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日常与妹妹来啦(八)

    十五六岁的阿念已经很忙。虽然每日功课学业的时间不像小时候那么长,也在逐步缩减,但缩减下来的时间都跟在陈翎身边慢慢涉猎朝堂之事。

    如今,每日早朝上也都有阿念的身影;早朝之后,阿念也都会出现在丽和殿中,同陈翎一道见觐见的官员,做要事讨论,陈翎也会带着他看折子,商议人事的任用,以及国中政事。

    阿念从起初的生涩,逐步熟悉,慢慢游刃有余。

    小时候的阿念就活泼懂事,聪明好学。方四平教的许多功课,阿念只学一遍就会,阿念的功课,甚至比他的所有伴读都要好。

    朝中都道东宫同的天子很像。天子在东宫时,功课就极有天赋,跟着先帝身边学习处理朝中之事也很快便能上手,眼下的东宫便极有天子早前风范,也赢得了朝中上下不少赞许。

    听到周围提起太子,沈歆嘴角不由扬起笑意。

    今日是三月初九,宫中在京郊举办迎春宴。

    迎春宴三年一度。

    迎春宴的时候,宫中会给各地的世家子弟和贵女发邀请函,受邀的世家子弟和贵女都会来京中出息迎春宴,陪同天子共赏春色。

    同时,这也是国中各个世家和官宦人家的适龄子弟与女儿的相亲宴,看其中是否有眼缘迎春盛会,所以放在春日尤其应景。

    沈歆是沈辞的女儿,自然也在其列。

    因为沈辞的缘故,沈歆一年里有小半年的时间都在边关,有时候是立城,有时候是林北,也有时候是南边,剩余的大半时间都在京中。

    如今朝中有敬平王府,建平侯府和平南侯府盛极一时,文有方家两兄弟,范玉是寒门学子的表率,武有沈辞和赵伦持等人,国中正值兴盛太平,所以停办了十余年的迎春会再度重启。

    京中一时热闹无比。

    沈歆的父亲是沈辞,又深得天子喜欢,是京中贵女的典范。

    沈歆生得很美,姿色天然,明眸善睐。

    沈歆很美,也爱美,会挑颜色,也会挑衣服和首饰,而且天子宠爱,一批批的绸缎和首饰都是天子赏赐下来的,全燕韩都知晓天子拿沈歆当半个女儿,哦,不,应当说是天子一直就拿沈歆当做公主来教养的。

    这样一来,天子同沈辞君臣亲厚,天子又极其宠爱沈歆,太子自幼也喜欢沈歆,朝中都以为日后天子和沈辞怕是要做儿女亲家,太子和沈歆的婚事也水到渠成,真有那么几分像真的。

    但后来养着养着,太子和沈歆都慢慢长大了,倒似真养成了兄妹感情了。

    这事儿在朝中旁人了看来就有些跑偏了,也不乏有人替沈家唏嘘的,原本沈家该是要出中宫的……

    可惜了!

    眼下看,太子与沈歆之间的兄妹情谊是板上钉钉无疑了。

    沈辞早前用自己女儿走得这步棋多好啊,怎么越到后来越糊涂了,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再后来,朝中便算看明白了,沈家在朝中的盛宠无人可以替代,沈家拉拢天子的手段又不是只有联姻一条。

    要么怎么说沈辞聪明呢,沈辞宠女儿全燕韩都知晓,天子又拿沈歆当女儿养,沈歆不是公主,也胜似公主。还不必像公主一样,嫁娶都要诸多考量。

    之前沈家出事,天子力保沈辞。

    后来沈辞的大哥死在林北,洗刷了冤屈,再加上陈宪一事爆出来,才都知晓沈家被陈宪构陷。

    沈迎死得壮烈,沈迎的儿子沈山海过继给了沈辞,也一直在东宫做太子伴读,日后肯定也是东宫身边的近臣。

    所以无论怎么看,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沈歆都是京中最炙手可热的贵女。

    燕韩没有公主。

    她就是公主。

    京中的贵女和各地世家入京的女儿都围着沈歆转。

    而沈歆本就生得好看,肤如凝脂,耀若春花,因为是沈将军的女儿,身上多了几分英姿卓然;又因为跟在天子身边教养,娴静端庄,温雅含蓄,兰心蕙质,成了京中不少少年的白月光。

