玩意。

    赖小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听说政府在这里建设了一座新农村,还有希望小学,供悬崖村的村民居住和学习。”

    提到这点,少年干净澄澈的眼底闪着明亮的光芒,腼腆地点点头“多亏了国家和政府,让我们从破旧的土屋搬到新房子,还有那所希望小学,让很多上不起学的孩子有了去处。”

    大家边走边聊,断断续续走了八百多级台阶,太阳慢慢悬挂于高空,炽热的光芒打在身上,每个人的额头、脊背已经渗透出细汗。

    王静怡跟在最后,和秦栀拿着一模一样的小型摄像机,见秦栀在前面拍,她索性将手上的摄像机收起来,慢吞吞地跟在最后面,几步一歇,很快跟大家拉开一段距离。

    领队见王静怡落在后面,于是让大家先停下来休息几分钟,等王静怡跟上来再出发。

    秦栀轻喘着气,顾不得钢梯上的灰尘,清扫掉落叶直接坐下来休息,又从包里拿出纸巾和水,递给身边的每一个人。

    赖小锋拿着小风扇对着晒红的脸颊使劲吹,有气无力道“这还要爬多久啊,我的腿已经有点软了。”

    葛秋明看了眼时间,认真道“还得再爬三个多小时。”

    秦栀“”

    赖小锋哀嚎一声,喝了几口水,话也不想说了,只想保存体力走完接下来的路程。

    秦栀摸了摸晒得发烫的脸颊,又微仰着脑袋看向上方一眼望不到头的钢梯,还要在这座钢梯上度过三个多小时的时间。

    众人休息了几分钟,却迟迟不见王静怡跟上来,女人背对着大家坐在原地,正低头看手机,领队朝下方喊了好几声,王静怡才慢吞吞地回头,皱着眉头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想继续爬了。

    领队忍不住皱眉,又不好强求,只能督促剩下的人继续坚持,而接下来的拍摄任务自然就落在秦栀一个人身上。

    放弃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而大家却无法对“弱者”再做要求。

    秦栀微垂着眼,看了眼王静怡的方向,那人似乎休息够了,已经抓着钢梯慢吞吞的往回走。

    秦栀抿唇,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跟着领队继续前行。

    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众人所处的位置越来越高,钢梯也越来越陡峭,山与山交接的缝隙处,有凉爽的风吹过来,吹去脸颊和心底的燥热,秦栀累得小腿都在打颤,她看了眼身后走过的钢梯,以及险峻的悬崖,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狂跳,脊背顿生一股凉意。

    如果稍有不慎掉下去,或许大家找尸体都要找很久,秦栀脑子晕乎乎的胡思乱想,但还是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此刻牢牢抓住扶梯不敢松手。

    相比于秦栀的故作镇定,赖小锋的状态一点也不好,两条腿抖得厉害,更别提已经开始冒冷汗的手心。

    他有些怕高,眼前的这座钢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有多危险陡峭,赖小锋忍不住看了眼走过的路,堪比万丈深渊,就连镇上的平房建筑都变得像蚂蚁一样小,这一看他两条腿抖得更厉害,一时间瘫坐在台阶上,走不动路。

    “不行了不行了,再走下去我两条腿都要废了。”赖小锋累得满头大汗,忙摆了摆手,坐在原地大喘着粗气休息,嘴唇苍白,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就差上吐下泻了。

    团队里也有其他人坚持不住了,坐下来休息。

    见大家实在走不动了,葛秋明想了想,认真建议道“爬钢梯很费体力,由于大部分村民搬到镇上,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爬钢梯了,普通人很难坚持下来。”

    葛秋明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大家量力而行,如果实在爬不动,可以放弃。

    领队眉头紧皱,已经拍摄了近三个小时,现在放弃,必然拍不到真实的悬崖村是什么样子,现在团队成员全部上去不太可能,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以及拍摄任务的正常进行,领队商议道“考虑到大家体力有限,要不就留两三个人继续拍摄,其他人可以先回镇上等。”

    领队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松口气的声音,看大家的表情,似乎都不太想继续爬钢梯。

    秦栀也很累,想放弃的话好几次滚到嘴边,都被自己咽回去,而眼下,领队给大家自由选择的机会。

    赖小锋连忙戳了戳秦栀胳膊,“小秦,要不咱俩一块下去吧,这钢梯真不是人爬的。”

    面前的女孩微垂下眼,秀眉微蹙,光芒落在她黑如鸦羽的眼睫上,染上一抹温柔的颜色,而她的脸颊也被太阳晒得通红,耳朵尖也是红的,就在赖小锋以为秦栀会跟她一块返回的时候,只见女孩沉默两秒后轻轻摇了摇头“赖学长,我想走到悬崖村。”

    一共两千五百多级的台阶,他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二,此时说放弃,秦栀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赖小锋无奈,低声道“现在队里就你一个女孩子,这梯子越往上越陡峭,比现在还危险,你就不怕突然摔下来”

