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月初七,七夕节,宜嫁娶。

    京城的夏日炎热,多雷雨。前些日子连着下了好几场雨,为炎夏送来了些许凉意。

    今日骤然放晴,蔚蓝天空万里无云。

    阳光澄澈,不似前些日子的酷热,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清晨一早,林府上下就忙开了。

    林老夫人亲自坐镇,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唯独……

    “老夫人。”红缨苦着一张脸:“小姐还没醒。”

    林老夫人眉头瞬间拧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哪家新嫁娘似她这样的?睡到这般时候?”

    旁边的嬷嬷欲言又止,这不是昨日老夫人说的,林水月平日辛苦了,今日她出嫁就让她睡个好觉吗?

    哪知林水月能睡到这时。

    “稍后迎亲的队伍都要到了。”林老夫人起身,往林水月的闺房走去:“快些将她叫起来。”

    房门打开,见着里头站着十几个丫鬟,手里捧着沐浴用的东西,香膏并着梳头的用具。

    这么多人,却连一点声响都未发出来,夜辞、白诗二人站在列首,见得老夫人,纷纷向其行礼。

    裴尘送来的这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又规矩,林老夫人很喜欢。

    就是太规矩了,什么都依着林水月。

    林老夫人气势汹汹地进了内室,正欲发火。

    就见得床上的林水月睡眼惺忪地倚在床头。

    为了让她方便靠着,身后放了个大迎枕。

    一缕阳光照了进来,为她镀上了层金光。

    她墨发散落腰间,轻眨了眨眼,侧脸如那九天神女般娇美惑人。

    见得老夫人后,轻笑道:“奶奶,这么早。”

    林老夫人瞬间回神:“这还早?你没瞧着都什么时候了?”

    夜辞轻声道:“时辰来得及,公子说了,要以小姐舒适为重。”

    林老夫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她所说的公子是谁。

    就听林水月淡淡地道:“他何时连我身边的人都给收买了?”

    白诗轻笑:“您说成婚之前不见公子,公子便只能差人嘱托我等仔细照料着您了。”

    林老夫人讶然:“成婚之前不见面?这是为何?”

    林水月轻咳了几声,人也清醒了。

    当着林老夫人的面,她总不能说裴尘做的荒唐事太过,被她禁止见面了。

    她起身进了浴室。

    沐浴后身上涂了一层厚厚的香膏,这才坐到了梳妆桌前,任由几个丫鬟给她梳妆打扮。

    凤冠霞帔是内务府准备的。

    这套婚服,有着近乎于寻常礼服的规格。上面绣着精致的绣花,因着是夏日,布料用了最为清透的晚云纱。

    晚云纱就如其名一般,穿在身上如同云朵般堆叠瑰丽。

    层层叠加之下,有着惊人的奢华美感。

    林水月一身冰肌玉骨,被这正红的衣裙簇拥着,娇艳欲滴,像极了盛放的蔷薇花。

    到底是婚服,做得再轻薄,穿这么多层也厚重。

    林水月透着镜子看林老夫人:“奶奶,按照流程,您不该同我抱头痛哭吗?”

    话音刚落就被林老夫人打了下头。

    她捂着梳到一半的头,咕哝道:“哭不出来也不兴打人的啊。”

    林老夫人没好气地道:“将军府离这边就隔着一条街市,你又不是嫁去燕国了!”

    林水月笑:“我走之后,您可千万记得饮食清淡,肉菜不是不能吃,像酱肘子这样的东西还是少碰,另外我同老封君齐老夫人说过,日后她们也会常来陪您打麻将,说话的。”

    “父亲来府上暂住,您若是觉得他烦了,或者林朗他又犯病了,就把他赶出去,不必给他留面子。”

    林朗:……

    刚走进来就在说他坏话,这什么闺女!

    “胡说什么呢,我孝敬母亲都还来不及。”他往林老夫人身边凑,见林老夫人用手帕压了下自己发热的眼角,心头也是一热。

    今日后,林水月便嫁做他人妇了。

    “放心,你父亲在我这就不是个玩意,恼了烦了我自会叫他滚蛋。”

    林朗那险些滴出来的眼泪,瞬间憋回去了。

    成,这一老一少才是亲人,他是捡来的。

    “父亲,祖母,迎亲的队伍到了!”林淮尹快步行来。

    进步就见得林水月身穿曳地华服,头戴宝珠金冠,面若桃李,唇若娇花,美得不可方物。

    他一时怔忪,眼前人不光美艳,气势更绝。

    方才一瞬间,竟叫他不敢直接与其对视。

    林老夫人停了嘱咐,手握着林水月的手,轻声道:“祖母知你聪慧,你这一路行来皆是自己的成果。”

