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拧和江桓离开彭善芳的新家,已经是夜间八点多钟。

    两个人总结了今天的问话,草草吃了晚饭,亲自跑到分局监控中心,敲开扫黑办的办公室。

    他们汇报了今日成果,同时得知了其他组员的进展。

    最大的一个信息:毒死黄宁乐的凶手有眉目了,马上可以锁定了。

    锁定了杀死黄宁乐的凶手,离敲开斩海会的大门不远了。

    这一夜无事。

    第二天,两个人吃了早点,驱车赶到城东郊十五公里的看守所。

    时隔十几天,云拧和江桓再次提审石头哥·温泰和锄头哥·滕宏茂。

    到了现在,江桓变成副手,问话人变成云拧。

    江桓听着云拧的问话,心里真不是滋味。云拧是交警,他是派出所办案民警,但是渐渐地,两个人的角色转变了,从最初的江桓主导侦查,云拧变成主心骨。

    他也不想这样,然而几次下来,江桓不得不交出问话的主导权。

    询问的主导权落在云拧手中,另一个含义是他江桓是打字、整理、补充的角色。

    他相信云拧运气好,如今却不这么认为了。

    大家的运气都相等,就看你抓得住抓不住。

    “温泰!你哪年移-民到茶山区?”云拧慢条斯理的问着话,“具体到年月份。”

    石头哥·温泰戴着手铐的手抓了抓后脑勺,“警官!我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一年中国足球队进了世界杯的小组比赛。对!就是韩国和日本举行世界杯的那一年。我们是年初,春节过后五六天,从天麻市迁移到茶城市。”

    “滕宏茂呢?”

    “他和我是邻居,我们全寨子都前后一两天来。”

    “来到茶城市,你做过什么?正经工作,收保护费、开歌舞厅、游戏室、网吧不算。”

    听到警察提起他曾经做过的行业,温泰心里又一惊。

    那几年混在这些行业,没有一点点的关系,是开不下去的。

    这位警官提起这些,干嘛?

    “警官!我没有做过正经的工作。移-民嘛,有补贴,先是开麻将馆,再是游戏室,后来开过歌舞厅、网吧、烧烤摊,还有你说的收保护费。”

    云拧保持着悠闲的自然,“一个收保护费的犯罪,足够判刑了,也会判你的刑。”

    “警官!你们都关了我们十几天,够了吧?”

    “想出去了?”

    “嗯!”

    “可以,现在你就可以走,我向领导申请解除拘押报告。”

    “哦……”温泰反应过来,今天警察一来,提到他移-民,还有他曾经、现在干的事情,打了这么多铺垫,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他们?

    可能吗?

    “真的。今天我可以放你走。”云拧指指大门,“你们可以离开。”

    “警官!别开玩笑。你们都没有查获杀死黄宁乐的凶手,就这么放我们走?”

    “拘押期限到了,我们想拘押你都拘押不了。”

    “警官!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蹲在看守所里。”

    没有找到杀害黄宁乐的凶手,出去外面,那不是找死吗?

    “温泰!”云拧左手啪的拍在左面,声音变得冷峻无比,“你担心什么?”

    他起身,双手撑住桌面,上半身伸过桌面,温柔的眼神变得荆棘一般刺骨。

    温泰猛地缩了一下身子,颤抖着声音,“怕死。”

    “谁杀了黄宁乐?谁又想杀你和滕宏茂?”整个会面室,回荡着云拧尖锐的声音。

    打着字的江桓都不自觉的挺直腰杆。

    “我……我……”

    咚……云拧的右拳头砸向不锈钢的桌面,“我们查清楚了,现在是给你洗心革面的机会。主动交代,和被动说出来,两种结局。甚至再过一两天,你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看看那几个字……”

    云拧右拳头垫着桌面,向左偏头,左手指向墙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见到了吗?”云拧长了荆棘的眼神盯着温泰的眼睛,“今天我可以放你走,但是走出这道门,别说我们公安机关关注你,还有你担心的人,他们虎视眈眈的。你看过不少影视剧吧?你达不到我们保护的证人,我们放了你,就放了你,你到外面自生自灭。”

    温泰的牙齿嘚嘚的打架,“警官!我的家人在外面,你们确保我家人的安全,我才敢说。但是谁杀死黄宁乐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开头说的那个失踪的人。”

    黄宁乐的死亡,还有狄贤失踪,两个人与他都相识,温泰看不清全貌,但是隐隐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自从前几个月,上面的大佬发布一道道的指令,他们最底层的骨干成员,就觉得事态不正常。

    如今是什么形势?

