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要求写心得体会、规划思路,一般等回来后三五天内由办公室例行公事写千把字交差了事,反正也没人看。
一旦动起真格的,副县长、镇长、乡长们都茫然不知所措。
僵持了好一会儿——副县长们不知白钰肚里揣着什么文章,不敢乱说话;镇长、乡长们都惦得清自己几斤几两,不敢乱表态。
白钰抬腕看表,缓缓道:“同志们需要静下心深入思考,这样吧,再给一个小时时间重新酝酿、撰写,办公室统一发纸和笔,上午十点二十分收取书面材料然后进入座谈阶段。凡内容空洞、没有具体规划和措施的,下午留会继续座谈!”
轰轰轰轰轰!
一连串惊雷把镇长、乡长们打得头晕脑胀!
这哪是座谈会?分明就是干部测评的笔试加面试,还是突然袭击,事先完全没有半点准备!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很正常,俗话说不是猴子不上花果山,混到镇长乡长一级或者有能耐,或者有背景,或者有手腕,哪个是泥巴捏的?
若俞树亲自到场,以县委书记之威还弹压得住;汪大红在副县长里份量最重、范征则年纪最大,半当真当开玩笑也能唬住他们。而今一个三十出头的外来干部,常务副县长位子才坐到第三天就敢瞎折腾,真以为商砀干部都是好捏的柿子?
“我要请个假!”
会场角落里突然冒出个粗鲁无礼的声音,循声看过去,汪大红和范征飞快地交换眼色,都低头不吱声。
心里明白麻烦来了,但他俩很想看看白钰到底有几把刷子,能否震得住场子。
白钰和颜悦色问道:“请问你贵姓,哪个乡镇的?”
那人也不站起来回答,倨傲地坐着说:“烟笼镇,我叫冯承格。”
“喔,冯乡长去年1月份调到烟笼镇,之前一直在县商业局、县工商局、县审计局等单位工作,先后三次被省审计厅抽调参加厅级领导干部离任经济审计,获得好评……”
白钰微笑着如数家珍,别说冯承格有点发愣,夏艳阳和妫海玥均想他跟我们同时报到,三天来忙得连轴转,怎么有空查阅乡镇所有干部档案且倒背如流?
汪大红却想档案上内容你都记得,可你知道档案外的东西吗?比如冯承格当过阚树的秘书,再比如冯承格有位远房亲戚在省审计厅——否则哪有机会抽调三次,还获得好评?
白钰接着说,“座谈会可以请假,事前事中都行,只要有充分理由。冯乡长有事吗?”
“胸口闷,要去医院检查!”冯承格依旧硬邦邦道。
历来肚子疼、胸闷、头晕等毛病是最说不清楚的,到医院检查也是浮云,仪器化验一大堆,十位专家能有九种诊断结论。
“噢——”
白钰拖长声调应道,十六位镇长乡长都目不转睛盯着他,同意,还是反对?
谁知他陡然问,“还有哪位想请假?”
冷场十秒钟,第三排有人举手:“白县长,我……我也要请假,我叫齐健强,山砀镇的,我……孩子班主任约我上午去学校谈话。”
白钰若有所思:“齐乡长的孩子今年正值高三毕业班,还有几个月参加高考压力很大,这节骨眼上加强与老师沟通交流很有必要。还有吗?”
按冯承格跳出来的气势,确实有好几位镇长乡长准备共同给白钰下马威,但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对他们情况了如指掌,心又冷了下来,隐隐觉得这家伙深不可测,都屏息静气喝茶看戏。
故意等了会儿,白钰诚恳地说:“冯镇长、齐镇长,二位上午有事应该会前就说一下,不参加座谈会也没关系的。无论什么时候身体健康要摆在第一位,家庭特别是孩子的学业也非常重要,说出来都能理解,对吧?”
冯、刘二人滞住,应又不是,不应又不是,左右为难。
“二位如果上午事情办完了,就请下午到我办公室个别交流,不行明天也可以,做工作要有弹性,我不喜欢一刀切,”白钰微笑道,“二位在途中,或者利用中午时间再深入考虑一下规划思路。比如齐镇长的材料有一半抄自温水乡的材料,人家计划修‘芦花河观光带’,你也计划修‘芦花河观光带’,请问芦花河流经山砀镇吗?”
会议室里哄堂大笑,笑声里齐健强窘得恨不得立马跑出去,懊恼自己不该跟随冯承格跳出来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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