    秦栀轻握着酸酸涨涨的膝盖,粉唇嗫嚅“怕呀。”

    她又道“但我是来拍摄的,我一定要拍完再回去。”

    女孩的语气执拗又坚定,虽然被这钢梯折磨得不轻,却丝毫没有服软退缩的意思。

    赖小锋张了张嘴,顿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连个小姑娘都不如,由于一瞬,干脆心一横,咬咬牙道“算了算了,既然你不回去,那我陪你一起走”

    于是几个人商议之后,领队、秦栀、赖小锋还有带路的葛秋明,四人留下来继续走,其他人则回镇上休息。

    接下来还有不到1000级的台阶,虽然困难重重,但四人互相帮扶,终于在两小时后抵达了悬崖村。

    众人费尽千辛万苦,发麻的双脚踩在平地上。

    当看到悬崖上那个孤零零的小村庄时,秦栀两只手撑着膝盖,晶莹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喘着粗气,海拔一千多米的悬崖之上,却是另一片天地。

    赖小锋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通红的脸颊上湿哒哒的,也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

    “天哪,终于到了我一度以为我这条命要结束在这座钢梯上了”

    秦栀轻吐出一口气,弯了弯嘴角,此时却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短暂的休息之后,葛秋明带着拍摄团队的四个人去了他家休息,秦栀望向平地的尽头,那一端似乎离天空很近,能看到巨大的西沉的落日,灿烂夺目的余晖一点点逼近,光芒漫过崇山峻岭,最后一直绵延到秦栀脚下。

    秦栀拿起摄像机,镜头对准对面落日的方向,拍了好几张照片,这片险峻闭塞的地势,给悬崖村带来了近两个多世纪的贫困,但同时也让这个村子远离了战乱,每天都生活在这远离喧嚣油画般的风景中。

    秦栀不断调试着镜头,此时拍的这一幕,远比她之前拍过的任何一段视频都更加震撼。

    不多时,领队走过来,看到秦栀拍到的照片非常满意,叮嘱她待会发到群里,让其他人也看看。

    秦栀低声应下,随即找了个平坦的石头坐下来,又从包包里摸出手机。

    她看了眼通讯列表里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犹豫几秒,还是克制住那股冲动,点进另一个号码。

    秦栀抿唇,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编辑好内容才点了发送。

    此时的消防中队。

    一群消防员刚出警回来,这会正在食堂打饭,刘汉成端着餐盘跟在沈鹤舟屁股后头“沈队,直播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鹤舟坐下,埋头扒拉着米饭,语调波澜不惊“没打算。”

    他回来就是怕遇到队里的这帮人遇到特殊情况的出警应付不来,所以提前回来帮忙,而不是让他回来对着一台手机,跟网友互动的。

    沈鹤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刘汉成忍不住劝“老大,你就跟我们一起吧,只有我跟周哲,到时候没人看怎么办”

    “你要是加入,到时候直播间肯定很多观众,说不定小秦也能在网上看到你。”

    闻言,沈鹤舟吃饭的动作微顿,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他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迟疑“她会看到”

    刘汉成眨巴眼,一本正经道“可能性很大。”

    沈鹤舟抿唇,长睫微敛,没再说话。

    察觉到沈队眉眼间情绪的变化,刘汉成正准备继续劝说,餐桌上漆黑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他拿过来看了眼,发现是秦栀,刘汉成的眼睛睁大了一瞬,饭也顾不上吃了,急忙回复。

    秦栀“成哥,我想问问,沈队长归队了吗”

    刘汉成抬眸看了眼此时正坐他对面吃饭的沈鹤舟,认真回“回来了,现在就坐我对面吃饭呢”

    消息发出去,对方隔了几分钟才回复“那就好。”

    刘汉成想到那天在网上看到的照片,他觉得这事儿沈队应该比他更关系,于是干脆帮人问了句“小秦,我前天在网上无意中看到一张合照,是你跟一个男生拍的,是不是新交了男朋友啊”

    秦栀这会已经起身,举着手机到处找稳定一点的信号,所以回复消息也是断断续续。

    看到刘汉成发来的消息,她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赖学长发的那张照片,竟然这么快就传到刘汉成那里。

    她抿唇,找到信号稳定的地方才停下来“不是男朋友,只是一起参与拍摄的朋友。”

    刘汉成“那就好”

    见沈鹤舟已经吃完饭起身,刘汉成连忙拿着餐盘跟过去。

    “诶诶老大,等等我”

    沈鹤舟侧目,目光凉凉的瞥他一眼。

    刘汉成低头盯着手机,继续打字“秦栀,你别怪我多事啊,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秦栀“没关系,你问吧。”

    刘汉成犹豫了半晌,然后发过去“你跟沈队长,你们还有可能吗”

