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镰和丑牛终于发现了卞庄,他们较劲的那只弯钩立刻上下抖动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原样,在这种时候他们谁也没有资本分神。

    卞庄注意到唐镰握钩的手上缠绕着淡淡的白气,丑牛的手上缠绕着淡淡的青气,卞庄认得那是他们的先天元气——修行者者最为宝贵的东西。一般到了比拼先天元气的阶段,就是到了生死相搏的最后阶段,这样的比拼即使获胜者最后存活下来,也会因为元气大损而减少寿命。

    很显然,现在一切的胜负手在于卞庄,卞庄帮唐镰则唐镰胜,帮丑牛则丑牛胜。

    卞庄没有犹豫,他在地上抄起一根木棍就往唐镰背上打。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卞庄的木棍快要打中唐镰时,唐镰背上的碎衣片忽然无风自动,像螳螂的薄翼般忽然张开,划向卞庄的胸口。

    嗤……冰凉碎衣片轻易的划破了卞庄的皮肤,那衣片竟像薄刀一样锐利!

    但那衣片没有更深一步的划伤卞庄,因为就在衣片划入卞庄胸口的那一刻,唐镰整个人突然腾空飞去,在空中转了个圈后重重的落到地上。

    丑牛已经出手,当唐镰催动衣服做出攻击时,他手上的力道就瞬间小了,丑牛利用这个空档缓过气起来,用起仅存的所有力气提出右脚,正蹬在唐镰的丹田之上。

    唐镰的丹田以前就曾被神霄伤过,此次生死关头再受重击,竟然连哼都没有哼,直接被蹬到空中,转了个圈落到地上后,就一动不动了。

    卞庄惊魂未定,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一切,地上就传来丑牛短短续续的声音:

    “快,快……快去看他死了没有”丑牛十分艰难的说着话,刚说完他就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淋的自己满脸都是。

    “丑牛大哥,你怎么样了?”卞庄蹲下身去查看丑牛的伤势,丑牛一把抓住卞庄的脚踝,把他往外推。

    “我明白了,丑牛大哥,我这就去看看。”

    卞庄捡起了唐镰掉到地上的弯钩,想了想,把弯钩放入怀中,又从地上捡起木棍,朝着唐镰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走去,那唐镰躺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卞庄不敢太靠近,在距离唐镰四五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举起木棍远远的敲打唐镰的身体。

    “啪,啪,啪”唐镰身上的肉随着木棍的拍打而上下抖动,但这完全是外力照成的抖动,他自身依然了无动静。

    “不行,我得补上一刀。”卞庄自言自语道,说着放下木棍,从怀中摸出了弯钩。

    就在卞庄说完这句话时,地上的唐镰忽然睁开双眼,双目尽赤,猛的起身,像头发疯的公牛般向卞庄冲来。

    这是唐镰临死前回光返照的全力一击,迅猛如雷!卞庄根本躲不过,他被唐镰用头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小腹之上。

    小腹那里是丹田,卞庄感到丹田中的那股暖气一下子在体内爆炸开来,涌入四肢百骸,直欲冲炸身体一般。

    “砰!”这次相撞产生的反作用力让卞庄和唐镰分别向两个相反的方向弹去,卞庄撞到了七八棵树木后痛苦的在地上翻来滚去,唐镰则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全身都在抽搐,终于在一声哀叫过后化成一只破烂的巨型螳螂。

    妖怪在真正死透的时候会化作原形,唐镰这次是真死了。

    卞庄依然在地上翻滚嚎叫,

    他的四肢百骸被原本停留在丹田中的暖气搅得乱起八糟,这些气越聚越多简直要将他的身体冲炸开来一般。

    正当卞庄感觉要支撑不住时,一股清凉之气从他头顶百会穴涌入,这股清凉之气像线一样游走于卞庄的奇经八脉,一遇到乱气就把它们他们引入正轨,渐渐的卞庄的体力的乱气被重新引入丹田之内。

    卞庄脑袋清醒了起来,他睁眼看见帮他的不是别是,正是重伤的丑牛。

    丑牛见卞庄恢复正常,长呼一口气,接着身子就软到在地。

    “丑牛大哥,丑牛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卞庄抱起丑牛呼喊着。

    卞庄终于问出了一直缠绕在心中的疑问。

    丑牛为了治疗卞庄,实在已经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他现在只能勉强半睁着眼睛。

    “因为……你,你没有出卖神霄娘娘。”丑牛断断续续的说道。

    “我丑牛……跟随娘娘五百年……了……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会背叛……娘娘……”

    原来如此!!

