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终究没有为难刘生,虽然揭穿了刘生跟王猴子等人的小把戏,但刘生终究没有触犯大明律法,自然不能对刘生进行收监。
不过有时候不惩处比惩处效果更好,刘生简直就是一个活广告,不论他走到哪里,注定都会成为大家所要声讨的对象。
这似乎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林晧然既然露出了獠牙,这个朝堂自然不可能平静。或许他跟虎妞其实有些相像,虎妞是贪玩好动,而他则争权好斗。
小时雍坊,袁府。
袁炜去年还是一个不起眼的礼部左侍郎,但仅是一年功夫,不仅成功进入内阁,现在更成为了当今大明朝的次辅。
虽然他的地位主要来自于皇上的宠信,自身一直都在翰林院和礼部任职,故而并没有过深的根基,但终究还是当朝次辅。
袁炜正坐在客厅品着香茗,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的眼眸比常人要黑,故而显得更具神采。整个人虽然长相不算多么英俊,身材亦偏矮瘦,但身上颇有文人的气质,更是一个公认的才华横溢之人。
“见过袁阁老!”
一副员外打扮的陈伯仁来到客厅之中,对着袁炜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袁炜自视甚高,连很多同僚都不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对一介商贾有什么好脸色,便是淡淡地抬手道:“陈会长,坐吧!”
“袁阁老,这是鄙人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陈伯仁并没有急于落座,而是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来道。
袁炜手里捧着茶盏,并没有伸手接下这份礼物,而是抬眼望着陈伯仁淡淡地询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的蔡端明的《茶果帖》,鄙人侥幸得之,请阁老品鉴!”陈伯仁观察着袁炜的反应,并郑重地报出了来历道。
袁炜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却是继续轻拨着茶水,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今日蒙皇上恩赏,本阁老有幸看过王大家的《快雪时晴帖》,当下再看蔡大家之作,难免会有所偏视,你还是先带回吧!”
“这不过是区区小礼,袁阁老先行收下,留着他日再鉴赏便是!”陈伯仁拿捏不准袁炜的真实心思,便是坚持送礼道。
袁炜轻呷了一口茶水,便是爽快地点头道:“也罢!你先将此物留在这里,等本阁老过些天品鉴之后,便会将东西物归原主!”
拒绝?
陈伯仁微微感到一阵意外,却不知自己在哪里惹了这位次辅的不快,但亦早已经领教过这位大明次辅古怪的性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却是将盒子轻轻放在桌面上,并是陪着笑脸恭维道:“自古都是宝剑配英雄,这等绝世书帖亦只有袁阁老才配拥有,落在我等蛮夫之手便是糟蹋!”
袁炜很喜欢听这些恭维的话,脸色当即缓和了不少,端着茶盏对着落座的陈伯仁直接询问道:“说吧!你找本阁老所为何事?如果能帮的话,我尽量帮,帮不了东西我过些天便还回去!”
在某些时候,袁炜还真是有些君子之风。如果能够帮到人,那自然是童叟无欺,但办不了的话,他亦不会将别人的重礼留下。
二人算得上是同乡,已然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只是性情自视甚高的袁炜对陈伯仁历来不是很感冒,在心情不好之时,更是对陈伯仁找他办事爱答不理。不过他真收了礼品,亦会办着这位财大气粗的同乡办事。
陈伯仁素来都喜欢含蓄的交流方式,对袁炜这种直来直往的方式有些不适应,显得有些不自然地询问道:“袁阁老,您可知吴尚书提议整顿盐政之事?”
“这事自然知晓,本阁老又没聋!”袁炜白痴般地瞧了陈伯仁一眼,便是将手搭在木盒上道:“你是要让本阁老向皇上提议恢复两淮旧例吧?此事并不难!”
“不……不是!你不用亲自上疏,只要赞同朝廷明年恢复淮盐旧制,让我们这帮盐商有一个喘息的机会即可!”陈伯仁急是摆手,将来意表达出来道。
很多事情是过犹不及,若是由袁炜亲自上疏,这个动静显得太大了一些。
袁炜的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有些疑惑地望着陈伯仁道:“当真不需要本阁老上疏?”
“不用!只要您在需要的时候,替我们盐商说上几句好话,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做!”陈伯仁认真地摇头,并将意愿清晰地表达出来道。
袁炜拿起了桌上那个精致的木盒,对着陈伯仁轻慢地道:“如此简单之事,你太可不必送一份如此的重礼,此事本阁老记下了!”
他看得比谁都清楚,吴山虽然在朝堂拥有极高的声望,但吴山根本没有半点胜算。不管是徐阶本身的实力,还是两淮盐团及背后的势力,都不是吴山所能够憾动的。
要知道,这两股势力合流之时,可是将严嵩揪翻在地。若不是严嵩深得圣恩,恐怕严嵩亦不能全身而退,恐怕要落到一个不好的下场。
当下,吴山公然要对这两大势力开战,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如此,有劳阁老了!”陈伯仁眼睛复杂地望了一眼袁炜,显得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看着这一位自视甚高的袁炜,他的心里却是黯然一叹。原本他们这边有意扶持这一位出身江浙的同乡,将来一旦跟徐阶闹翻,还能将这一位推上去。
只是现在看来,袁炜各方面条件虽然都不错,但却非一个合格的政客。别说是跟老奸巨滑的徐阶相比,恐怕连郭朴都比不上。
陈伯仁看着袁炜姿态高傲的模样,更没有跟他加深感情的意思,并没有选择热脸帖冷屁股,便是主动告辞离开了。
在走出袁府大门的时候,他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此行的目标无疑是达到了。
吴山突然跳出来让他始料不及,但他们既然能够扳倒严嵩,自然不会将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放在眼里。
大明首辅、次辅和礼部尚书加上中立的吏部尚书,以及他们两淮盐商的势力,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自然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次日清晨,一场暴雨洗漱过北京城后,令到整个北京的街道变得很是干净。
徐阶如同往常一般,缓步走进宫门,一股阴风从前面吹来,令到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而一张报纸恰好盖到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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