    为了讨好沈歆,连斑斑也都跟着讨好。

    斑斑是沈歆的猫。

    是哥哥送的。

    于是迎春会的时候,沈歆怀中抱着斑斑,听周围的贵女聚在她周围说话。有讨好她的,恭维她的,也有羡慕和嫉妒的。娘和哥哥从小就教她识人,放眼望去,眼前的这群年纪相仿的贵女各怀心思,沈歆就只管温婉笑笑便好。

    她这一趟才从林北回京,脚下还没热呢,也没来得及见娘和哥哥,就来了迎春会。

    她是来迎春会见娘亲和哥哥的。

    耳旁都是旁的贵女不断朝着她说话,沈歆笑着,其实都快打呵欠了。

    而除了周遭的贵女,还有便是世家和官宦人家子弟,也都借机前来吟诗作赋,也不乏前来围观和一睹芳容的。

    国中谁不知晓沈歆是香饽饽,偏偏沈将军说了挑女婿挑女儿喜欢的,同家世无关,同门楣也无关,这么一来,京中子弟都跃跃欲试,谁要能娶到沈歆,就是头一等的荣耀。

    从晨间到将近晌午,娘亲和哥哥还没来,沈歆实在无趣了,还不如去京郊马场跑马……

    沈歆委实坐不住了,顺手抱起斑斑,一面轻抚斑斑,一面轻声道,“斑斑,快跑。”

    沈歆手一松,斑斑瞬间从怀中溜走。

    沈歆深吸一口,捂着心口娇气道,“哎呀,斑斑,这可怎么办呀?”

    沈小姐的猫跑了,赶紧追呀!

    整个迎春会上顿时都乱成了一锅粥,少男少女和内侍宫女都去找斑斑去了,沈歆这才松了口气。

    终于清静了,她也可以起来偷偷活动活动筋骨,小淑女真不是这么好做的,她马上就要坐不住了。

    等周围就只剩了跟在她身边的近侍和婢女,沈歆放开了,看到树上的鸟,也拎着裙子就开始爬树。

    沈歆爬树很快,几乎不费力气,也能很容易取下来。

    “咳咳!”身后忽然一阵轻咳声。

    沈歆吓一跳,连忙放下裙子,恢复了早前的端庄模样,因为怀中没猫了,就抱着怀中的鸟做道具。

    陈念忍不住笑。

    沈歆也才转眸,见是陈念,沈歆叹道,“哥哥~”

    方才陈念肯定是故意吓她的。

    “又爬树?”陈念知道她喜欢爬树,尤其是在边关的时候,喜欢爬到树上靠坐着,清清闲闲吹着风,闭目养神,也会眺望远方。

    在京中,其实才是难为她了……

    陈念问完,沈歆叹道,“没人看到才爬的,哥哥你看,小鸟受伤了~”

    “哦,然后呢?”陈念看她。

    她笑道,“抓下来,烤着吃了呀~”

    陈念笑不可抑。

    ……

    正好沈歆也不想和其他贵女在一处了,陈念来,沈歆便同陈念一道并肩踱步。

    “娘呢?”沈歆问起。

    陈念道,“朝中有些事,娘暂时还走不开,怕是要晌午过后去了。娘让我先来看看你,怕你把迎春会给拆了。”

    眼下看,确实也差不多了。

    整个迎春会都在找斑斑……

    沈歆不由笑了笑。

    恰好启善来了跟前,“殿下,小姐。”

    启善一直是跟在娘亲身边的,启善到,应当就是娘亲到了,沈歆目露惊喜,“启善!”

    启善躬身,温和笑道,“殿下,小姐,陛下到了,在兰亭等殿下和小姐了,请殿下和小姐移步兰亭。”

    启善说完才抬头,脸上都是笑意。

    沈歆听说娘亲来了,顿时撒腿就跑,刚跑出两步就听到有人过来的脚步声,当下,沈歆停了下来,矜持踱步。

    “殿下,沈小姐。”来人纷纷问候。

    陈念和沈歆都颔首还礼。

    等这批人走,又来一批人,沈歆终于放下拎起裙摆的手。

    陈念握拳轻笑,“好了,别着急,总共就几步路,我有事同你说。”

    陈念难得这么正式,沈歆嗅到了八卦的问题,“怎么了哥哥,你有意中人了?”

