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闵婕扭头看他一眼。
这一眼,分明是寒光乍现。
直看得裴祈头皮一紧。
只一瞬,女人收回视线,侧颜绝美冷艳,淡漠之余并无太明显的异样。
方才那种遍体生寒的冷,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看吧,他已经惧怕她如此。
裴祈自嘲地笑了笑,望向夜空,只觉得内心荒凉的像是长了草。
他突然道:“苏闵婕……要不,交易算了吧……”
在苏闵婕眼风扫来之前,他很快又解释道:“我不是反悔,就是觉得自己提的那个要求挺没意思。你要真对路怀安有感情,可以再往下看看……那项专利,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吧。”
既然没勇气给她未来,就不该挡她的道。
裴祈觉得,做到这一步,他是真的仁至义尽了。
苏闵婕静默着,光洁的脸庞看着无波无澜。
过了好一会儿后,她问:“带烟了吗?”
裴祈愣了愣,递了支过去,自己也叨一根在嘴里。
打火机一擦,火焰腾然而起,他虚围着那火光,凑去苏闵婕唇边。
女人本就漂亮的眼眸里映着火焰,有着说不出来的妖冶。
裴祈内心一荡,眼眸骤然灼热。
这时,女人轻吸一口,朝他喷来白色烟雾,那语声慵懒,透着说不出来的性感。
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刀子一样,句句扎心。
“我这人吧,只有点烟的时候才会低头,接吻时才会闭眼,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温柔……裴祈,你听懂了吗?”
女人夹着香烟的手指,傲慢地指一指他,眼底是睥睨天下的凛冽,一字一句。
“别踏马的再试探我!”
“我爱你时,你怎么闪耀都可以!我不爱你了,你就屁都不是了,别成天自以为能惊天动地!”
“你可以让我伤心,但千万别让我恶心!”
裴祈被骂的有些发懵,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只是希望你好,这也是错吗?”
苏闵婕笑了。
那笑容绽放在夜色中,像是危险的曼佗罗。
夹在她指间的烟,她没再吸,只垂眸看着。
烟雾缭绕,安静燃烧。
片刻后,女人红唇轻启。
“裴祈,看到了吗?你应该像它一样,可以骚,但请安静一些,别嚷得天下皆知,更别把一时的空虚夸张成爱。”
“一种游戏,一种规则,玩得起,继续!玩不起,出局滚蛋!”
“就是这么的简单。怂就是怂,装什么痴情种!”
“别特么的来不来就是我为你好!我想要什么,你踏马知道吗?”
发完飙,苏闵婕又恢复了淡静冷然的模样。
瞥一眼男人死人一样的脸,她又笑了下,优雅地将燃着的烟头摁灭在面前花坛的一朵花心里。
残忍又决然。
一如她转身离开的背影。
仿佛最后一条底裤被人扒光,整个人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裴祈夹着烟,沉沉吐出一口烟雾,那双眼睛因刺激过大而微微眯起,在夜色中阴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那句话怎么说的,不是每句对不起都能换一个没关系,也不是每句我爱你都能得到我愿意,有时候也可能是一巴掌。
栽在苏闵婕手里,是他活该。
烟抽到第三支时,陆渟骁出来了,脚步宛如千斤重,脸色也很难看。
裴祈递支烟给他,“儿子呢?”
“留下来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陆渟骁抬起包扎好的手掌看了看,沉声道:“再去喝一杯吧。”
楼上。
苏闵婕看着汽车一点点消失在深夜里,缓缓点起一支女士烟,眼角流出的那一抹潮湿,也不知是为它的即将消失,还是为自己的愚蠢。
在她看来,一个女人可以爱上三五个人渣,但不能爱一个人渣三五次,选错一次可能是运气不好,可能是太年轻,分不清是人是狗。
但总往一个坑里跳,那就是活该!
不过是片刻的激情,不过是一场游戏的较量。
她竟产生了动摇的心……
简直不可原谅!
敲门声响起。
苏闵婕抹一下眼角,将烟头摁灭。
“进来吧。”
季安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瓶酒,两只酒杯。
苏闵婕气笑,“今晚不睡了是吧!”
季安安那张扑克脸上没半分表情,理所当然的说:“反正睡不睡天都会亮,管它呢!”
太特么有道理了!
苏闵婕窝进软椅里,接过酒杯,挑眼道:“谈的怎么样了?”
季安安与她碰杯,喝一口。
“陆渟骁问我,如果他可以给我婚姻,但没办法爱上我,只是为了孩子的话,我愿不愿意接受?”
苏闵婕皱眉,“你怎么回答的?”
“我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季安安说。
苏闵婕勾唇笑了起来,“然后呢?”
“然后,我就成了陆予安的干妈,领工资拿年薪的那种。”
“给多少?”
“比高级金领还要多一些吧。”
苏闵婕乐了,“可以呀季安安!白捡一个儿子不说,还有冤大头替你赚钱!”
季安安也觉得十分不错,愉悦地干了一杯。
“你呢?被裴祈骚到没有?”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闵婕猫儿一样慵懒地半眯着眼睛,晃动着酒液道:“都翻篇了!”
流年不利,得戒男人!
……
次日,苏闵婕就回首京见了路怀安。
有点儿要大开杀戒的意思。
她之所以答应裴祈和路怀安分手,倒不是因为有多想要那个专利。
只是赶巧了,裴祈提的要求,正好是她本身就要做的事。
裴祈以为一切尽为他主宰,其实不过是苏闵婕的一时踌躇而已。
看得出来路怀安很用心,包下能看到整个首京夜景的顶级餐厅,精心布置的像是他们的结婚殿堂。
可惜,他没从女人眼里看到任何的惊喜。
他看到的,是漫不经心的冷艳,是遥不可及的高贵。
路怀安心里隐隐不安,强装镇定道:“项目上的问题解决好了吗?”
苏闵婕轻描淡写:“开庭没那么快,不过问题不大。”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路怀安眼眸温柔似水,意有所指道:“我叔叔在司法界应该能说上些话。”
“是么?”苏闵婕勾着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路怀安莫名一凛,双手下意识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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