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高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见大道之中,行人退避,修士向两侧散开。
有大妖踏步,一尊通体若白银般闪耀着炽烈光芒的狮子足有丈高,拉着一家辉煌龙輦缓缓前行,更有军甲开路,前后军甲足有千人,护这龙輦。
如此威势,让那诸多修士叹然。
修真者,清心寡欲,但不少修真者,却也羡慕这世间王权。
身为傲沙国皇帝,这龙輦内之人,显然比起他们生死拼杀的命途好上不知多少倍。
修炼资源,不用自己去争夺,便有人为其争来。
更有军甲百万,足以横扫寻常宗门。
在那龙輦内,有人身披皇袍,面如青俊,掀开龙輦一角,望着皇都两侧。
“天香楼!”青年开口,声音平静,却又仿佛蕴含威严。
周围侍女,将军,早已经习惯。
这位皇帝每个十年,都会去一趟天香楼,谁也不知晓这皇帝去天香楼为何,只知道,每次这位皇帝都会去独坐片刻,小酌一杯,然后离去。
天香楼内,长烟望着那龙輦,手中微微一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卫元,傲沙国的皇帝。”她呢喃一声,却仿佛自嘲,觉得有些可笑。
她注视着那龙輦,直至,龙輦停下,军甲入天香楼,楼内修士早已经有自知之明,结账离去,不敢扰这位傲沙国主。
“圣上出行,速速退避!”
可是如今,却有一个例外,在这天香楼顶层,有将军皱眉,冷冷的注视着那靠窗饮酒的长烟。
他上前去,如发号施令,命长烟离去。
长烟不予置否,轻轻一笑,“傲沙国,何时如此霸道了,他赵卫元出行,便要旁人退避?”
长烟转头,透过斗笠乌纱,注视着那将军。
“放肆!”那将军怒目而视。
长烟不曾畏惧,嘴角微挑,有些戏谑,“怎么?我所言有错么?”
那名将军目光阴沉,骤然间,有兵刃出鞘,“拿下,莫要惊扰到圣上!”
他不曾有半丝犹疑,身后军甲身上,更有宝芒萦绕着,兵刃铿锵,便要出鞘动手。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脚步声便已经响起,那身居龙輦内的赵卫元,不知何时,已经踏步登楼。
那将军瞳孔微震,立即抬手,止住那些即将动手之人。
在楼梯之中,赵卫元缓缓露面,面冠如玉,若青年才俊,眉头微锁,仿佛略愁思,不过如此神色,却让赵卫元更多出几分威严,魅力。
长烟目光落在了赵卫元身上,眼眸微微沉落了下来。
那双醉眼朦胧的眸子内,却仿佛化作了清明。
“何事如此喧哗?”赵卫元开口,他目光落在了长烟身上。
“圣上恕罪,这女子……”那名将军猛然跪地,带周遭兵甲,尽数下跪。
闻清缘由后,赵卫元微微抬手,“无妨!”
他踏步,走向长烟对面,看了一眼长烟后,便不曾出声。
“一壶巧雀酒!”
他淡淡出声,那略有惶恐,敬畏的小厮早已经准备好最上等的巧雀酒递上来。
酒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赵卫元便要抬手提壶,忽然,长烟似乎慵懒的伸懒腰,窈窕曲线尽显,但桌子却因为她如此举动微微晃动,那一壶巧雀酒更是因此而倒。
赵卫元的手僵住了,他第二次将目光望向了长烟。
“此酒倒是美味,乃是上品,可惜,酒洒了,沾上了污秽,便是再好的美酒,也索然无味。”长烟收回姿态,双手托着下巴,声音似乎略有戏谑。
“你……”一旁的将军,仆从,早已经大怒,若非赵卫元不曾做声,他们已经恨不得将长烟千刀万剐。
赵卫元注视着长烟,足足数息,他才开口道:“你回来了!”
他将那倒下的巧雀酒扶起,以那壶中残酒倒入杯中,望向长烟。
“徐烟,我等了你百年,听说你入天云宗了,这是好事。”赵卫元开口,挥手让那些兵将仆从退下。
长烟望着赵卫元,“眼力还是依旧,我都带上斗笠遮面,你还能认出我。”
“十年相伴,岂能相忘,我十年来这一次天香楼,就是想看一下你是否回来。”赵卫元淡淡道,“你我也算是青梅竹马,自幼一同长大,虽然已经过了百年岁月,对于凡人而言已是一生,但对于你,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刚刚起步,有些习惯早已经养成,又怎能轻易遗忘。”
“青梅竹马?”长烟轻笑道,“可惜,在我眼中,你我已经是生死仇人。”
“我徐家满门忠烈,死在你一人之手,父母之仇,长烟身为人女,更不敢相望。”
长烟轻轻道:“既然遇到了,今天,恰巧是我徐家忌日,你我便有一人留命于此吧!”
赵卫元手掌微微一颤,他低头望着那酒杯,轻抿一口。
“以你如今化神下品,可能杀得了我?”
“试一试,应该能吧!”
“若不能呢?”
“我死!”
两人一人一句,话语很平淡,但谈论的却是生死。
最平静的话语,却仿佛道出了曾经的滔天血恨。
“徐家如今已经被封为忠烈王,我每年都会去拜祭,今天也是忌日,你我之仇,等拜祭一下诸位长辈,再谈吧!”赵卫元沉默片刻,吐出了一句话。
“我早已经拜祭过了,百年岁月,满门鲜血日夜尽在我梦中,你灭我徐家满门,却又封之为忠烈,呵呵呵,赵卫元,虚伪也要有一个极限。”
长烟轻笑着,悄然间,那把断剑已经浮现在手中。
断剑直指,化神下品的实力,咫尺距离,只是一瞬。
断剑入喉间,赵卫元不躲不避。
嗡!
一声剑鸣,赵卫元身前有金色龙纹,阻挡这一断剑。
他缓缓开口,“徐烟,你杀不死我!百年前,徐家必死,若不是我去灭徐家,不仅仅徐家,你也要死,更不可能在被灭门后,还被封王。所以,我去了,徐家虽然被灭了,但你还活着。”
“你恨我,我明白,但恨我,至少比恨别人强。”
赵卫元的声音依旧平静,他再次倒上一杯巧雀酒,自顾自饮。
长烟的那双眸子,在这一刻终于变化,她有无尽杀机,断剑上,不断震颤嗡鸣。
“赵卫元,我徐家一生,护你赵家,开这傲沙国,守万年疆土,只因我父亲欲成道君,你赵家便要灭我徐家满门。”
“你我自幼,十年青梅竹马,却因为这区区王权,我徐家满门被灭,你赵家王权永固。你灭我徐家,留我生路?可笑至极,你如今这傲沙国主,一国圣上之位,岂能无我徐家半点鲜血?”
长烟声音没有悲戚,只是一字一顿,冰冷无比。
“赵卫元,莫要虚伪了!”
“我说了,今天你我之中,必有一死!”
“何必再多废话……”
长烟话语还未落,赵卫元散开了那龙纹防护,咽喉落在断剑前。
“那好,我死!”赵卫元只是吐出了四个字,却让长烟手中断剑,再也……
难进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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