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铜铃落地,所有人的动作都缓了一下,杜岩先俯下神去拾起铜铃,默默塞进了陈怜香的手中。

    陈泊则冷哼了一声,嫌弃的一甩袖子,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尘柯送着他们几人除了议事堂,苏长曦才走到沈云之跟前,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兄,你刚刚所说……”

    沈云之的思绪从那枚一闪而过的铜铃上面收回来,转头对苏长曦笑了下:“他们能编排我,还不允许我编排他们反击一下吗?”沈云之笑呵呵道,“长曦,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也许有一天你会看清这些。”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莫子虚突然抬高了音量:“你们两个,出来!”

    沈云之和苏长曦对视了一眼,在内心叹了口气。他们两人自然也觉察到有弟子在堂后偷听,只不过这种情况他们通常都懒得搭理,就算门规写着“议事堂议事非请勿入,否则责罚十杖”,但是很多时候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让孩子们接触接触外界消息,这也没什么不好,若是真有重大需要保密的事情,大家就去长老会商议了。

    但是执掌惩戒的子虚长老若是想要按门规处罚,那也没什么好说,偷听者只能自认倒霉。

    于是,倒霉的顾承宵和廖杨一前一后从内堂里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莫子虚板着脸道:“门规上写的清清楚楚,议事堂议事时非请不得入内,你二人为何在此?!”

    廖杨抬起头怯生生道:“回长老,我们……是在内堂,没有进入正厅啊…这也不算、不算触犯门规吧…”

    “狡辩!”莫子虚喝道,“以前就是对你们太过纵容,才让你们越来越目无尊长无法无天!今日往后,门规需得严格遵守!说,此次你二人谁是主谋?!”

    廖杨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一旁的顾承宵突然上前一步:“是我。”

    “晦宁!?”廖杨一把将他拉住,“你别瞎说!明明是我带你来的!”

    廖杨一个劲儿给顾承宵使眼色,但是顾承宵仿佛没看到一般:“是晦宁好奇,求廖杨师兄带我来见识一下。是晦宁触犯了门规,请长老责罚晦宁一人!”

    “责罚你一人?!”莫子虚冷笑一声,“这是你说了算的?不过看在你敢担当,那就免了本应加倍的杖责!只按门规罚你二人每人十杖!”

    他转向沈云之和苏长曦:“两位,这二人是你们的徒儿,我如此处罚你们可以意见?”

    沈云之沉默着看向已经跪在地上的顾承宵,顾承宵的眼睛飘了飘,终究没敢抬头看他。

    “云之没有异议。”沈云之冷冷道。按门规来讲,他也不能有异议。

    苏长曦则瞪了廖杨一眼,一咬牙:“长曦也无异议!”

    不多时,行杖者便迅速地做好了准备,沈云之将顾承宵从地上拉起来,在他后背一拍:“去吧。”

    顾承宵咬着牙,却依然不敢看自己的师父,天空上残阳如血,议事堂就这样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杖击声。

    子虚长老亲自督刑,没有人敢手下放水。顾承宵闭着眼绷紧身子,做好了迎接剧痛的准备,可是那杖责落在他身上时声音虽响,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痛。他初时觉得迷惑,以为是行杖的师兄手下留情,但是直到十杖打完,他居然只是觉得皮肉火辣而已,内里并没有什么大碍。

    有人跑过来将他和廖杨连人带凳子一起抬了出去,直到此时他才敢偷偷抬眼去看自己的师父。

    沈云之却没有看他,而是起身与苏长曦一同和子虚长老说了些什么,又忽的踉跄了一下,被苏长曦伸手一把扶住。

    抬着他的人转过了转角,顾承宵便看不见师父了。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旁边的廖杨已经昏了过去,他偷偷伸手在自己背后摸了一下,在已经染了血的衣服下,一张符咒不知何时被偷偷拍了进去。

    顾承宵的心猛地一沉。

    当沈云之回到自己的庭院时,天已经黑了。顾承宵趴在在自己的床榻上,送他回来的弟子已经帮他上好了药,并且留下了外伤丹药。

    沈云之在他旁边坐下,伸出手去搭他的腕脉。

    “师父。”顾承宵却突然起身,反手扣住了沈云之的腕脉。

    沈云之面色有些愠怒:“怎么?是嫌自己伤得太轻了?!”

    顾承宵没说话,指下所感却证明了他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十杖打在他身,却被后背的那张符咒将大部分痛楚与伤情转移到了师父的身上。

    顾承宵喉头梗得发紧,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在床上跪好,面向沈云之道:“徒儿错了。错了受罚是应该的,师父为什么要用替身符将这杖责自己受了去?”

    “行啊,还知道替身符,你爹教你不少啊……”沈云之说着,抬手想要点他,却突然咳了起来,这一阵咳来得猛烈,就着心肺的那种猛烈,吓得顾承宵手忙脚乱下意识帮他去顺背,沈云之却“嘶”的一声,整个身体疼的绷了起来。

    顾承宵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急忙又找来干净的帕子递给沈云之。帕子雪白,被沈云之团在手里捂在唇边,半晌,咳声才慢慢止住。

    “这道替身符只替了你的内里损伤,皮外伤还是得你自己受着。”沈云之抹掉唇角咳出来的血渍,瞄了一眼手中已经染成血红的帕子,将它团进了掌心。他舒了口气,继续道:“也不是心疼你,就是怕你这身子骨太过单薄,又受了纠魔阵的苦,这十杖万一真的要了你的命,我不好跟怀南交代。”

    “师父……”顾承宵低下头,几颗眼泪居然啪嗒啪嗒的砸在了床榻上。

    沈云之见他居然如此感动,心里也软了些许,觉得这徒儿本性还是善,于是趁热打铁道:“前两日,我去顾幽山对你父亲的魂魄施了唤灵。”

    顾承宵惊讶抬头。

    沈云之:“浮玉宗的独门术法——唤灵术,你可知道?”

    顾承宵点头。

    于是沈云之将顾怀南所说尽数讲给了顾承宵,只是隐去了他唤灵时遇险,隐去了那名叫做宁淖的黑袍。

    “你父亲所说的那枚幻境钥匙,你可知是何物?”沈云之问道。

    顾承宵摇了摇头:“若是始终未曾离开过我的东西,那只有我勃颈上这枚玉坠了。”他再次掏出那个坠子,又用力试了试,“可是……摘不下来…”

    “没事。”沈云之按住了他的手,“摘不下来没关系,你与我同去便可。只不过…顾幽山上如今一片废墟,也可能会有危险,你可愿意?”

    顾承宵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徒儿愿意!”

    沈云之欣慰地拍了拍自己徒儿的肩头,他转头望向窗外,外面夜色已浓,正是子时将近。于是他起身又叮嘱顾承宵了几句,便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透窗而入的几缕月光,沈云之扶着桌子撑住身体,手已经抖得不像话,连夜明灯都无法施术弹亮。这一日他过得确实辛苦了些,偏偏在这个时候,那道该死的咒力,在他体内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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