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目光扫过众人,道:“没想明白?首先能在警察监护下跳楼,说明他的体力、反应正常,不象身体状况非常糟糕的人;其次在所有被抓捕人员中他级别、地位都很一般,有压力但不算大,而且他觉得只是例行扫黄,不会有太大问题;转折点在哪儿呢?关到候审室期间,他从有手机的人那儿知道我在市直机关领导干部大会上强调深入调查,他开始害怕了,然后紧急对外求助,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拒绝,或者直接要求他自杀……”
李副队长和警官觉得方晟在编推理故事,成刚却听明白了。
不管理由多牵强,一桩自杀案变成刑事案,足以开脱所有人的责任!
“方市长判断得对,这是一桩很明显的刑事案!”成刚严肃地说,“李队赶紧提审与死者同一间候审室的嫌疑人,首先查清谁向死者提供了手机,然后他跟哪些人联系过,都要彻查!”
李副队长这才恍然大悟,匆忙说了声“是”,快步出门部署隔离审查措施。
方晟看着两名警官,道:“人手紧张,都过去吧。”
就是说解除隔离了?两名警官又惊又喜,冲方晟敬了个礼迅速离开。
审讯室里只剩下方晟和成刚。
方晟又慢慢踱到窗前,伸出头朝下面看了看,慢腾腾道:“千古艰难唯一死,要从这儿跳下去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啊,你想想,堂堂副处级实职干部,会为了偶尔为之的涉黄行为跳楼么?”
“呃……”成刚仔细回想刚才方晟和李副队长的对话,终于琢磨出味来,道,“假如李朴精神没问题,那么跳楼的行为很值得深思。”
“商业局向来是腐败高发区域。”方晟淡淡地说。
又隔了两个多小时,吴郁明和纪委书记慕达、政法委书记梅秋等市委常委陆续赶到,听完李副队长的回报后,不由暗暗叹服方晟应变之机敏。
自杀事件将导致无休止的上访和舆情,没准引来省里的调查组;刑事案性质就不同了,能以保密为由拒绝对外透露任何信息。
吴郁明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通知家属没有?要做好安抚和解释工作啊。”
方晟和成刚没接碴,李副队长主动将责任担过去:
“向吴书记回报,我已派车去接死者的爱人和儿子,等他们抵达,我会出面接待并说明事发经过,以及目前侦查进展。”
很好,虽然反应稍慢,还算有担当的领导。方晟暗想。
梅秋更关心案情:“有没有查到李朴生前使用了谁的手机,跟哪些人联系过?”
李副队长道:“有,市法制办陆主任和开发区陈副书记都借手机给他用过,号码已被删除,我们正采取技术手段恢复,并联系移动、电信配合调查。”
“打了就删,证明有问题。”吴郁明道。
“后面案情一旦有进展,我们会及时向吴书记、方市长和市领导们回报。”李副队长道。
吴郁明摇摇头:“这桩案子……要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不宜扩散。我建议你主抓案件侦查,所有情况直接向方市长报告。方市长觉得呢?”
方晟心领神会:“同意吴书记的意见。”
在场之人心头一紧,均想两人一唱一和,轻描淡写间就把公安局、主管副市长、政法委、纪委等都撇到旁边,难道想利用李朴之死酝酿一场廉政风暴?!
李副队长却是求之不得,正好是接近方市长,在领导面前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当下响亮地说:“是!”
李朴妻儿闻听噩耗赶到市治安大队时,途中做好大闹一场的准备。然而当李副队长神情肃穆地表示李朴的死并非自杀,而是一桩刑事案件时,母子俩惊呆了。
李朴儿子也许不知情,但他妻子对爱人平时所作所为隐隐有些了解,正因为此,当她听说李朴跳楼身亡,第一反应不是震惊,脑中闪过的竟是:
果然如此!
不过国人的思维是死者为大,李朴妻子很快镇定下来,要求组织尽快给结论、商业局按处级规格开追悼会、给予相应补贴待遇等等。
李副队长委婉地表示自己并非主管部门,只负责案子侦查,把母子俩打发到市商业局去了。
上任第一天就险些出事,似乎开局不利。方晟并不介意,当天上午在市直机关跑了几个局办,回办公室后成刚送来秘书候选名单,方晟仔细看了几个人档案,说让民政局办公室副主任齐垚先来试试,鄞坪县人,毕业于潇南财经大学,先后在山区四个财政所工作过,通过笔试考入市民政局,各方面都符合我的要求。
叫过来聊天时得知,齐垚跟明月是同一批参加公务员考试的应届毕业生,彼此也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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