    按下发送,刘汉成下意识抬头看向沈队,冷不丁撞上某人那双漆黑沉寂的眼,此时正扬着眼尾,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沈鹤舟不理解,这哥们为什么一个劲儿地偷瞄他。

    他微歪着脑袋,懒懒地掀了掀嘴皮子,“看我做什么。”

    对上沈队长审视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刘汉成莫名心虚“还不是你长得帅。”

    沈鹤舟“”

    秦栀看到这条消息,自然清楚刘汉成为什么这么问,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回复道“我跟沈队长不合适。”

    刘汉成低头,刚好收到秦栀的回复,这下算是明白了,秦栀跟老大是真的没可能了。

    看到刘汉成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沈鹤舟挑眉,视线扫过他的屏幕,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备注,他整个人倏地一僵,呼吸都停顿了几秒。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一次确定,没有看错。

    沈鹤舟唇角微收,黝黑的眼底情绪很冷,望向刘汉成,明知故问,声线又低又哑“你在和谁聊天。”

    不知为何,对上老大意味不明的眼神,刘汉成心脏咯噔一跳,莫名觉得瘆得慌,一张嘴,说话都不利索“秦、秦栀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沈鹤舟喉咙发紧“你们经常联系”

    自从两人上次分开,便再也没见过,秦栀像是从他的世界完全消失了一样,即使有迹可循,也是在别人的镜头里。

    沈鹤舟知道,是他的所作所为劝退了秦栀,每当心底冒出后悔的苗头时,都能被他自欺欺人的掐灭。

    如果重来一次。

    或许,他会做不一样的选择。

    刘汉成不知为何,隐约在老大的眼底看到一丝颓然挫败的情绪,他顿时觉得不太妙,连忙解释“老大你可别误会啊,我俩很少说话,这次是小秦主动找我的。”

    沈鹤舟静了半晌,沉闷跳动的心脏像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对刘汉成跟别人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可偏偏那个人是秦栀。

    沈鹤舟薄唇紧抿,绷成一道僵直的线,什么也没说,直接朝前走去。

    望着男人大步离开的背影,刘汉成愣了一下,忍不住嘀咕“老大怎么都不问我跟秦栀聊了什么该不会两个人都放弃彼此了吧”

    结合两人的反应,刘汉成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正为两人可惜的时候,刚才走了人不知何时又原路走回来。

    沈鹤舟眉间拧起一道浅浅的褶皱,棱瘠的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沉声问“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刘汉成眨巴眼,看着老大的反常顿时觉得惊讶,他小声哼哼“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沈鹤舟撸了把头发,语气莫名有些急躁“少废话,快说。”

    刘汉成老老实实回答“小秦问我,你有没有归队。”

    闻言,沈鹤舟沉寂的目光有一刻的松动,努力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还有呢。”

    秦栀并不是真的想跟他断得干干净净,她分明还是关心他的。

    刘汉成叹了口气,怕直接转述会打击到自个儿的队长,于是干脆将手机递过去“你还是自己看吧。”

    沈鹤舟接过手机,修长白皙的手指缓慢地滑动屏幕,仔仔细细看着两人的对话框,内容很少,不出几秒就看完了,而那双漆黑幽暗的瞳仁里,隐约燃着的光芒也肉眼可见地完全熄灭。

    他知道和秦栀合照的男生,是秦栀的朋友,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那句“我跟沈队长不合适。”也清晰地映入眼底。

    这就是她最后的想法吗

    沈鹤舟攥紧手机,心底那抹异样的酸涩像鱼吐泡泡再次冒了出来。

    他不断刷新对话框,试图还想等秦栀的回复,一旁的刘汉成难得见他这副挫败的神情,慢慢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猜测或许是错的。

    放不下的人应该是他们沈队才对。

    他无奈摇头,凑过去拍了拍沈鹤舟的肩膀,安慰的语气“老大,别刷新了,这已经是全部内容了。”

    沈鹤舟心中一梗,“我知道。”

    刘汉成“好吧。”

    晚饭之后,沈鹤舟并没有回宿舍,而是请了两个小时的假,等他回来的时候,刘汉成正在器材室练举重。

    沈鹤舟站在器材室门口,朝他歪了歪脑袋,示意他出来一趟。

    刘汉成觉得奇怪,拿毛巾迅速擦了把脸上的汗,然后跑过去“老大,你找我有事”

    面前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大,微垂着眼,低低“嗯”了声。

    “帮我发条消息。”

    刘汉成“啊”了声,“什么情况”

    沈鹤舟索性在手机上编辑出一段文字,让刘汉成用自己的号码发给秦栀,内容是“秦栀,我换新手机号码了,以后咱们用新号码联系,手机号178xxxx”

    刘汉成眨巴眼“老大,178这个是谁的号”

    沈鹤舟面不改色的轻咳一声“我的。”

    刘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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