    陈念好气好笑,“沈歆,你脑子里终日都在想什么?”

    沈歆笑,“没呀!哥哥你都十六了,加冠就可以成亲了,眼下是可以定太子妃了啊~”

    “嗯,你安排就好。”陈念揶揄。

    沈歆朗声笑起来。

    “同你说正事。”陈念这才看向她,“我要去趟南顺了。”

    沈歆意外,“去南顺?”

    “哥哥,你去南顺做什么?”沈歆好奇。

    陈念笑,“哥哥要去趟南顺出使,就是下月的事,路上来回差不多大半年,回来都入冬了,这几月你好好在京中陪娘亲。”

    “嗯。”沈歆先应声,既而羡慕道,“我也想去南顺。”

    周遭无人,也只有启善在。

    启善是看着他们两个长大的,也见陈念伸手刮了刮沈歆的鼻子,温和笑道,“等你长大些的,哥哥再带你去就是了。也等哥哥先去过的,看看什么情况?”

    陈念这么一说,沈歆便开心了,“好呀!”

    陈念也跟着笑起来。

    沈歆又问,“哥哥,你去南顺出使做什么?”

    沈歆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跟着陈翎,沈辞和陈念在一处,多少耳濡目染。国与国之间的往来,大都是鸿胪寺官员在主导,也多做关系维持等等。

    虽然出使时,出使的主使大都是鸿胪寺官员以外,有更高的官阶和爵位的人担任,以示对对方的重视,但让太子亲自去的例子少之又少。

    至少,在燕韩国中从未有过。

    所以沈歆才会问起。

    陈念笑道,“娘是说日后登基了便不能自由走动了,离开京中都难,更勿说离开燕韩。娘想让我去各处看看,纸上得来终觉浅,去过之后才有不一样的感受,眼下正好有时间也有机会。早前苍月的天子就是做太子的时候去了很多地方,也了解不同国家的风土人情,眼界宽了,局限就小了,娘想让我趁现在的时间到处走走,读万卷书,更要行万里路。”

    “哇~”沈歆之前没听哥哥和娘亲这么提起过,哥哥忽然这么说,沈歆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陈念继续道,“燕韩和南顺之间一直有顺畅的贸易往来,而且因为燕韩和南顺不接壤,算友邦,不算邻国,所以没有直接的冲突,所以拿南顺做第一站是最好的。”

    这些陈翎都有考量,也同陈念商议过。

    沈歆也替他高兴,但很快,眸间又渐渐有些不舍,“那我,是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哥哥了,因为哥哥先去南顺,然后还要去别的地方……”

    “怎么会?”陈念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又不是一直在外面,去了一处或两处就要回京一趟,然后再去,朝中也有事情啊。”

    沈歆的脸色忽然便舒缓了过来,“那就好!”

    她刚才真以为要好几年都见不到哥哥!

    “那哥哥,你和谁一道去?”她是怕路上危险,毕竟燕韩和南顺不接壤,从燕韩去南顺,要途径苍月。中间的时间越长,经过的地方越多,越有风险。

    陈念朝着她笑,“放心吧,小阿曦,山海哥和小五同哥哥一道去,有他们两个在,这一路当然安全了!再说了,还有紫衣卫和禁军同行,安全的。”

    “真好!”沈歆还是感叹,“哥哥,我真羡慕你。”

    他俩故意放慢了脚步,启善已经走在前方去了。

    眼下陈念轻声道,“是不是还想去白芷书院念书?”