    卞庄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看着丑牛那毫无血色的丑脸,忽然悲从中来,抱着丑牛嚎啕大哭。

    “兄弟……把那钩子……给我”丑牛用手指颤抖着指着不远处地上的银钩,那是唐镰的武器,本被卞庄拾起,但后来又掉落在地。

    “嗯”虽然奇怪,但卞庄还是照做了。

    丑牛拿起银钩,忽然倒转钩头,刺在了自己的胸口膻中穴上。

    “大哥!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卞庄吓得脸都白了,想上前阻止已然不及。

    “放心,我不是自杀。”刚刺了膻中穴的丑牛忽然恢复了些许精神,他挺直身子坐了起来,而那把银钩依然插在他的膻中穴上。

    膻中穴是气海口,丑牛这下是通过刺激体内为数不多的元气,暂时时获得一点点精力,但这完全是饮鸩止渴的行为。

    “大哥……”卞庄看明白了丑牛的行为,心中有满腹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丑牛张开大口,对着地面猛咳嗽了一声,一件物事就从他嘴里咳了出来,那东西迎风就变大,原来是一个长条形的包裹。

    随着丑牛把包裹打开,卞庄惊叫出声:“这、这是我的手臂!?”

    那的确是卞庄被砍掉的右臂和右手,而且那右臂和右手之间断掉的地方已经重新结合上了。卞庄曾听说过,有高明的医生能帮刚断掉手指的人接上断指,被接后的手指虽不如先前灵活,但也能动。再想到丑牛先前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用的药的确非常神奇,丑牛有可能就是一个高明的医生。想到这里,卞庄的心热了……

    丑牛却看都没看那只断臂,他从包裹中拣出一卷书,书是用丝娟做的,书面泛黄,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这就是《天罡变》,是娘娘的东西,一百年前,她跟唐镰决斗之前把这书交于我保管……”丑牛看着这本书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本书记载一项无上妙法:天罡变化……可惜,我资质有限,学了一百年也未学到其中的精髓,否则……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对唐镰动手……兄弟,现在你拿着它,学会它,然后保护娘娘!”

    “我知道娘娘现在一定是百病缠身……这是她的劫数……答应我,你一定要保护她。”

    看着丑牛那炽热的眼睛,卞庄单手指天,一字一顿的说道:“嗯,我答应你,我向老天爷起誓。”

    “我,卞庄!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会保护神霄娘娘!”

    “好!哈哈!咳咳……”丑牛一激动就开始咳血,而且是连续不断的猛烈咳血,似要把都咳出来一般。

    “大哥……”卞庄急的手足无措,却无法可想

    丑牛咳嗽终于停了下来,只见他脸色惨白,也不回卞庄的话,一只手按住卞庄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地上捡起的断臂就往卞庄的右肩断口上接。“啪”的一声,不偏不倚,断臂与肩膀的伤口骨头正好不偏不倚的合在一起,还没等卞庄叫痛,丑牛便从手掌中心渡来一股清气,那清气一进入卞庄的肩膀内,卞庄的臂膀就开始奇痒难当。

    卞庄原本有些抵不住这种奇痒感觉,但他忽然想到:“咦?痒?这痒的感觉似乎是从我右臂传来的!!”

    想到了这一点,卞庄便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他一扭头看见他右肩断口处笼罩着薄薄一层青气,内里的肌肉正以肉眼能看得到的速度在疯狂生长,新肉重生,死肉脱落,眼看着断臂即将被接上……

    等等,青气?那是丑牛的元气呀!元气耗尽会死的呀!

    “丑牛大哥!”卞庄看了一眼丑牛,吓得声音都颤抖了:面如死灰!丑牛的脸上死灰一般的颜色,眼神也在失去光彩。丑牛就要死了!

    “大哥,大哥,停下……快停下……”卞庄大哭,泪水迅速泛滥成灾。

    “听着……”丑牛还能说话,但声音已经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了。

    “云栈洞……被我……藏起……要用天罡变……才能……破……”丑牛交代完最后一句后就再也说不了话了,他化成了原形——一头水牛。

    “大哥,呜……啊……啊……”卞庄不顾一切的放声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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