    “旁的话,祖母不懂也教不了你。唯独一点,便不论你是林大人,还是水月,都是祖母的孙女。”

    林水月回望,与林老夫人眼眸对上。

    她顿了许久,方才对林老夫人行礼:“孙女拜别祖母。”

    林老夫人颔首,面上只留笑意:“去吧。”

    林水月这才同林淮尹出了门。

    一出门,便听得外面锣鼓喧天,声势浩大。

    林水月就林淮尹这一个兄长,堵门的人都是些林府旁支的亲戚,这会已经抵挡不住迎亲的攻势。

    林淮尹背对着她,蹲下身道:“走吧。”

    林水月伏在了他的身上,她这一身累赘,林淮尹背得却很是轻松。

    自她离开林府后,他们二人未再有过交流。

    林淮尹背着她,一步步走向了门外,到得大门口,终是道:“水月,从前的事,兄长对不住你。”

    “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但过了这道门,必定要过得幸福才是,至少……要比我们都幸福。”

    林水月没有应。

    林淮尹也没有指望她给自己什么回应,只一路将她送入了花轿。

    林府大门前,人山人海。

    为首之人面冠如玉,穿着身大红的婚服,抬眸看来。

    那眼里,饱含无尽温柔。

    林淮尹想,大概也只有似裴尘这般耀目的人,才配得上林水月。

    他将林水月放到了花轿上,与裴尘颔首后,看着花轿抬起,林水月坐在繁复精致的花轿中,同迎亲队伍离开了。

    林淮尹心下怅然。

    一回头,见得林朗眼泪巴巴地站在一旁。

    林淮尹:……

    这世间所有事皆有因果,从前他们待林水月轻慢,未想到如今便是想亲近,也变得困难。

    那边。

    将军府的迎亲队伍极为夸张。

    不光有着忠国公府上的人,另有秦屿、张睿等一众在株洲一战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士。

    这些将士身材壮硕,气势凛人。

    一路行来,赚足了眼球。

    京里的百姓都知晓那位女官今日成婚,来看热闹的人,将整条街道都给堵死了。

    行进困难。

    只能绕从其他方向走,短短的一条路,竟是走了许久才到。

    将军府对面的酒楼中。

    太子目光阴沉地看着那花轿入了府中,旁边的张弘不敢多言,只默默拿着手帕擦自己额角的冷汗。

    “他倒是准备周全。”太子冷笑不已,嗤声道:“将那群将士都调了过来,怎么,怕孤会对林水月下手?”

    张弘正襟危坐,闻言不敢贸然回答。

    事实上太子也确实这么准备了,只不过裴尘提前洞悉,莫说做点什么,就是连捣乱的空隙都没给他们留下。

    裴尘不是庆王,将军府内也没有他们的棋子。

    想在他的婚宴上闹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

    张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太子,此番成亲,裴尘并未往太子府上送帖子。

    也就是说,他们连宾都不是。

    按往常,无论有没有帖子,太子想去的话,没有人拦得住。

    偏裴尘太了解太子,稍用点计策,就让太子无暇顾及。

    今日有着要务处理,能来这边看一眼,已是不易。

    只太子最后离开时,瞥向将军府的目光,还是叫张弘看得心头发凉。

    今日婚礼,出乎意料的顺利。

    除了迎亲队伍被热情的百姓堵住,不得不绕了远路之外,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

    林水月坐在轿子里,甚至还收到了裴尘悄悄叫人捎过来的点心。

    有点心有热茶,轿子里还放了冰盆。

    林水月一直到将军府外,才被人迎下了花轿。

    外面人头攒动,无数目光落在了这位大晋第一女官的身上。

    待得林水月出现,更是引发了巨大的骚动。

    原因无他,林水月并未戴着红盖头,也不以任何遮挡覆面,全然不似寻常新嫁娘。

    然而围观的人也说不出不合规矩的话来。

    规矩上,女子还不能为官呢。

    “从前不知,这位林大人竟是生得这般花容月貌!”

    “刚才那一下,我还以为是瞧见了九天之上的娘娘。”

    “裴大人不也生得俊逸非常,丰神俊朗!”