    沈歆一面笑着,一面忙不迭点头,像小时候一样,兄妹两人总能偷偷替对方藏了秘密。

    陈念继续悄声道,“等哥哥这次从南顺回来,还会去苍月京中一趟,替你去看看白芷书院。”

    沈歆拥他,“哥哥!~

    “嘘,悄悄的,低调些。”陈念提醒,“可别让旁人知道,尤其是爹,爹可舍不得你去。”

    “知道啦~”沈歆松开陈念,“我会搞定爹爹。”

    陈念提醒,“不禁爹,你自己在外面,娘也会担心的。”

    沈歆笑道,“我也可以女扮男装呀,娘亲都可以,我也可以,安能辨我是说雌雄~”

    沈歆打趣,陈念抚了抚她的头笑,“好,等你大些的。”

    “嗯!”沈歆好似心中也忽然有了盼头!

    ……

    “陛下,殿下和沈小姐来了。”启善先至了兰亭外,远远见到陈念和沈歆兄妹上前,启善同陈翎说了一声。

    兰亭中,一袭靛青色龙袍身影抬头看向远处的陈念和沈歆兄妹两人。

    如今陈念和沈歆兄妹两人都渐渐大了,但岁月仿佛并未在陈翎脸上留下多少风霜,除却不可不褪去的年少恣意,时间沉淀下来的,更多的是韵致端庄,睿智沉稳,也依旧可以光彩夺目,明媚惊艳,动人心魄……

    “陛下~”沈歆很远便拎起裙摆,快步跑上前来。

    陈翎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像早前无数多次的场景,似一帧帧画卷般在脑海中浮现。

    蹒跚学步时候的沈歆,两岁时候的沈歆,三岁时候的沈歆……一直到眼下十岁的沈歆,都是这样拎着裙摆,满脸灿然的笑意朝她跑来。

    若浮光掠影,又清晰真实。

    妹妹长大了……

    直至沈歆笑盈盈冲进兰亭里,见到陈翎也笑着看她,沈歆激动上前。

    启善也吩咐放下兰亭的周围的轻纱幔帐,而后又让候着的人通通退了出去了,只剩了启善和云池在一侧伺候。

    沈歆也扑向陈翎怀中,“娘!”

    她才从林北回来,好久没见娘亲了,眼下见到娘亲,眼中都有氤氲在。

    陈翎伸手擦了擦她眼角,“多大了,还哭?”

    沈歆撒娇,“多大也是娘亲的女儿啊~”

    “哦,也是。”陈翎轻笑。

    沈歆往陈翎怀里蹭。

    陈念方才没跟着沈歆一道跑,陈念日日跟在陈翎身旁,不像沈歆。

    “娘。”陈念拱手。

    “过来坐。”陈翎眸间笑意。

    等沈歆和陈念兄妹都在陈翎对面落座,沈歆还在托腮看着娘亲,“娘,你今天怎么这么好看?”

    陈念忍不住摇头。

    “我哪天不好看?”陈翎反问。

    沈歆继续笑嘻嘻道,“我娘怎么看都好看!”

    陈念忍不住感叹,“你这张嘴!”

    沈歆‘理直气壮’,“哥哥,这是爹说的!”

    陈翎轻嗯一声,“也只有你爹能教得出来。”

    这句话陈念和沈歆兄妹二人倒是时常听到,司空见惯。反正最后都会说到爹爹身上,爹爹也是高兴的。

    “同娘亲说说,最近做什么了?”陈翎看向沈歆。

    她也早就想女儿了。

    阿念近乎都在跟前,但阿曦还是会同沈辞一道,每年都有一段时日在外。其实反而是这段时日,当母女两人更交心,也无话不说。

    “娘,我学了煮茶。”沈歆骄傲道。

    “哟~”陈翎还没开口,陈念先惊奇了,“稀奇了,妹妹竟然会煮茶,娘,刚才还说要烤鸟吃。”

    “那是逗你玩的,哥哥,那鸟太瘦小了,烤着都不好吃。”沈歆打趣。

    陈翎和陈念不由笑起来。

    “会煮什么茶?”陈翎温声。

    “云州珀珞,当配盐煮,但是我发现煮橘皮会更好喝。”沈歆笑道,“娘,我煮给你和哥哥喝。”

    “好。”陈翎应声。

    “启善。”陈念唤了声,很快,启善入内,“殿下。”

