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勉强将打劫的事说开。
七郎和萧凌开始分析购买这五百件铠甲的嫌疑人是谁。
萧凌的上司，是安东都护魏哲，驻地在平壤。
假如是魏哲买的铠甲，船根本不用到丹东，平壤本身就是近海的城池。
同在平壤的还有平壤都督高延寿。
按说这厮有嫌疑，但高延寿手中并无兵权，让他挂名都督，是朝廷安抚外族的羁縻之策。
而辽东其他地方……
“如果卢戎的船，目的地不是丹东的东港，还可能到营口海域、锦州或者葫芦岛海域靠岸。”萧凌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简易示意图，“如今营口也在你治下，那里靠近安市城……你想必记得安市城。”
七郎连连点头。
记得！必须记得！
安市城是块硬骨头，历史上唐军在安市城外久攻不下，不得不撤军。
这个时空，他们征高句丽，也绕过安市城。
高句丽其实也是城邦联盟，各城主都有一定的自主权。安市城的城主杨万春，就是一个人物。
可惜最后平壤被攻破，整个辽东都被唐军占领，只剩安市城一座孤城，杨万春不得不投诚。
“萧大哥的意思，杨万春很可疑？”七郎疑惑地问，“可是朝廷不是封了他一个将军的虚衔，把人荣养了，他手里也没有兵了？”
“再加上，当初高延寿出的主意，对外宣称杨万春已降，动摇高句丽人的军心。高句丽灭亡，杨万春应该痛恨高延寿才对。”
高延寿也是狠人，投降了唐军之后，就积极地做带路党。
萧凌淡淡一笑：“杨万春对高句丽也不见得多忠诚，他在安市城拥兵自重，当初平壤王室，就颇为忌惮他。所以我军说杨万春投降了，平壤才会轻易上当。”
七郎恍然大悟，世上哪来那么多忠臣？
大多数人，都是先顾自己，再顾家族，最后才是国家。
特别是杨万春这种地方割据势力，呵呵……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室，真的让他勤王，恐怕都得权衡一下利弊。
“安市城现在成为我朝治下，杨万春家族多年经营毁于一旦，未必会甘心。”七郎沉吟道，“他是嫌疑人一号。”
萧凌点点头，说：“但杨万春也知道，我们会防范他，且他手中也没有兵马。如果真的要反，必定还有同党。”
会是谁呢？
七郎眉头紧皱，飞快地在脑海中回忆历史的轨迹。
虽然很多事件都变了，比如说，皇帝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高句丽提前被灭了……
但人的出身和性格，是没有变的。
历史上，辽东著名的叛乱……东突厥人阿史那泥熟匐起兵，在营州（今属朝阳市）大战！
七郎猛地拍了拍脑袋：“萧大哥，你说卢戎贡船的目的地会是葫芦岛？那里离营州很近！”
“营州？东突厥人？”萧凌不置可否，问：“你怎么会想到他们？”
营州设有营州总管府，辖区在辽西一带，属河北道管辖。萧凌任辽东都督后，营州改为归属辽东道管辖。
东突厥人的聚居地，就靠近营州。
可是，东突厥人臣服我朝已经好些年，难道还有反叛之心？
萧凌看着七郎，听他怎么说。
七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声音都有些高，“我朝虽然不禁民间交易大刀，但对外族是有限制的，且一千把刀流出，肯定会引起警觉。”
“铠甲更不必说，有钱也买不了。”
“假如我是东突厥人，我想要叛乱，就要囤积兵器。从大唐那边买不到，就只能从其他地方买。若是疏通了关系，跟新罗卢戎买，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卢戎为什么要卖兵器铠甲给突厥人……只要钱给够，卖给谁不是卖？若有个中间人掩护，卢戎说不定不知道真正的买家的突厥人。”
听七郎这么说，萧凌也觉得突厥人可疑。
“但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怀疑突厥人？”萧凌疑惑地问，“总不可能又是菩萨告诉你的？”
菩萨：……呵呵。
七郎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啦！这是我用聪明才智分析出来的。萧大哥您想，杨万春经营安市城多年，跟百济、新罗肯定也有关系，但他现在手里没兵。”
“东突厥有人有马，缺兵器粮草，双方若是勾结，不就一拍即合？”
一定是这样！
历史上突厥人叛乱，就勾结了辽东的其他民族。
现在，嫌疑人二号，东突厥人，也冒出了水面。
这是七郎根据历史轨迹得出的结论，比较有把握。
“另外，我还是有点怀疑高延寿。”七郎说，“不是私仇……而是我觉得他这种人，能叛高句丽，就能叛大唐。”
“东突厥、杨万春、高延寿，就连成了一条线。”