    “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赞叹之声不绝于耳,林水月已然入了厅堂。

    进了大厅中,便见上首坐着两人。

    是忠国公及其夫人。

    林水月见过忠国公数面,平常在朝上也有交集。

    这位忠国公夫人倒是第一次见。

    瞧着模样很是年轻,至少比身侧的忠国公年轻十来岁的模样。

    她收敛神色。

    裴尘是忠国公原配之子,如今的忠国公夫人乃是裴尘母亲去世后的续弦。

    那忠国公瞧见林水月面无遮挡,直接进了门。

    面上微顿,却也不置一词。

    倒是那位忠国公夫人看了林水月好几眼。

    容貌倾城,气势逼人。

    她坐在堂上,林水月居于堂下,然这么一眼,就有种被其俯视着的感觉。

    忠国公夫人心头微跳。

    又思及来前忠国公嘱咐的话,说这位新媳妇并非是好相与的性子,叫她万莫与其发生争执。

    万莫。

    忠国公府上在京中的地位举重若轻,她还是第一次从自己的夫君口中听得这样的话。

    待见得林水月后,却也心知忠国公所言不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林水月转过身,对上了裴尘那双含笑的眸。

    他今日容色甚好,气色也是绝佳。

    若是叫他人来看了,都要以为他这是回光返照了。

    裴尘皎洁如玉,在民间有着明月公子的美名。

    今日面上却满带笑意,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林水月见着,唇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

    待得礼毕后,她回了卧房。

    将军府的主院,是七间宽敞明亮的屋子。

    其中最大的是主院卧房及主厅,再有便是两个书房。

    修葺这房子的时候,裴尘特地寻求过林水月的意见,将二人书房分开,除此外还设有一个偏厅。

    一个林水月独有的放衣服箱笼的屋子,另有个抱厦。

    外面人来人往,这主卧房内倒是安静。

    林水月进屋后,除了几个下人外,未见得任何人,不由得微挑眉。

    “知晓夫人不喜他人打搅,便让他们都散了。”林水月回头,见本应在外面招待宾的人,不知何时进了门。

    裴尘长身玉立,一身大红的喜服衬得他面容格外俊朗。

    他靠近林水月,一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头埋在她肩膀深吸了口气,温声道:“夫人。”

    林水月不应,他复又再叫:“夫人,娘子,二小姐。”

    “水月,林水月。”他低声笑:“我的妻子。”

    林水月轻笑推他:“还未出去宴宾,你便醉了?”

    裴尘克制地抬起头,他原本只想着来看她一眼,叫她卸掉这身沉重的装束,同他一并去外面。

    见到了她,站在了熟悉的场景里,却止不住的心动。

    今日起,她便是他的妻了。

    念及此,又见她眉眼带笑地看着自己。

    裴尘平生第一次觉得,夜晚来得太慢。

    外面还有许多宾候着,他竭力忍耐,甚至等不到她换好衣服出来,就先去了外院。

    林水月换掉这身沉重的装束,另挑了件家中准备的轻薄喜服,同为大红色,这套简单许多,没有里外里好几层和巨大的裙摆。

    又卸掉了头上沉重的冠,换了套金色红宝石的头面,走出了房门。

    外院热闹非常,来的宾众多。

    这里边不只有忠国公府的宾,还有林水月的宾。

    胡西西到处张望,当瞧见林水月真的出现在此宴宾时,惊道:“还真来了。”

    王晗满脸笑意,骄傲道:“那是自然,林大人也是大人,且官位不比裴大人低,这等场合,林大人出席是自然。”

    蒋嫣然一旁感慨道:“其他女子成婚,皆是要以红盖头覆面,送入洞房后,面对的就是夫家所有的亲眷。”

    “半步离不得卧房,从此便成为了男主外,女主内。”她看着林水月的方向,眼眸锃亮:“到了咱们林大人这里,就变成了同出门迎宾,直接以面容示人。”

    听她说得,胡西西都羡慕了:“水月可真厉害啊。”

    她这句由衷的感叹,听得旁人皆是点头不已。

    如若林水月没有这等能耐,便是今日嫁给了裴尘,裴尘想要给她这样的殊荣,旁人也会说不合理,不合规矩。

    而今林水月官至刑部尚书,再看满晋上下,除了皇帝,谁会多言一句不是?

    这都是林水月自己挣来的体面。

    那边,林水月到了徽明一众学子的面前。

    这些学子年轻气盛,见得林水月的花容月貌,纷纷红了面庞。

    唯独林水月神色平静,态度与寻常没什么两样。

    齐铭晔、白羽及瞿斐然皆起身向林水月道贺。

    徐子乔坐在角落,白羽原有意将他遮盖过去,不想他踌躇片刻,竟也站起身来。

    这位风光霁月的才子,面上带着抹薄红,眼眸深沉沉的,看向林水月时,还带了些恍惚。

    “林大人,学生敬你。”

    白羽忙拉住他,尴尬地林水月笑:“子乔他不胜酒力,喝多了些,还请大人见谅。”