    “拿煮茶的器皿来,云州珀珞,煮橘皮。”陈念吩咐完,启善笑呵呵应好。

    启善很快备好,亲自送来,启善一直以为是陛下要煮茶。陛下但凡有清闲时间,就喜欢煮茶看书。尤其是太子日渐大了,朝中之事,方相和范相也都可以应对,陛下能腾出煮茶看书的时间也多了。

    启善却没想到是沈小姐。

    启善看了天子一眼,见天子没出声,启善没有退出去,就在兰亭中伺候着。

    早前没见过沈小姐煮茶,若是第一回,摔个什么杯子茶盏的,都是常有的事,更何况还有沸汤在,他在一侧照看着,还能及时照顾。

    看着沈歆的动作,确实不算行云流水,动作里还透着些许生涩,是练了很多次,但还不够熟练的缘故。

    见众人都看着她,沈歆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娘,哥哥,你们说事情好了,我慢慢煮。”

    陈翎和陈念都从善如流。

    “去南顺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陈翎刚好问起。

    陈念应道,“父皇,都准备好了,这一趟山海和小五会同我一道去,还有鸿胪寺朱大人。路上来回要四个月,在南顺京中呆一个月,回燕韩时会顺道去苍月京中拜访一个月,差不多就是半年,中途再预留一个月的时间机动,下月离京,也就是要十一月初才能回京了。”

    陈翎颔首,“时间有些长,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朱天运是鸿胪寺的老人,对苍月和南顺的情况都很了解,你路上都听他的就好。燕韩同南顺和苍月都是友邦,宋卿源和柏靳都不会为难你,你这一趟只要多听多见少说就好,都是你的长辈,礼数周全了,都会关照你。”

    “明白了。”陈念聆听教诲。

    一侧,正好沈歆跟前的水也沸了。

    陈翎和陈念的目光都落在沈歆身上。

    沈歆握拳轻咳两声,学着平日里陈翎的模样,大方端庄道,“水有三沸。一沸,如鱼目,微有声;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乃三沸。三沸以上则水老,老则不可食。”(备注:摘自《茶经》)

    是紧张得将旁人教她的内容都背了出来……

    “哦,好。”陈翎和陈念都配合应声,没打断她,也不想让她紧张。

    果真,又见沈歆深呼吸,而后用竹夹搅动沸水,等沸水中出现旋涡,又颤颤用勺舀去了云母状的泡沫。

    启善一直没敢移目,怕她烫伤。

    但颤是颤了些,最后还是稳妥。

    等到第三沸,沈歆才舀出茶汤,盛至碗中,推到陈翎和陈念跟前,“尝尝,云州珀珞煮橘皮。”

    陈翎与陈念都仔细品尝。

    “刮目相看哪!小阿曦。”陈念光是捧着这杯茶就已经觉得好喝了,在哥哥眼中,妹妹煮的就算是白水都好喝。

    “是吧~”沈歆欢喜。

    “不信你问娘亲。”陈念已经习得摔猴子精髓。

    陈翎看了看他,一面牵了衣袖放下茶盏,一面笑道,“好喝。”

    沈歆原本就是想煮茶给陈翎喝的,得了陈翎的赞许,沈歆目光都不知道应当往哪里放了。

    陈翎伸手绾过她耳房,温和道,“真的长大了,懂事。”

    沈歆不好意思笑了笑。

    正好云亭外,云池上前,“陛下,沈将军到了。”

    沈辞?陈翎意外。

    爹?陈念和沈歆都惊喜。

    兰亭外有脚步声传来,风尘仆仆,除了步履声,就是衣裳和铠甲摩挲的声音,一听就是沈辞不假。

    真是沈辞……

    轻纱幔帐处也渐渐映出那道熟悉的身影,沈辞撩起轻纱入内时,“爹!”两个孩子都欢喜叫了起来。

    沈辞笑了笑,虽然神色里稍显疲惫,但身上有遮不住的军中气度和坚毅,眸间却写满思念和爱慕。

    “不是说后几日回来吗?”陈翎话音刚落,沈辞已经上前,俯身吻上她脸颊,温柔道,“想你了,所以早些回来。”

    沈歆赶紧捂眼睛。

    陈念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从小到大,他印象里只要爹见了娘亲就这幅这样……

    不过,娘亲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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