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滔觉得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抬头一看,差点没乐出声来,台上两个男女司仪,不正是一直活跃在央视银屏综艺节目近二十年的老少配吗?

    男的声音总会让人跟动物联系在一起,每次看到他,总觉得他的头颈生锈了似的,人不转他的头是绝对不会转的。

    女的声音甜美,此时的人长得也甜美,她说话的声音只要一哽咽,会让银屏前的人们痛哭流涕,有时候,金泽滔都不免想,象她这样的人才如果是在监狱、少教所等单位工作,一定能人尽其才,挽救很多失足灵魂。

    不知道什么时候,足可以容纳四五百人的大厅此刻已经挤满了人,幸好自己这个卡座离舞台很近,既不受干扰,又能就近观看。

    金泽滔听着这对主持人你一言,我一语,追溯着唐人俱乐部的光辉历史,怎么越听越觉得今天不是周年庆,倒象是百年老店的百年大庆。

    说了大约有三五分钟的开场白,最后似乎所有的溢美之词都说尽了,男女司仪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对唐人俱乐部的深情回顾,郑重邀请俱乐部总裁娄中江上台致词。

    娄中江大约就是屠国平的合伙人,人长得很朴素,但穿着却极是奢华,一身名牌,腕上戴着一块老大的金表,让金泽滔都怀疑这到底是表还是钟。

    屠国平说他的合伙人曾经在厩吃过饭,也许真是长得太朴素,以金泽滔的超人记忆都没留半点印象。

    唐人俱乐部的幕后大老板现身,现场的观众没有什么反应,但当舞台上陆续走出一长溜的港台明星,在他身后一字排开时,顿时全充动,雷鸣般的掌声铺天盖地而来。

    刚才在俱乐部门外让小诺当尺起成其名曲的方飞,此刻只是排在最末位。

    金泽滔也是愣了一下。刚才看节目单时,就跟看电影结束时的演员表,没什么感觉,但当这些耳熟能详的明星真出现在眼前时,就连两世为人的他都忍不住微微激动。

    什么天王,什么天后,竟是被唐人俱乐部一网打尽。章进辉等人干脆冲出了卡座,在旁边不时地大声呼喊着自己熟悉的偶像名字,大厅外还不时地有人涌进。

    娄中江上台后,拿着话筒的手有点颤抖,大约很少在公众面前露脸,此时既激动又腼腆。

    幸好两位司仪都久经沙场。经验老到,不时地拾遗补阙,娄中江才结结巴巴地完成了他措词华丽的答谢词,只可惜他的表现及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让他的这篇好稿失色不少。

    娄仲江着急的时候,会偶尔冒出几句粤语,台下不时地会有人乐得前仰后合,但金泽滔看到。台上包括两位主持人,都会善意地给予补充,身后的长溜明星们,却都紧闭着嘴,或装聋作哑,或抬头看天花板,愣是没人表现出异色。

    娄中江走下舞台的时候,还有年轻人喝着倒采。他也不气恼,还谦卑地冲着呼喊得最起劲的人点头微笑,。

    娄中江很快就消失在后台的休息室,舞台上,司仪大声念着名字,请明星上台亮相走秀,不时地引发阵阵喝采尖叫。各种呐喊声,叫好声排山倒海。

    虽然大厅因为场地所限,现场最多能容纳三五百人,但其气氛热烈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些能容纳成千上万的专业演艺场馆。

    金泽滔看了一会,就没有太大兴趣,他刚想起身出去逛逛,却见屠国平匆匆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说:“走,我们老板娘一定要见你。”

    金泽滔随着屠国平走进舞台旁边的休息室,狭小的空间不时地从身边挤过如雷贯耳的俊男美女,金泽滔虽不是拜星一族,但这不妨碍他对这些明星的了解。

    在最后面一个化妆间里,刚才差点没被人轰下台的娄中江此时就坐在一角,安静地看着眼前人们来来往往,等看到金泽滔随着屠国平进来,眼睛一亮,站了起来,迎着金泽滔走了过来。

    娄中江一如刚才的谦卑,和金泽滔握手的时候,将自己的身子压得很低,连声说:“金先生,久仰!久仰!请坐!”

