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王文及拍拍手,对众人笑道,“今天林如海先生加入我们协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小林虽然年轻,但极具魄力,给我们这些老家伙做出了表率,收藏家也可以为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这一点上,我们要向小林学习,来,呱唧呱唧,欢迎小林!”

    他说完,大家一起鼓掌,林如海起身,对众人抱拳,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王老过誉了,以后多跟各位前辈亲近,好好学习。”

    林如海坐下后,王文及继续道,“今天大家都带来了宝贝,我们就先看看小林的。”

    会议室内四十多人,每个人都带来了物件,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有雍正年珐琅彩鼻烟壶、明宣德青花碗、清康熙松石插屏、以及书画、砚台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在一众宝物中,林如海的青花石榴尊脱颖而出、傲里夺尊、极其引人注意,因为它的贼光太耀眼了,宛如仙鹤群中带着靓丽羽毛的野鸡,众人想不注意它都难。

    有人抿嘴轻笑,刚刚结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王文及说完,辛老头对林如海笑道,“小林,你带来这什么东西?”

    林如海环视一圈,笑道,“辛老,诸位老师,记得前段时间那个卷走了三十多亿的拍卖会吗?这个石榴尊就是我用两万元淘来的,当时拍卖会已经结束,这个东西没人要,就被我买了,大家不妨仔细看看,个中大有学问。”

    “哦?这样啊,那还真要好好看看。”旁边的齐承掏出放大镜,凑近仔细观看了起来。

    众人听林如海说完,也收起不甚在意的态度,仔细端详这款石榴尊。

    这款青花石榴尊六瓣式花口,微外撇,束颈,圆腹。器形如石榴,器表满绘缠枝莲纹,枝干柔和纤秀,花朵形态各异。整器胎质致密纯净,青花色泽明丽,造型优美、温文典雅、玲珑俊秀。

    人们挨个过来观察,看后均神情古怪,无论从器型、神韵还是纹饰等等方面看,它都非常好,唯有一点,全无古玩釉面的莹润光洁,表面贼光耀眼,就像刚刚出炉的高仿。

    “莫测高深,有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胡珀看后沉吟道。

    大家点头赞同,还真不好说就是高仿,但要说是珍品,贼光明晃晃提出了反证,齐承啧啧道,“似真非真、似假非假,还真很难判断。”

    这时候,李郃阳凑了过来,他在护国寺和琉璃厂有古玩店,也是京城古玩圈子名家,他拿着一把五十倍放大镜抵近观察,看了十几秒钟,李郃阳惊呼,“有气泡!有褐色结晶斑!是苏麻离青!”

    啊?大家赶紧再去看,辛老头大声道,“慢慢来,慢慢来,别把器物碰坏了!”

    苏麻离青也叫“苏尼勃青”,简称“苏料”,是元明时期景德镇青花瓷器使用的一种优质色料,原产于西亚波斯卡山夸姆萨村,是当时进口的青花色料。

    著名的元青花均用此种苏料,它的特点是发色凝重幽艳,光彩焕发,色性安定。用苏麻离青料绘画的瓷器,蓝色浓艳有银黑色结晶斑。

    因为苏麻离青含铁高而含锰量低,在适当的火候烧造下呈现出蓝宝石般的鲜艳色泽,还会出现银黑色结晶斑,平平添了几分自然美。

    而且,在高倍放大镜下,釉面下会呈现晕散的星状气泡,要么是浓黑色的结晶斑,多呈锡铂状,也叫“锡光”,要么是褐色的结晶斑,呈深色的“铁锈黄”。

    看到褐色的结晶斑,就可以断定是使用的苏料,现在苏麻离青早没有了,现代的高仿不可能使用苏料。

    “那这贼光是怎么回事?”有人道。

    此时,就见李郃阳用指尖剋了一下瓷器釉面,弄下一点点滑腻的东西,他哈哈大笑,高声道,“刷的油,刷的清油!哈哈哈,谁这么有才,给真品元青花刷清油,哈哈哈。”

    大家均用手试了一下,然后笑着回到座位,辛老头对林如海笑道,“你这小子,耍弄我们呢?到底怎么回事?”

    林如海笑道,“可不是我,当时我也懵了,这件器物怎么看都是真的,就是釉面的贼光无法解释,回去后我也像李老师一样,用指尖剋了一下,才发现是刷的清油,至于是哪位高才干的这事,我可不知道。”

    大家哈哈笑,李郃阳啧啧感叹,“林先生真有福气,居然用两万元得到一件元青花,有福气有福气啊。”

    “定然也是一种保护措施,只是我们无法探究背后缘由了。”王文及道。

    破除表面贼光的干扰,再看这件石榴尊,就感觉清秀中显露古朴,赏心悦目了。

    然后大家互相鉴赏彼此的物件,现场议论纷纷,都是古玩迷,这个时候一边喝茶一边赏鉴,均高乐不已。

    一会儿,李郃阳对辛老头笑道,“老家伙,我让你带的云龙黄釉高足碗带来了吗?听说令郎在上边栽了大跟头,让我们开开眼,也避免摔个大跟头。”

    众所周知,辛鹏飞与李郃阳早年有恩怨,见面后总要拌嘴,甚至互相嘲笑几句,昨天,李郃阳特意给辛老头打电话,说今天要见识一下花两千两百万买的教训。

    辛达打眼的事情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但也就李郃阳能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辛老头听了,乐呵呵掏出那件高足碗,对众人自嘲地笑道,“就是这个小东西,见笑见笑。”

    大家纷纷来看,辛达打眼主要吃亏在时间紧急、没功夫鉴定上,他其实是落入了对方特意设置的急促氛围的陷阱中,从而仓促下了决定,这件器物本身并不难看出是假的。

    当然,对于高手不难,对于辛达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且他先入为主,就上了当。

    大家纷纷讨论现在骗子的高招,只有李郃阳挖苦辛老头几句,不过辛老头全不在意,不断自嘲,跟他一起嘲笑自己和辛达,简直让李郃阳的挖苦全无成就感。

    最后,他不得不笑道,“你这老家伙真奸猾!”

    众人谈笑间,外边进来两个人,一个胖子,一个外国人,林如海认出,这个外国人正是昨天推搡、要殴打交警的那个洋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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