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看上去并不是很漂亮,只不过,这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人,所以,脸上有着青春的气息,当她被送到安德烈的面前的时候,这个女人的神情看上去非常平稳。

    如果是普通的叛徒,当被抓住之后,就会痛哭流涕,请求饶过一命,保证以后会重新做人,这种要求是当然不会被答应的,毕竟,审判者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轻信叛徒的承诺什么的,能否达到枪毙的标准,要看这个人做的坏事究竟有多坏,在苏联这里,枪毙犯人,那也是稀松平常的。

    这个女人,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反正也没有活着的希望了,所以看开了?

    安德烈的心中,带着复杂的想法,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也在看着安德烈,看上去,依旧是很平静的。

    “德国人的帮凶,著名的女机枪手,安东尼娜,你看上去好像没有丝毫的忏悔。”终于,安德烈开口说道。

    听到了安德烈的问话,安东尼娜依旧很冷静,她淡淡地说道:“你是要判处我死刑吗?”

    “难道,以你犯下的罪恶,不该被判死刑吗?”安德烈反问道。

    “我没有犯罪,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只是选择了活下去而已。”安东尼娜说道:“当时,所有的军队都溃败了,苏联眼看就要垮了,我是一名苏维埃的护士,没有一个人来救我,我被德国人抓到,又被德国人强*暴,然后,德国人要求我开枪射杀俘虏,否则的话,他们就要杀了我。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高喊着苏维埃万岁,然后英勇就义。”安德烈回答得很干脆:“或者,我也会像你一样活下来,但是,当我拿起机枪来的时候,我会将枪口对准身后的德国人,哪怕是死,我也要干掉几个德国人,让我死得其所。”

    安德烈前面的话,让安东尼娜非常地不屑,她就知道,审问她的人一定会这么说的,这些人,说起来太轻松了,让自己英勇就义,这简直就是在扯淡,如果要是能活下去,有谁会选择死亡?但是,当听到后半段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来。

    的确,在当时,她还有这样一种选择啊,当拿起机枪,扫射俘虏的时候,她也可以调转枪口,扫射那些德国人啊!虽然说下场肯定是也会被德国人射死,但是,也好过射杀了那么多的苏联俘虏啊。

    她依旧记得,自己第一次当机枪手,射杀那些俘虏的时候,自己是害怕的,自己的浑身都在哆嗦,但是,当第一次杀人结束之后,她得到了三十马克,她有了酒,她有了床,她也有了男人在身边,然后,她就习惯了这一切,只要能活下去,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安东尼娜就是这样,一点点地沦为了德国的帮凶,她一点点地沉沦下去,一点点地习惯了这一切,对她来说,杀人只是一个工作,反正她也不认识这些人,只有做完了这项工作,她才能活下去。

    难道,自己错了吗?

    不,不,没有!想到这里,安东尼娜脸上的表情再次地平静下来:“我没有那么地伟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只想要活下去,你的那些方法,都会让我死掉。”

    听到了这个女人的话,安德烈也是无语了,这样的女人,是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因为自己要活下去,所以,就要杀掉苏联俘虏,反正自己不动手,别人也是要动手的,自己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的,自己有苦衷。

    但是,不管怎样,只要双手沾满了自己人的鲜血,就是苏维埃的叛徒,更不用说,这个女人手上沾染的鲜血,多得数不清了。

    “我知道,如果我说,为了祖国,为了苏维埃,你要勇敢地选择死亡,这种说法,的确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不管怎样,你都不该将枪口对准祖国的人民。”安德烈说道:“有些底线,是不能跨越的。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那就是万劫不复,永远都不可饶恕的。”

    安德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地严厉,而此时,对面的安东尼娜依旧是面无表情地,向他说道:“我只是一个女人,我能干什么?当时的情况下,我又能如何选择?我只想活下去而已。”

    “不要拿自己的性别说事。”安德烈打断了她的话:“这场战争,我们不仅仅有大量的男人,也有大批的女人走上战场,她们和男人一样,用鲜血和生命书写自己的忠诚,在斯大林格勒,我们有天空中的白玫瑰,在地面上,我们有狙击手柳德米拉,我们有坦克手玛丽亚,她们都在英勇地战斗,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武器打击侵略者,哪怕就算是身负重伤,也绝对不会后退。就连我们的游击队,也有很多优秀的女人,比如,我们的女英雄卓娅。”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安德烈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女人的表情,对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安德烈继续说道:“卓娅和你的情况是类似的,她在焚烧敌人的马圈的时候,被敌人抓住了,之后,遭受了德国人的严酷刑罚,她被敌人拷问了一晚上,也没有吐露任何的消息,然后被押上刑场,哪怕就算是在绞刑架的下面,她依旧没有屈服,告诉身边的人,不要为她的死而悲伤,一个卓娅倒下去,千千万万个卓娅站起来,再看看你,你在敌人的面前,直接就屈服了,而且,还当了叛徒,她们都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在当时,就是这么贪生怕死吗?”

    说起卓娅来的时候,安德烈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坚定而自信的女孩,那个在敌人的面前依旧昂首挺胸的女孩,她的高大的形象,传遍了整个苏维埃大地,大胡子甚至下令,不接受残酷杀害她的那支德军部队的投降,要将他们全部消灭掉,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如果引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了。

    再看看眼前的这个为了活命而和敌人同流合污,被抓之后,还能够大言不惭地说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女人之类的话的人,人格的卑劣,可见一斑。

    当一个国家遭遇危机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舍生忘死,勇敢战斗,也总有一些人,会卑躬屈膝,甚至是会助纣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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