“到时候起兵叛乱，三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突厥想重新统治北方草原，杨万春想恢复在辽东的势力，高延寿嘛，也许想建一个高家王朝。”
萧凌沉思了好一会儿，也不得不承认，七郎的分析挺有道理的。
囤积兵器铠甲的人，要有野心，还要有实力。
辽东各方的势力，都在萧凌的眼皮底下，最有嫌疑的的确是这几方。
“我知道了。”萧凌说，“我会跟魏都护商议，密折将此事汇报给朝廷，暗查东突厥和杨万春、高延寿。”
“如果此事真的如你所说，你阻止了一次大叛乱，当记你一大功！”
七郎赧然：“记不记功的，都不要紧，只要能为国效力就好了。辽东自古以来都是我朝的领土，当然不能被这些狼子野心的人破坏！”
“我积极引进各族人民，共同建设、促进民族大融合。怎么能容许这些人破坏我的事业？”
辽东安稳的百年大计，也是慈惠禅师的棋局。
为此，老和尚把自己的三个得意弟子都派到了辽东，怎么能功亏一篑？
七郎说得自己都感动了，萧凌却淡淡地说：“你说得再好听，战利品也不能归你。刀和铠甲我要带走，上报给朝廷之后，才下发到辽东各地驻军。”
七郎瞪大眼睛：“这……萧大哥，我的人辛辛苦苦的……您不能给我们留点？铠甲违禁，刀不违禁啊！”
一千把刀，可值钱了！
萧凌看着七郎像炸毛猫儿的样子，忍着笑严肃地说：“事关重大，为免打草惊蛇，不能给你留。”
七郎立刻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这一回是真的伤心，不是装的。
萧凌看他可怜，微笑安慰：“等查明之后，你的功劳，朝廷会知道，可比一千把刀值钱多了。再说，你打劫贡船的事，还好意思到处张扬吗？”
七郎嘀咕：“是执法！对方抗拒执法……”
最后索性不辩解，直接耍赖：“萧大哥欺负人！来一趟就要我那么多东西，我可怜兮兮的，一穷二白……”
这可都是辛辛苦苦抢的，容易吗？
“不许做市井无赖姿态！”萧凌揉了揉额头，放缓语气：“我不白拿你的，回头给你送粮食和布帛来。”
“下个月是你生日？二十岁弱冠，我有空来给你主持加冠礼。”
这臭小子，在他面前唱念俱佳的耍无赖，这佞臣的样子，真不是是谁教的！
乡下人没有过生日的意识，七郎家里人多，更加不讲究。若有条件，不过是煮碗面加个鸡蛋。
萧凌提起，七郎才意识到，自己要过生日了。
而且还是弱冠之年，按士族来说，就是男子的成年礼。
……哎哟，加冠礼？那是士族才有的，所以他也是‘士’的阶层了？七郎觉得，偶尔做一个趁火打劫的小人也不错！
七郎和萧凌开始分析购买这五百件铠甲的嫌疑人是谁。
萧凌的上司，是安东都护魏哲，驻地在平壤。
假如是魏哲买的铠甲，船根本不用到丹东，平壤本身就是近海的城池。
同在平壤的还有平壤都督高延寿。
按说这厮有嫌疑，但高延寿手中并无兵权，让他挂名都督，是朝廷安抚外族的羁縻之策。
而辽东其他地方……
“如果卢戎的船，目的地不是丹东的东港，还可能到营口海域、锦州或者葫芦岛海域靠岸。”萧凌沾着茶水，在桌上画了简易示意图，“如今营口也在你治下，那里靠近安市城……你想必记得安市城。”
七郎连连点头。
记得！必须记得！
安市城是块硬骨头，历史上唐军在安市城外久攻不下，不得不撤军。
这个时空，他们征高句丽，也绕过安市城。
高句丽其实也是城邦联盟，各城主都有一定的自主权。安市城的城主杨万春，就是一个人物。
可惜最后平壤被攻破，整个辽东都被唐军占领，只剩安市城一座孤城，杨万春不得不投诚。
“萧大哥的意思，杨万春很可疑？”七郎疑惑地问，“可是朝廷不是封了他一个将军的虚衔，把人荣养了，他手里也没有兵了？”
“再加上，当初高延寿出的主意，对外宣称杨万春已降，动摇高句丽人的军心。高句丽灭亡，杨万春应该痛恨高延寿才对。”
高延寿也是狠人，投降了唐军之后，就积极地做带路党。
萧凌淡淡一笑：“杨万春对高句丽也不见得多忠诚，他在安市城拥兵自重，当初平壤王室，就颇为忌惮他。所以我军说杨万春投降了，平壤才会轻易上当。”
七郎恍然大悟，世上哪来那么多忠臣？
大多数人，都是先顾自己，再顾家族，最后才是国家。
特别是杨万春这种地方割据势力，呵呵……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室，真的让他勤王，恐怕都得权衡一下利弊。
“安市城现在成为我朝治下，杨万春家族多年经营毁于一旦，未必会甘心。”七郎沉吟道，“他是嫌疑人一号。”
萧凌点点头，说：“但杨万春也知道，我们会防范他，且他手中也没有兵马。如果真的要反，必定还有同党。”
会是谁呢？
七郎眉头紧皱，飞快地在脑海中回忆历史的轨迹。
虽然很多事件都变了，比如说，皇帝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高句丽提前被灭了……
但人的出身和性格，是没有变的。