    金泽滔知道他是这个俱乐部的大金主,自然不敢托大:“不敢,刚才一路进来,俱乐部装饰精致,用料考究,雍容华贵,典雅大气,娄总真是好大手笔,我敢说,在国内唐人俱乐部是独一无二的。”

    说到俱乐部,娄中江刚才还有些佝偻的腰杆顿时挺直,平庸的五官也立刻生动起来,有些受宠若惊地说:“过奖,过奖,说起来,俱乐部能有今天,还得益于金先生的指点,厩的时候,屠总管和我说起你对会所的经营理念,让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香江虽然有类似的私人会所,但都不入流。”

    金泽滔正要谦逊几句,却见一阵黑云压过,抬头一看,一个庞大的身躯挡在眼前,一股浓重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直呛得金泽滔连打几个喷嚏。

    娄中江很解人意地递过几张面巾纸,金泽滔连声抱歉:“不好意思,沉疴痼疾,很久的慢性鼻炎,闻不得香风。”

    庞然大物一屁股坐落在娄中江恭敬端过的椅子上,直压得椅子咯吱作响,金泽滔这才看清楚,看穿着,这人是个贵妇人,看脸蛋,象是莽汉男扮女妆,看举止,却又象个强人悍妇。

    一张和她的身材相匹配的大脸,浓眉大眼,血盆大口,唇上一层黑茸茸的绒毛,看起来格外粗犷,脖子上挂着一条直垂至小腹的翡翠挂件。

    屠国平介绍说:“这是我们俱乐部董事长,华似玉女士,娄总夫人,他就是我跟两位提过的金泽滔先生。”

    华似玉看金泽滔还站立着,和蔼说:“坐,坐,都干站着做什么?”

    金泽滔听到“似玉”这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名字,看到这副能扼杀男人所有欲望的尊容,还不怎么吃惊,但听到她那张“如花”一般的血喷大嘴里冒出的声音,却是真正地吃了一惊。

    很难想象到从她这个庞大到一个大汉都不能合抱的胸腔里,居然能发出如此动听的声音,清脆如黄鹂,柔和似流水。

    华似玉大约是看惯了类似的讶异,也不以为怪,淡然说:“是不是反差太大?”

    金泽滔尴尬地笑笑:“董事长人如油画,声如国画里的工笔画,让人如坠云雾,看不清楚,确实教人吃惊。”

    华似玉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娄中江,浓眉大眼里流露着难得的柔情,说:“当初,中江就是我电话约会到的,后来见面,他脸都吓白了,但还是战战兢兢坚持了下来,中江是第一个和我见面后还继续和我约会的男人,所以,我就非他莫嫁了。”

    娄中江低着头一声不吭,屠国平介绍说:“娄总厩人,十年浩劫父母先后离世,他孤身一人避祸香江,前几年才回归国内,董事是地地道道的香江人,两人情定香江,十数年来伉俪情深,堪为楷模。”

    金泽滔赞叹说:“华董香江人,普通话却说得比娄总还地道,倒是娄总却是鬓毛无衰乡音已改,说的话怎么也带一股港味。”

    华似玉咯笑得如珠落玉盘,这回连木讷的娄中江都忍不住出声赞叹:“似玉语言上我所见最有天赋的,除了粤语、普通话、闽南话等诸多方言外,她还精通六国语言。”

    金泽滔听得目瞪口呆,再看华似玉的时候顿时肃然起敬,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或许这个“如花”似玉有些语言上的天赋,但他并不以为真有人生而知之而无惑,世间凡能成大事者,莫不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才能有所成就。

    就他所知,张晚晴在语言上堪称天才,但正如她所说,学外语无捷径,唯勤读苦练而已。

    此时,只见休息室门外走进一位壮男,金泽滔面门而坐,看得仔细,正是香江大哥级功夫巨星,无论男女老幼都尊称他为大哥。

    但此刻,华似玉却猛地回头,浓眉紧蹙,大眼圆睁,目露煞气,喝斥道:“出去!”

    那位大哥巨星露出招牌式的尴尬笑容:“对母鸡,对母鸡,没看到华姐也在,我这就出去。”

    离开时居然是唯唯倒退着掩门出去,这回不但是金泽滔,就连屠国平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华似玉回头对着金泽滔歉然一笑:“别看这些人外表光鲜,全是些男盗女娼,无情无义之辈,对他们就要不假颜色,你要对他客气,转头就爬到你头上。”

    金泽滔只好频频点头,华似玉轻咳一声,说:“金先生,我们就长话短说,屠总管对你关于会员制私人会所的经营理念赞不绝口,我和中江都深受启发,西州唐人俱乐部就是这个试验的结果,效益出乎想象的好。”

    金泽滔欠身说:“华董客气,我的点滴见解也只是拾人牙慧,在欧美乃至港台,会所发展至今,其管理和经营理念已经相当成熟,只是在国内现在的环境下,如何适应国情,打造有中国特色的私人会所,增强其在现政策环境下的生存能力,才是贤伉俪目前需要着眼并着力而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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