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有出声,等沈如悦恢复好了心情,提出要去见皇上的时候,却拉住了她,轻轻地摇头道:“不必了,陛下交代了,你好生休息便是,有事儿明日再说。”

    “可是,这事儿不是很急吗?皇兄都连夜让李公公出宫找我了。”沈如悦不解,外面的月亮都开始倾斜,时辰早已不早了。

    “是陛下心急了。”

    皇后也有些揶揄道:“陛下想早些跟你说,才让人去叫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明日长公主回宫,大概便在辰时,你早些回来,好准备准备。”

    沈如悦倒吸一口凉气,追问道:“长公主?是……姑姑不成?”

    她问出那个陌生的称呼,引得皇后惊奇地看了她一眼,说:“原来悦儿早就得知了,本宫还想着该如何和你说起呢!”

    这位长公主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不算什么神奇人物,但是在本朝的史官笔下,肯定是荒唐到极致的公主。

    不是因为有两条人命因为她而离开,而是因为她向平民道歉还出家一事,被称为是前朝最大的侮辱。

    沈如悦从皇后的口中得知了这些,微微皱眉,不满道:“我觉得长公主没做错,为自己的行为埋单,难道这不是在正常不过的补偿吗?”

    皇后赞赏地看着她,说:“悦儿说得对,长公主纵使往事不提,但就此事上的处理方式是绝好的,也保全了皇家的名声。”

    只是,她到底是前朝唯一的公主,身负荣光,未出嫁便成为尼姑,到底是成为了他人口中的笑柄,为人所不齿,甚至那些陈年往事都永远地和她挂钩。

    沈如悦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心思也很复杂,不知该如何面对,好在还有皇后这个经验丰富的皇嫂在,她便虚心地向皇后取经。

    “现在姑姑可是静安寺的沉吟大师,回宫也是为了祈福,只住三日,年年如此,只是今年她听说你被找回来了,特意想要见你一面。”皇后耐心地解释道。

    “见我?”

    沈如悦有些茫然,自己有什么好见的?

    等等!沉吟大师?难道姑姑悟出了什么,一眼看出她并非原本的沈如悦?

    随即,她又赶紧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全部都倒了出去,笑呵呵地对皇后说:“知道了,那我明日好生打扮一番,希望姑姑能满意。”

    皇后略好奇:“为何要让姑姑满意?本宫还好奇,悦儿你是从何处得知姑姑的事情的。”

    “这……”

    沈如悦当然不敢说是因为长公主和翰林大人的陈年往事,她眨了眨眼,打了个哈欠,装模作样地说:“皇嫂,我好像困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了。”

    皇后笑着轻轻打了她一下,在交代了宫人们明日晨起的一些事情后便离开了。

    离开前还嘱咐道:“明日不必紧张,你皇兄也是因为这位姑姑第一次提要求,便着急了些。”

    沈如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将皇后提起皇兄时满脸小女儿娇羞的模样看在了心里,看来这位皇后端庄大气,也实在真的很喜欢皇兄。

    二人携手相伴这许多年,起码真如外界所说,是年少时的心动,而不是迫于利益的举案齐眉。

    “真好。”

    沈如悦擦完身子,直接仰头倒在了床榻上。

    宫人们还想帮她拖鞋宽衣,她吓到了,赶紧把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却又没了睡意,便想,那位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人。

    想着想着,她便睡了过去,第二日,等她醒来,床前已经站了好些宫女,她们手上端着铜盆,拿着毛巾,捧着衣物,恭敬地候在床前,等她起床。

    这可着实把沈如悦吓了一跳,她意识到这里是太后和皇上特意为她准备的紫菀殿之后,便叹了口气。

    揉着额角道:“你们放下东西出去吧!我身边不需要这样的伺候。”

    眼见着宫人们诚惶诚恐起来,她又补充道:“我不习惯,但是有事儿会叫你们的。”

    终于,宫人们鱼贯而出,沈如悦才翻身下床,自我收拾起来。

    到了梳妆这一环,她不敢托大,便老老实实地叫了擅长此事的宫女进来帮忙,毕竟是那位姑姑想要见她,她总要拿出点儿态度来。

    长公主回宫的事儿是私密,但是祈福的事儿是大事,因此,一群浩浩荡荡的僧人中混着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女人便极为明显。

    沈如悦跟在皇后身后,太后和这位妯娌的关系不错,等僧人们进入佛堂,她赶紧让人请来了长公主。

    “皇嫂。”

    许是黑纱遮挡带给了人一种疏离感,沈如悦只觉得这位长公主的声音好似从天际飘来,带着淡淡的佛堂的沉香。

    她暗道:该不会真是什么世外高人吧?

    长公主一眼便看到了皇后身边的沈如悦,淡淡地说:“这就是悦儿吧?是个大姑娘。”

    沈如悦看到那黑纱转向自己便有些紧张,但很快她就说服了自己,怪力乱神的事儿不可信,便落落大方地回道:“姑姑。”

    只是长公主说完那句后便不再看向她,而是和太后开始聊起近况,多是太后询问,她偶尔应答两声。

    长公主是个话少的人,沈如悦如是在心中判断道。

    皇上跟着礼官去了佛堂,几个女人便在外等着大师们祈福,祈求这个国家能平稳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冷冬季,也能给明年春季求来一个好的开端。

    沈如悦觉得这些不可信,但是在这个信息匮乏的时代,这些手段到底是聊胜于无,于是她没有表达自己的任何意见,乖乖巧巧地等在一旁。

    等到晚宴的时候,长公主终于掀开了黑纱斗篷。

    周围的人习以为常,但沈如悦却双目发直,满眼都是震惊,离她近的皇后看到了,低声咳了起来提醒她。

    沈如悦这才收起了自己的目光,小声地和皇嫂说悄悄话:“皇嫂,姑姑这样子说是和我同龄都不奇怪吧!”

    可是,长公主明明比沈如悦大了将近二十岁,已到了四十多岁的年龄,怎么会如此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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