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谭风离开,南鸢在原地端坐片刻后,忽地起身行至窗边,抬头望向远方。
清陌羽所在的这座仙山又高又大,是一座孤零零的仙山。
也正因为如此,从此处放眼望去,可见远处玄天宗仙山重重。
正对面,皎白的月正好从一座山巅之后冒出了半个头。
没过多久,月的全貌露了出来,竟是一轮如玉盘般的满月。
南鸢盯着那皎白的玉盘,嘴角忽而一勾,眸子也微微眯起,喃喃了一句,“还道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原来是月圆之夜……”月圆之夜,的确是个好日子。
话本子里有很多故事都发生在月圆之夜。
而现实中,月圆之夜也的确是多事之夜。
“小糖,去,帮我盯着谭风,看看他此时在做什么。”
南鸢道。
小糖支支吾吾地道:“鸢鸢,我突然想起我还要闭关修炼呢,不如我明天再帮你看叭。
而且这大晚上的,你的小徒孙除了睡觉还能干嘛呀,你说对不对啊……”小糖说了一堆屁话,都是在试图打消南鸢的疑虑。
南鸢沉默片刻,淡淡道:“你且去闭关修炼。
不过,既要闭关修炼,那就好好的闭关修炼,如果让我发现你在偷奸耍滑,呵呵。”
小糖浑身一抖,立马屏蔽了五识。
好可怕嘤嘤,它有种不好的预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它身上好不容易长长的毛毛迟早会被鸢鸢咔嚓掉!片刻后,南鸢忽地又道:“小糖,出来一下。”
已经果断屏蔽五识的小糖自然没有听到南鸢的呼唤。
“……又怂又蠢萌的小崽子。”
南鸢觉得小糖果然还是那个蠢小糖,如果不想她知道什么,更应该帮她盯着才对,到时候直接撒个谎,她又能将它如何?
小糖越是这样含糊其辞,不正是告诉自己,今晚的谭风很有问题。
南鸢打算夜访谭风。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服了一枚高级隐匿丹,不光身形,连身上气味也一并隐匿了起来。
然后,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谭风所住的厢房。
一开始住进来,谭风就选了一间离他最远的厢房,结合今日的反常,这小子想必是一开始就在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
南鸢站在厢房窗外,并未闯入。
要想窥探秘密,自然要等他这小徒孙自己先把秘密暴露出来,若打草惊蛇,怕是就看不到他想看到的东西了。
夜已深,厢房内并未亮灯,南鸢闭眸,捕捉着屋内的声音。
这清陌羽好歹也是个修炼一千年的老东西,耳力自然非寻常人可比。
但此时,南鸢竟什么都听不见。
屋内十之八九是贴了可以隔音的隔音符箓。
南鸢沉吟片刻,忽而抬手对准那紧闭的木窗,食指指尖在虚空中飞快流动。
一道金色的符文出现,随即被他一掌拍进了窗户里。
下一刻,屋内的杂乱声响像是洪水突然泄闸,扑耳而来。
南鸢最先听到的便是骨骼拉伸和血肉膨胀的声响。
若是别人,还真不一定能判断出这是何声音,但南鸢前有当兽人的经历,后有沧浪道君返老还童的亲身体验,一瞬间就想到了。
返老还童不可能,因为谭风本就年轻,所以南鸢的脑子里最先出现的是兽人、半妖、妖等字眼。
但是他又听到了布料被撑大的悉悉率率声,还有较修士沉重许多的喘息声。
若是妖物,那本体定是要比常人还要大上许多。
此处并非那等异兽横行的世界,动物都是些寻常动物,本体比人类还要大的动物,数来数去也没几个。
虎妖?
熊妖?
年份长一点的狼妖也是可能的。
但谭风看着又实在不像他这样的老东西。
哦,这两日的谭风不说像他这样的老东西,但也的确不像个小东西。
再加上这个世界并无兽人一说,那便只剩半妖和妖了。
妖的话可以自由切换本体和人形,倒是这半妖……想得再多也不如亲眼一见。
恰好此时那些声响都小了下来,南鸢屈指一弹,眼前的木窗便倏然打开。
然而,这木窗才刚刚开了半边,便又被一股力量砰一声狠狠关上。
虽只开了一小边儿,南鸢什么都没看清,但木窗打开又关上的这短短一会儿功夫,却让屋内的气息溢出来一缕。
南鸢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儿。
不同于寻常的那种麝香,这味道竟叫人觉得十分清爽。
但是南鸢只吸入一口便关闭了嗅觉。
他曾为医者,对药物的气味十分敏感,可此时溢出来的这一缕麝香,并非普通药用的那种麝香,它像是谭风身上自带的一种气味儿。
若非这麝香跟麝身上的麝香不太一样,南鸢都要怀疑谭风是不是一只香獐子了。
香獐子是麝的另一种说法,麝香便是这些香獐子身上腺囊的分泌物。
南鸢第一次闻这气味儿,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毒素,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南鸢已经认定谭风小徒孙是一只混入仙门的小妖了,也就是半妖和妖的区别。
至于为何没有闻到妖气,许是这小妖身上有什么可以遮掩妖气的法宝。
不然,他岂敢堂而皇之地拜入玄天宗门下?
玄天宗可是仙家百门里数一数二的大门派。
南鸢又一掌劈向木窗。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保留,用了十成的功力,那木窗当即碎成了一堆木屑。
谁知,这边木窗虽被南鸢一掌劈得粉丝,但另一边窗户却在同时打开了。
紧接着一抹身影如鬼魅般投入了夜色中。
南鸢望一眼那身影,微微一愣。
哦豁,全部算错?
怎么还是个人?
只是这人似乎……大了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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