    何止是喝多了点。

    徐子乔快把酒当水喝了。

    今日林水月成亲,他们来赴宴时,白羽怎么都找不到徐子乔。

    本以为是他伤心至极,不愿来这将军府,还打算替他搪塞过去。

    谁想他竟早早就到了,且还在他们没来之前,就把自己灌醉了。

    徐子乔喝醉了也不闹腾,就这么坐着,背脊挺得很直。

    白羽凑过去的时候,还听到他在背书。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一时无语,却又见徐子乔半点不闹,就随他去了。

    谁知这一个不注意,人就跑到林水月的跟前来了。

    林水月唇边带着抹轻笑,见状道:“无碍,厨房备了醒酒汤,如有需要,白公子只需叫下人送来便是。”

    白羽忙不迭点头,不想那被他拉住的徐子乔又道:“大人今日,真美。”

    白羽人都要疯了。

    徐子乔这发的什么疯,人家今天成婚,他跑来说人家真美。

    好在林水月并未计较,轻笑着去了其他宾那边。

    白羽抹了把头上的冷汗,恨恨地对徐子乔道:“你待着,我这就去找人要醒酒汤。”

    治不了他了还!

    被他按下的徐子乔一言不发,目光只盯着那道红色的倩影,久久未曾言语。

    待得白羽去而复返,徐子乔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欲叫醒对方,却听齐铭晔道:“让他睡吧。”

    睡过去,心底也就没那般难受了。

    齐铭晔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难得的美酒入喉,都化作了苦涩,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道身影,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这边来的宾,都是懂礼数的。

    待到夜幕时分,便纷纷起身告辞。

    宾散了大半,余下的人怎么也不敢去闹洞房。

    开玩笑,对方可是裴尘和林水月,不要命了吗?

    林水月在宴中没喝几杯,绝大多数都被裴尘挡下了。

    宾散了后,她先行回了卧房,卸下一身装束,去了浴室。

    出来后,却见裴尘不知何时回到了房中。

    他已是沐浴过后,穿了身中衣,因着成亲,所用之物皆是大红色,这套中衣亦然。

    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一身肌肤如瓷玉般。

    在微晃的烛光之下,他长发散落,眉眼如画。

    倚在宽大的床边,手里还翻着一卷书。

    姿容清绝,俊美非常。

    林水月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今夜是洞房花烛,这人……

    她面上不显,耳朵尖红了彻底。

    抬眼一看,周围伺候的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

    眼下卧房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宴席散了之后,厨房单独给林水月送过了饭菜,以至于她现在连肚子饿的借口都找不出来。

    在琉璃镜面前磨蹭片刻,到底是起身往床上走去。

    这床极大,林水月目不斜视,直接越过外边斜躺着的人,到了里侧。

    随后拉被子,闭眼睛,一气呵成。

    身侧的裴尘,手里捧着卷书,什么都没看进去。

    自靠在这里,脑海里就全是浴室里轻晃荡的水声,以及林水月今日衣服上的熏香。

    那香味闻起来熟悉。

    细细一想,却有些接近于他用的药上带着的冷香。

    等他反应过来,见林水月穿着身同样大红的中衣出来,微微湿润的发梢,将那中衣打湿了些许,显露出姣好的身型来。

    裴尘当下连精神都集中不了。

    她在旁侧磨蹭许久,他本想唤她。

    不想她却自己反应过来,往这边走近了来。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心上。

    ……谁知她竟是直接越过了他,就这么躺下了。

    裴尘静默良久,方才道:“夫人,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言下之意是,她就这么睡了?

    林水月面上紧绷,想也不想地道:“你不是身子不好吗?”

    “今日奔波这么久,好好休息吧。”

    话音刚落,她听得身侧之人好似冷笑了下。

    随后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

    她再也装不下去,倏地睁开眼。

    却见那人原本星辉潋滟的眸,如今都被深沉的雾气笼罩,裹挟着强烈的情绪,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心头一跳,就听他道:“身子不好?”

    林水月脸色微变,心道坏了。

    她这话好似再说……他不行一样。

    新婚之夜,叫她这么一说。

    林水月当即打算起身逃跑,然后才扑腾起来,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放在一旁的手,被他紧紧握住。

    “裴尘,你冷静些。”

    接下来的一夜里,裴尘没再让那张恼人的嘴开口说过半句话。

    全都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声音。

    化作无数的柔,叫他陷入痴狂。

    林水月眼角都淌出了泪来,任由着他作为。

    承受不住时,迷蒙地睁开眼,恰好瞧见了他撇在了一边,翻了大半的书。

    恍惚间,她看到了上面同他二人一模一样的姿势。

    林水月:……

    合着他在这当场教学呢?

    “不专心。”不等她深想,他又啃了上来。

    林水月彻底没想法了。

    而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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