    公安机关进行着挖地三尺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行动,打掉了一波又一波的涉黑涉恶的势力,上面的人却突然下指令搞大面积的收保护费。

    自己挖坑,埋自己嘛!

    “你说……”云拧坐回椅子,神态恢复自然。

    一旁的江桓竖起大拇指。刚才几分钟,云拧瞬间转换情绪,自然的切换角色,收放自由呀。

    一位交警,审问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江桓羡慕、嫉妒了。

    温泰舔了舔嘴皮,“2002年世界杯期间,我加入了一个赌球组织。不用说,你们知道这个组织就是‘农民帮’,组织者是宏毅石料厂的老板狄贤,操作者是现在的老板郗寿。郗寿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学生。但是人家这儿……”

    温泰戴着手铐的手指指脑袋。

    “脑袋灵活。好多事情,郗寿说了算。狄贤砸钱,郗寿管理。我们手中有钱,也就入注了。起初的几场,大家都赚得不少。后来中国队对阵哥斯达黎加那场比赛中,狄贤投了十几万,结果输了。后来几场比赛中,狄贤赢是赢钱了,但是一直处于亏空。

    我们作为组织成员,为了帮助老大狄贤的亏空,干起收保费。同时,我们干扰其他石料厂。这样打打杀杀几年,宏毅石料厂在2004年起死回生。尤其是郗寿毕业,加入石料厂,更是腾飞起来。

    其实大家都明白,‘农民帮’的运转,实际掌控人变成了郗寿。也就是2004年04月01日,我们得知老板狄贤拿着十几万的现金赌钱,人突然不见了。我们找到老板的汽车时,不见了人影。”

    “就这些了?”云拧的眼神又冷峻起来。

    温泰舔了舔嘴皮,不自然地扭了扭屁-股,继续说:“私底下大伙儿都说,狄贤在2002年世界杯赌钱赔钱后,向一个团伙借钱,搭线人是郗寿。所以大伙儿觉得狄贤的死亡可能与郗寿有关。

    狄贤不在后,‘农民帮’曾经有一段时间四分五裂,直到郗寿掌权宏毅石料厂,‘农民帮’重新起色。

    网络迅速普及开来,也就是2012年后,什么收保护费、恐吓、拘禁人等等暴力、软暴力手段,帮内都不允许了,改为网络赌博、网贷、或者小额贷款公司。

    这次,我们下面的人接到重拾老本行,个个都不乐意,毕竟我们有家室了。而且我们不再出面,除了像黄宁乐这样的年轻人,冲锋陷阵,我们有家室的人都找小混混来。”

    “所以你们盯上了七中的十兄弟?”

    “警官!你们都知道了,还问我?”

    “黄宁乐和郗寿熟不熟悉?”

    “说不上熟悉吧!认识而已,黄宁乐在我和锄头手下时,和郗寿吃过饭。后来黄宁乐被上面的人带走,另立一个山头,也就与‘农民帮’的沟通较少了。”

    “这么说,‘农民帮’是郗寿为首,你和滕宏茂两个人为骨干,还有其他人吗?”

    “我和滕宏茂负责城内,城外收大货车过路费还有两个人,他们都在石料厂。”

    “除了农民帮,你还知道什么帮派……”

    “和农民帮坐同样位置,我知道的还有十个帮派。其他,我就不清楚了。”

    “管理你们帮派的组织叫什么?”

    “警官!这个我真不知道。管理我们帮派的组织,我们接触不了,郗寿才有权利参与。”

    云拧和江桓也提审了锄头哥·滕疼宏茂,得到的信息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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