历史上，辽东著名的叛乱……东突厥人阿史那泥熟匐起兵，在营州（今属朝阳市）大战！
七郎猛地拍了拍脑袋：“萧大哥，你说卢戎贡船的目的地会是葫芦岛？那里离营州很近！”
“营州？东突厥人？”萧凌不置可否，问：“你怎么会想到他们？”
营州设有营州总管府，辖区在辽西一带，属河北道管辖。萧凌任辽东都督后，营州改为归属辽东道管辖。
东突厥人的聚居地，就靠近营州。
可是，东突厥人臣服我朝已经好些年，难道还有反叛之心？
萧凌看着七郎，听他怎么说。
七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声音都有些高，“我朝虽然不禁民间交易大刀，但对外族是有限制的，且一千把刀流出，肯定会引起警觉。”
“铠甲更不必说，有钱也买不了。”
“假如我是东突厥人，我想要叛乱，就要囤积兵器。从大唐那边买不到，就只能从其他地方买。若是疏通了关系，跟新罗卢戎买，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卢戎为什么要卖兵器铠甲给突厥人……只要钱给够，卖给谁不是卖？若有个中间人掩护，卢戎说不定不知道真正的买家的突厥人。”
听七郎这么说，萧凌也觉得突厥人可疑。
“但是，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怀疑突厥人？”萧凌疑惑地问，“总不可能又是菩萨告诉你的？”
菩萨：……呵呵。
七郎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啦！这是我用聪明才智分析出来的。萧大哥您想，杨万春经营安市城多年，跟百济、新罗肯定也有关系，但他现在手里没兵。”
“东突厥有人有马，缺兵器粮草，双方若是勾结，不就一拍即合？”
一定是这样！
历史上突厥人叛乱，就勾结了辽东的其他民族。
现在，嫌疑人二号，东突厥人，也冒出了水面。
这是七郎根据历史轨迹得出的结论，比较有把握。
“另外，我还是有点怀疑高延寿。”七郎说，“不是私仇……而是我觉得他这种人，能叛高句丽，就能叛大唐。”
“东突厥、杨万春、高延寿，就连成了一条线。”
“到时候起兵叛乱，三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突厥想重新统治北方草原，杨万春想恢复在辽东的势力，高延寿嘛，也许想建一个高家王朝。”
萧凌沉思了好一会儿，也不得不承认，七郎的分析挺有道理的。
囤积兵器铠甲的人，要有野心，还要有实力。
辽东各方的势力，都在萧凌的眼皮底下，最有嫌疑的的确是这几方。
“我知道了。”萧凌说，“我会跟魏都护商议，密折将此事汇报给朝廷，暗查东突厥和杨万春、高延寿。”
“如果此事真的如你所说，你阻止了一次大叛乱，当记你一大功！”
七郎赧然：“记不记功的，都不要紧，只要能为国效力就好了。辽东自古以来都是我朝的领土，当然不能被这些狼子野心的人破坏！”
“我积极引进各族人民，共同建设、促进民族大融合。怎么能容许这些人破坏我的事业？”
辽东安稳的百年大计，也是慈惠禅师的棋局。
为此，老和尚把自己的三个得意弟子都派到了辽东，怎么能功亏一篑？
七郎说得自己都感动了，萧凌却淡淡地说：“你说得再好听，战利品也不能归你。刀和铠甲我要带走，上报给朝廷之后，才下发到辽东各地驻军。”
七郎瞪大眼睛：“这……萧大哥，我的人辛辛苦苦的……您不能给我们留点？铠甲违禁，刀不违禁啊！”
一千把刀，可值钱了！
萧凌看着七郎像炸毛猫儿的样子，忍着笑严肃地说：“事关重大，为免打草惊蛇，不能给你留。”
七郎立刻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这一回是真的伤心，不是装的。
萧凌看他可怜，微笑安慰：“等查明之后，你的功劳，朝廷会知道，可比一千把刀值钱多了。再说，你打劫贡船的事，还好意思到处张扬吗？”
七郎嘀咕：“是执法！对方抗拒执法……”
最后索性不辩解，直接耍赖：“萧大哥欺负人！来一趟就要我那么多东西，我可怜兮兮的，一穷二白……”
这可都是辛辛苦苦抢的，容易吗？
“不许做市井无赖姿态！”萧凌揉了揉额头，放缓语气：“我不白拿你的，回头给你送粮食和布帛来。”
“下个月是你生日？二十岁弱冠，我有空来给你主持加冠礼。”
这臭小子，在他面前唱念俱佳的耍无赖，这佞臣的样子，真不是是谁教的！
乡下人没有过生日的意识，七郎家里人多，更加不讲究。若有条件，不过是煮碗面加个鸡蛋。
萧凌提起，七郎才意识到，自己要过生日了。
而且还是弱冠之年，按士族来说，就是男子的成年礼。
……哎哟，加冠礼？那是士族才有的，所以他也是‘士’的阶层了？七郎觉得，偶尔做一个趁火打劫的小人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